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跑到寒王府,就察覺到了寒王府氛圍的不一般,也顧不得像以往和王府内的人打招呼,就朝寒楓閣跑了過去。
“父王,父王,你醒了嗎?你真的醒了嗎?”小魚兒邊跑邊叫道。
等到他跑進寒楓閣,瞧見那一襲紫衣背對着他,長身玉立在窗前的人時,他終于确定,他的父王——慕予寒,醒了!
原本還在叫嚷的人兒,在看到那站立着的背影之後,突然止住了口中所有的話。
慕予寒回頭,墨黑的長發在空氣中劃過了一道完美的弧線,見到那胖嘟嘟的站在門前的小身影時,眼底閃出了一抹疑惑和冷厲。
小魚兒隻覺得,天地間的時間都随之靜止了。他想開口,但隻能任由眼淚模糊雙眼。
“父王——!”不知過了多久,小魚兒終于喊出了這兩個字,朝慕予寒撲了過去。
“父王?”慕予寒突然将小魚兒給抱了起來,冷眸盯着他道,“你娘親是何人?”
爲何,他從不記得他有過一個兒子?
他隻記得,他去鬼墓森林找笑笑,随後就昏迷了。
小魚兒被慕予寒的話說的愣了一下,滿腹的委屈霎時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爲什麽?
爲什麽,父王的眼神如此陌生,如此寒冷,就像,他根本不認識他,似的。
“你也不認我了嗎?媽咪不要我,和壞大叔跑了!你也不要我了嗎?”小魚兒突然大聲吼叫了起來,對着慕予寒一陣拳打腳踢,“你滾!我沒有父王!我不要父王!我甯願你一直昏迷不醒!你是個壞蛋,比壞大叔還壞的大壞蛋!”
小魚兒真的氣瘋了,上語璇剛抛下他,好不容易聽到慕予寒醒了,結果醒來就是一副根本不知道他是誰的樣子。
慕予寒也被小魚兒這無理取鬧給弄的寒下了眸子,這個小東西,胖是胖了點,但是眉宇、臉龐和他如出一轍,說不是他的兒子,他自己都不信。
隻是,他爲何不記得和哪個女子生過孩子?
聽這小東西的話,那個女人是丢下孩子,和别人的男人跑了?
呵……
還真是……有趣。
慕予寒突然揚唇冷笑了起來,“告訴父王,你娘親是何人?”
小魚兒被慕予寒這話搞的愣了愣,一會兒問他是誰,一會兒又問他媽咪是誰,而且父王這樣子,他怎麽覺得心慌慌的,好像他家盯上了獵物的小豹子。
“我娘親叫璇兒,她剛丢下我,和壞大叔跑了!”小魚兒哆嗦了兩下,義憤填膺道,“父王,你一定要把媽咪找回來!”
“跑了?”慕予寒唇角的笑意越濃,“找!父王一定會找到你娘親的!”
小魚兒的心髒噗通噗通的跳動了兩下,這樣子的父王看起來,好恐怖,但也……好有趣啊!
找媽咪去,父王醒了,再加上爹爹,還怕打不過壞大叔,搶不回來媽咪?
小魚兒越想越覺得激動興奮。
雪山之中,上語璇遣送走了馬車夫之後,就将齊冶楊背到了背上,朝她們原來的住所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
齊齊跟在兩人的身後,長一步短一步的朝前走去。
三人走走停停的走了幾個時辰,終于見到了他們的那間小茅屋,回來了,不知爲何,看着那間又破又爛,被白雪覆蓋的小茅屋,她竟覺得幸福。
果然,是住不了大房子的人,還是在這個地方,開心一點兒。
上語璇将齊冶楊給背進了房間,放到了床上,立即和齊齊開始着手打掃屋子。
“齊齊,你負責将屋子擦一遍,娘去打水打掃屋子。”上語璇說着,就找了個抹布丢給了齊齊,齊齊伸手接了過去,應了聲,“好。”就去幹活了。
兩母子高興的将屋子重新打掃了一遍,坐在幹淨的茅草屋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相似笑了起來。
上語璇回頭望着齊冶楊的臉,伸手撫了上去,“夫君,看到沒有,我們回來了?你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呢?我和齊齊都在等你呢。”
“齊齊,你先在這裏照顧下你的爹爹,娘親去廚房看看。”房間打掃好了,再把廚房打掃一遍就可以居住了。
轉眼半個月後,上語璇每日都和齊冶楊說話,也替他活絡筋骨,而齊齊也學會了到山上打點兒野味,日子過得很平靜,平靜的舒心。
除了,齊冶楊一直沒蘇醒之外。
今日,是除夕夜,上語璇和齊齊商量好了,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上語璇正在廚房裏忙碌着,廚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上語璇還以爲是齊齊過來了,頭也沒回的道,“齊齊,還差一會兒,娘親很快就弄好了,你先回房裏陪你爹爹。”
上語璇這話剛說完,突然聽到了一聲輕笑聲,上語璇一愣,還未回頭,腰已經被人從身後抱住了,“娘子……”
“嘭嗵——”上語璇手中的碗都掉到了地上,緩緩的回過了頭,直到看到齊冶楊揚起笑,溫柔的望着她笑。
“夫……夫君……”上語璇激動的朝齊冶楊撲了過去,“你醒了?你什麽時候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璇兒,娘子,别緊張,我沒事,我醒了,沒事了。”齊冶楊将上語璇緊緊的摟進了懷裏。
上語璇高興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夫君,我好高興,我真的好高興。”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高興。”
齊齊站在廚房外,望着房裏的兩個相擁的人,靠在門上,望向了天空,又下雪了,好漂亮。
除夕之夜,齊冶楊的蘇醒,無疑是最好的禮物。
上語璇忙碌個不停,加餐加點,弄出了很多好吃的,等到一切都做好了之後,三個人坐在破爛的小茅屋裏,暖意洋洋的,一起開心的等待新年的到來。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個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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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怎麽樣?我做的東西,有沒有很好吃?”上語璇很是自豪的往齊冶楊的碗裏夾菜,笑靥如花的問道。
很久以前,齊冶楊要吃上語璇做的東西,那可是比登天還難,唯一的一次,還是和魏君殘搶的,搶的魏君殘生了氣。
