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原本是陪上語璇一起坐着的,後來實在熬不住就睡着了,而上語璇根本就是一夜未眠。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翌日,天還未亮,就已經有宮女在外頭敲門,上語璇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進來。”
之後,發生了何事?
上語璇的心和腦子一直都處于一種緊繃和混沌的狀态,根本不知道别人對她做了什麽。
腦子裏揮之不去的全都是昨晚的情景,還有事後她腦補的畫面。
不關她的事,她和慕予寒已經結束了,不關她的事。
像是自我催眠一般,上語璇不斷的在心裏重複,與她無關,不管,不管看到什麽都别管。
“娘娘,及時到了。”上語璇聽到這話,微微一愣。
而此時的小魚兒剛醒過來,揉了揉眼睛,叫了聲媽咪,從床上坐起來。
他不瞧還好,一往上語璇那兒瞧去,頓時就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媽咪,你好漂亮~”
上語璇此時才開始打量起自己的裝扮,華麗,實在太過華麗了,身上這衣物的每一根線都是有金絲串成的,而上頭秀的那百鳥朝鳳的圖案更是栩栩如生,彷佛要飛出來般。
但華麗繁重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是一件嫁衣,一件奢華無比、隆重之極的嫁衣。
這是怎麽回事?
見上語璇詫異,那領頭的宮女笑着跪地道,“娘娘,今日是你同陛下的大婚之日。”
大婚?
上語璇有點兒發懵,和魏君殘的大婚?什麽大婚?
她爲何什麽都不知道?她明明就是打算留下休書離開的啊!
“早在四個月前,陛下就在爲此事準備了,還下令不準奴婢們透露半點兒消息,陛下說,想給娘娘一個驚喜。”
上語璇,“……”
魏君殘,你這是在做什麽?
突然想起不久前,魏君殘的那句,璇兒,我後悔在毒沒解之前娶你了。
他說後悔了,可他後悔的竟是沒有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沒有在世人面前給她一個至高無上的身份。
她不能參加這場婚禮的,她該走了,真的該走了。
她如何能霸占着他妻子的身份一輩子?
很多時候,她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配不上他的好。
上語璇脫下頭頂帶着的鳳冠,将嫁衣脫了下來,這舉動可當真是讓房内服侍她的宮女吓破了膽。
她們想阻攔,可卻怕傷了上語璇,也怕弄壞了上語璇身上的那件嫁衣。
上語璇脫下了嫁衣,那兒小魚兒已經乖巧的将她平時穿的衣物拿上來了,但就在這時,小魚兒說了一句話,“媽咪,你不可以走。”
上語璇正在穿衣物,聞言詫異的望向了小魚兒,就聽小魚兒道,“我們這時候走,父皇娶不到老婆,會像你笑我一樣笑他的啦。而且父皇會很生氣很生氣的。”
上語璇,“……”
确實,她若是在此時走,那麽魏君殘一個人将面對怎樣的場面?
爲了這場婚禮,他偷偷的籌備了四個多月,爲了此事不知和百官吵過多少次,若是到頭來以她逃婚的式結束……
是的,她不能走。
要走,至少也要将這場婚禮完成才行。
她若走了,那麽她千辛萬苦弄到的休書也沒有用了,還會讓魏君殘陷入被人恥笑的境界。
若她不走,休書就有用,到時候是魏君殘休了她,魏君殘不會有任何麻煩,反正他們已經成過親了,再多成一次,離開前,讓魏君殘能開心些,也是好的。
仔細的考慮了一番,她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一走了之。
望着那群焦急、發抖、懇求的宮女,上語璇坐回了位置上,淡淡的道,“替我裝扮好吧。”
“謝娘娘。”一群宮女喜極而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若是上語璇走了,那麽餓魏君殘的怒火,誰也承受不住。
小魚兒一直站在旁邊,望着上語璇,越瞧越覺得他的媽咪長得好看,雖然他是不希望有人和他搶媽咪啦,但是爹爹說,做人不可以那麽自私的啦。
一陣忙綠之後,宮女替上語璇蓋上了紅蓋頭,按照規矩,上語璇此時就該出去接受後魏國全體臣民朝拜了。
雖然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可此時上語璇的心裏還是有些打鼓,宮女扶着她走了出去,上了一擡華麗的花轎,隻聽着外頭的喧嚣吹打聲,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将手伸進了花轎之内,拉住了她的手。
她擡頭,隔着紅蓋頭,她瞧不見人,但是那隻手,她知道是魏君殘的。
從花轎之中走出來,上語璇聽到的是震天的歡呼、慶祝聲,鞭炮齊鳴,唢呐沖天,喜悅的氛圍如空氣,萦繞在她的四周,揮之不去。
準備了四個多月的婚禮,确實磅礴浩大,上語璇是感動的,可越是如此越覺得虧欠。
不知何時,魏君殘挑開了她的紅蓋頭,在她的臉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的那一瞬間,歡呼聲越發的大了。
她瞧見所有站在城樓下的臣民在向她跪拜,齊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魏君殘一直拉着她的手,她側過頭望着他,不知是陽光的照射還是天氣太熱,他的臉紅的很通透。
這是他給她的,補辦的一場盛世大婚。
魏君殘,對不起。
上語璇斂了眸,不敢再看他的臉,等今日的成親儀式完成之後,她就該離開了。
魏君殘,我不會再出現了,你也别再來找我了,好好的生活下去。
上語璇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将視線放到了城樓下的百姓之中,然而在那一群還在跪拜着,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卻有一道身影,如遺世獨立的存在般靜立在了一棵梧桐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