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破皇位,她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這般一解釋,加上和上語璇同生共死過的那座城池的百姓的口口相傳,玄皇的陰謀慘敗。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尤其是在有上語杉這種女人的地方,賤招、損招、陰招那是層出不窮。
上語杉竟然将處在昏迷狀态的慕予寒給拉了出來,将人吊在城門口,威脅上語璇,說若是不想看着慕予寒死,就立即将所有城池的兵馬都退下去。
看到慕予寒被吊在城樓上,上語璇竟别過了頭,不願看他一眼。
她實在無法忘記,那晚發生的一切,更無法忽視小魚兒到了現在還昏迷不醒。
第一次,她真的恨他,恨到心裏去了。
上語杉見上語璇不看,故意拿鞭子在慕予寒的身上抽打,本就因爲蠱毒而渾身是傷的慕予寒,經過這般拷打,更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上語璇狠起心來,真的很狠。
她沒有往慕予寒那邊看,始終沒有往他那邊看,其實,哪怕她看一眼,她都會發現,慕予寒的現在有多不對勁,有多脆弱。
因爲無法釋懷,上語璇甚至沒有去想慕予寒是否有苦衷,又是否還控制得住他自己。
打到隻剩一口氣,上語杉才停了手,一盆水朝慕予寒潑了過去。
而慕予寒,始終不願意醒過來。
上語杉不信上語璇真的不退兵,潑了水之後,對着慕予寒又是一頓毒打,那鞭子的抽打聲,一鞭一鞭的滲進了每個人的心裏。
就連齊冶楊,都斂起了一開始的邪笑,蹙起了眉宇。
上語璇走了,在身後的上語杉還在抽打慕予寒的時候,那一刻,慕予寒似乎是有睜開雙眼的,又似乎從未醒來過。
後來,聽說是明王來了,阻止了上語杉繼續行刑下去。
再後來,聽說慕予寒被帶回去後,人,就不行了。
就連屍體都被上語杉丢進了野狗群裏。
得知這個消息後的上語璇,将自己一個人關在營帳裏,不吃不喝不睡的關了三天三夜,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瞎了。
有一種痛,不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
有一種痛,即使是死也無法将它從靈魂中剔除。
齊冶楊發現,如今的上語璇變得很奇怪,她不愛說話,也沒有什麽表情,甚至他和她說小魚兒的事,她都沒有反應了。
在攻進玄京的前一天晚上,小魚兒醒了,一個人在床上坐了很久,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那個出手要他命的人,會是他的親生父王。
小豹子一直趴在地上,瞧見他醒了,才撲了上去。
一人一豹安靜的坐着,直到小魚兒說,“包子,那個人長得像我那個可惡又無恥的父王,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不對。”
那晚,慕予寒轉過頭來的時候,小魚兒看到了他的雙眸,一種完全喪失意識,不受控制,像是沒有靈魂似的眼神。
“包子,我們去找媽咪。”小魚兒下了床,披上衣服,帶着小豹子就朝外跑了出去。
上語璇爲了方便照顧小魚兒,一直将他帶在身邊,直到前幾日慕予寒出事,她才一個人關進了一個營帳,而小魚兒留在了另一個營帳内。
小魚兒找到上語璇的營帳,叫嚷着跑進去的時候,一眼看到的就是齊冶楊那隻斜躺在一旁慢悠悠的喝茶的妖孽。
他的眼神立即就冷了下來,齊冶楊見到他,竟朝他揚起了一抹詭谲的笑意。
“媽咪,媽咪,我有事要和你說。”小魚兒想告訴上語璇,那個打他們的人,不像是他的父王,不對,是确實是他的父王,但是……
哎呀,反正,他越想越覺得他的父王不會打他的。
雖然和慕予寒之間的相處隻有那一天一夜,但是小魚兒很肯定,慕予寒不會傷他,若是想傷,早就傷了,何必等到那時候。
小魚兒沖到上語璇的面前時,才發現上語璇不對勁,他伸出手在上語璇的眼前晃了晃,卻發現,上語璇那雙漂亮的眼睛,沒有了一絲聲色,完全不會動了。
“媽咪,媽咪,你怎麽了?媽咪!”小魚兒緊張的抓着上語璇的手,拼命的搖晃她。
卻發現,她始終不理不睬。
小魚兒沖到了齊冶楊的面前,對着他就張牙舞爪道,“壞蛋大叔!你對我媽咪做了什麽?爲什麽我媽咪會變成這個樣子?”
齊冶楊瞧了上語璇一眼,她變成這個樣子,又不是他害得。
“你父王死了之後,你娘就變這樣了。”
小魚兒聽到這話,腦子瞬間就炸開了,撲到齊冶楊的身上,拽起他的衣領,聲音和手都有些顫抖的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你父王死了。”
“你放屁!”小魚兒一拳頭就朝齊冶楊砸了過去,齊冶楊居然沒躲,隻是輕輕一伸手,就将小魚兒的拳頭給攔截了下來。
“他差點兒把你打死,你不恨他?”齊冶楊有些好奇的問道。
卻見小魚兒惡狠狠的瞪着他道,“那個肯定不是我父王!就算是我父王,他也不是自願的!”
就是有一種相信,來自最深層次的血脈相連的信任。
雖然在被慕予寒擊中的那一瞬間,小魚兒難以置信的一直盯着慕予寒,恨不得将他整個看穿。
但是,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小魚兒潛意識裏是不願意相信,慕予寒會殺他的。
“是嗎?”齊冶楊不再說話,他的父皇無數次在看到他被人欺負的時候,轉身走開。
那一刻,他也希望那不是他父皇的本願。
可是,後來,他十七歲那年,他就不這麽想了。
那時候,他是多麽希望他的父皇能出現,能救他,可是他等來的隻有絕望和無盡的折磨。
所以,篡位成功的那一晚,他将他父皇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了下來,問他爲什麽不來救他。
可那個男人隻是看着他,看着他,直到死,也不曾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