如今,這樣的日子,真的是他不敢想象的。
“很好吃。”
“我就知道。”說完,往齊齊的碗裏夾了一大塊肉道,“兒子,多吃點,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齊齊望着碗裏的那一大塊肉,即使不喜歡也還是很乖巧的吃了下去。
就在吃的最開心的時候,齊冶楊的臉色突然發生了變化。
上語璇看着他突然變得蒼白的臉,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跑了過去,“夫君,怎麽了?你的臉色好難看。”
齊冶楊握住了上語璇的手,搖了搖頭,安撫的笑道,“璇兒,我無礙,可能是剛醒來,有些不适應,沒事的,我緩緩就好。”
“夫君,那你先休息會兒。”上語璇将齊冶楊扶到了床上,替他脫了鞋子,讓他躺了上去。
齊冶楊笑了笑,躺在床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但是,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額頭上也不停的滲出汗珠。
看的上語璇的心揪在了一起,她真的好怕,好怕齊冶楊突然醒來,是回光返照,隻要她一眨眼,他就不在了。
“夫君,你答應我,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上語璇握緊了齊冶楊的手,緊緊的握着,聲音中也染上了哭腔。
齊冶楊睜開了眼眸,銀色的眸子中帶着一絲純淨,反手握住了上語璇的手,“我不會的,不會丢下你的。”
可是,他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嘴唇白的一點兒血色都沒有,氣息也很微弱。
上語璇好怕,真的好怕。
齊冶楊是要醒的,他不放心上語璇,他還沒有解開她的催眠術,沒有讓她忘了自己,他怎麽舍得就這麽死去?
“璇兒……在你不要我之前,我不會離開的,我答應你。”齊冶楊的握緊了自己那隻沒有握着上語璇的手,沒有指甲的手也嵌入了手心之中。
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五髒六腑都有東西在亂竄,他知道,是邪靈,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邪靈會發作。
以前,他都是避開所有人,一個人獨自忍受這一切的,可是,現在上語璇就在這裏,他該如何讓她離開?
上語璇抓着齊冶楊,她感覺得到,齊冶楊現在很難受、很痛苦。
甚至,她瞧見他的眉宇間,有一股氣息在竄動,那發現讓她更是心驚了起來。
上也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突然,她想起了自己會武功,她急忙将齊冶楊給扶了起來,自己爬到了床上,将自己的玄力傳入了他的體内。
上語璇身上的玄力流入了齊冶楊的體内,一時間竟将邪靈給壓制了下去,但是壓制下去,隻是片刻,很快,上語璇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從她的體内往外吸收力量。
她的玄力被源源不斷的吸收了過去,她下意識的想收手,直到一股強烈的反擊氣息,将她整個人給彈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娘子……”
“娘……”
齊冶楊和齊齊同時叫了起來,齊齊朝上語璇跑了過去,而齊冶楊想跑過去,可是體内一股力量突然像是要爆炸似的,讓他整個人都脹了起來。
齊冶楊“啊——”的大叫了一聲,垂頭,半跪在了床上。
上語璇想從地上爬起來,去齊冶楊那兒,卻見齊冶楊擡起了頭,眉宇間邪氣十足,尤其是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更是邪氣的讓她膽戰心驚。
“夫君——!”上語璇硬撐着爬了起來,朝齊冶楊跑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夫君,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剛才對我怎麽說的?你說你不會離開我的,你看看我,你認得我嗎?”
上語璇的話,像是一副定心劑似的,讓齊冶楊的心,慢慢的緩和了下來,上語璇見齊冶楊眉宇間的邪氣漸漸的散了開去,更是抓着他的手,不斷地和他說話。
齊冶楊終于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像個初生的嬰兒,懵懂的望着上語璇。
“夫君,你看看我……我是璇兒……我是璇兒啊……”上語璇的淚腺像是決堤了般,淚水想要湧出來,可她卻硬生生的将所有的淚水都咽了下去。
“璇兒……”齊冶楊望着上語璇,輕聲叫了一句,之後,昏了過去。
“夫君——!”上語璇大叫,直到摸上齊冶楊的脈搏,發現他還有跳動,這才抱住了他,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娘……”齊齊走上前,上語璇将他一起抱進了懷裏。
“齊齊,沒事,你爹爹沒事。”上語璇也不知是對齊齊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齊冶楊這次昏迷并沒有持續多久,翌日一早,他就醒了,而他的手還被緊緊的抓着,望着趴在床邊睡着了的上語璇,齊冶楊小心翼翼的将床上的被子往她的身上蓋了上去。
上語璇一向警覺,身上一重,立即就睜開了雙眼,瞧見是齊冶楊,眼底是顯而易見的驚喜。
“夫君……”
“我沒事了,昨晚讓你擔憂了。”
上語璇緊緊的抱住了他,“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
“我知道,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若是邪靈再發作,他會先一個人找個借口離開的。
齊齊也醒了過來,沉眸望着眼前的兩個人。
其實,他知道齊冶楊的身體不好,也就是現在的娘單純了一點兒,相信父皇的話。
“那要是敢騙我,我以後都不理你了!”上語璇恨恨的威脅道,捏着拳頭就朝齊冶楊的身上砸了去。
齊冶楊笑着抓住了她的手,“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