她說完之後緩緩笑起來,如果要懲罰一個人欲求太多應該怎麽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禁锢在永恒的時間裏,把她最渴求的東西放在她面前,每當她想靠近的時候,便把那東西奪走,如此反複,讓她求不得,得不到。
在時間面前,我們都要俯首稱臣,因爲你永遠不會知道,它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能夠如何徹底改變一個人。
她現在看着風連翼離去的背影,冷漠肅殺,不見了翩翩風度,風雅溫柔,他是另外一個人,是在時間裏,被剝奪的另外一半。
看着現在的他,似乎有種陰冷狂死的笑聲在耳邊幸災樂禍地笑。
凰北月,爲了懲罰你心存貪念,便奪走你唯一可以得到的東西。
你不能有貪念,不能有渴望,在命中,序曲奏響,你會發現,你和以前一樣一無所有。
你是狼,獨行一世,決然一身。
不要心存妄念,因爲到最後,終究還要失望的。
喉嚨裏湧上一股惺甜,她低聲咳了一聲,将淤積在胸腔裏的淤血咳出來,粘稠的血沫染紅了衣角,她擡起手輕輕擦去,不知不覺自己笑起來。
凄涼落幕,這就是她的結局?
不會的……
即便一無所有,她也不會就此認輸。
擡起頭,看着木屋之外,風連翼走到湖邊站定,背對她站着,看不見表情。
厲邪從湖上走來,一眼就看見在屋子裏咳血的她,那布滿了詭異圖騰的臉上,露出一絲陰森森的冷笑。
那笑容仿佛是對她的宣戰和挑釁。
深深吸了一口氣,凰北月擦幹了眼淚和嘴角的血迹,慢慢站起來,踏出木屋之外。
湖風不知不覺大了,吹着她的裙擺和發絲。
她擡眸,看着湖邊的兩人,從納戒裏拿出一壺酒,兩個酒杯,自顧自斟滿了,一杯酒自己端着,一杯酒放在地上。
“這杯酒敬你,祝你一世長安,江山萬裏,但願他日相逢,不要拔劍相向。”她仰頭喝幹了酒,扔下酒杯,淡淡一笑,便轉身進了木屋,将門關上。
地上那杯酒靜靜地躺着,厲邪看了一眼,道:“那丫頭詭計多端,這酒……”
話未說完,風連翼便輕輕招手,那酒杯被一股淡淡的風元氣裹着,飛到他的手中。
輕輕握着那酒杯,垂眸看了一眼清澈的酒液,面上表情不動,但是他卻将酒杯湊到唇邊,慢慢仰頭喝下去。
酒入愁腸……這酒是苦的,一入吼,便如同苦膽汁一樣,慢慢滲透下去。
他微微蹙眉,從口中到心中,皆是一片說不出的苦澀。
聰明如她,是想借這杯酒告訴他,她此刻的心情和感受。
她的感受,他怎麽會不明白?正是因爲太明白了,所以才會無動于衷。
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心疼她,縱容她,今時今日,他已非昨日那個委曲求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