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空氣比村裏清新多了,其實就論村裏的空氣,那也不是号稱空氣質量全國最好的城市鹭島所能比得上的,隻不過是從昨天開始,鞭炮就放個不停,空氣裏到處彌漫着硫黃和硝石燃燒的味道,讓在一年四季都不讓放煙花爆竹的鹭島呆慣了的卓約很不習慣,現在空氣一下又這麽好了起來,加上從車外傳來的蟲鳴鳥叫,還有那不知名的走獸偶爾發出的一兩聲,卓約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卓約就覺得鼻孔直癢癢,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卻發現是江力正抱着個毛絨絨的小家夥,用它的尾巴在自己的臉上拂來拂去的。
“呀,這是什麽動物?怎麽看起來像貓?”可不是貓是什麽?身上黑黃相間的條紋,還有那明亮的大眼睛,這就是貓啊。可貓怎麽會出現在這深山老林裏的?
“它叫豹貓,你看它是黑黃相間的條紋,但再細看,這條紋可要比家貓短得多,還雜着小黑斑點。不過呢,它和家貓是非常非常近的近親,比大猩猩和我們人類的關系還要近很多,就現在世界上的許多貓的品種裏,還有不少是有豹貓的血統的,可愛不?”江力笑嘻嘻的,把手中的小家夥遞給了卓約,卓家有養貓,江力去卓家的時候沒見着貓,但卻看到在廳堂的一角的玻璃櫥櫃底下有一袋的貓糧,因此江力就判斷卓約對貓肯定不排斥。[
“豹貓?這可是保護動物,你們這真不錯,還有這個在,而且離村子也不是很遠,這麽小,才剛斷奶吧?它媽媽呢?你就不怕它媽媽跟你急?”雖然名字裏帶個豹字,但這小豹貓實在是太過可愛了,卓約一抱上就愛不釋手,圓圓的水靈靈的大眼睛,粉嫩的鼻子,還有偶爾打哈欠的時候伸出的粉嫩舌頭,一看就讓人喜歡上了。
“我就是在它媽媽的眼皮底下抱來的。”江力聳了聳肩膀。
“怎麽可能,它媽媽沒跟你拼命?”卓約不信。
“如果我說,它還是它媽媽叼了送到我面前的,你信不信?”江力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反正就是他聽到有小貓的叫喚聲,就尋到了一個灌木叢裏,就見一隻小貓被叼在一隻像是貓又比一般的貓個頭要大不少的大貓叼在嘴裏,那大貓見了江力也不害怕,反而是将小貓叼到了江力的腳邊,放下,然後一直看着江力,直到江力試探着彎下腰去,那大貓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開。
這簡直就是就是夷非所思,豹貓不怕人,這個不奇怪,在山區,一直就有人把野生的豹貓抓回家裏訓化成爲家貓,因爲它比家貓更敏捷,更會抓老鼠,也一直有家貓離開主人家跑到深山老林子裏,成爲了野貓,和豹貓雜交的,所以,你很難嚴格的把野貓,家貓和豹貓區分開來,三者互有交集。
其他地方江力不知道,但在江力家鄉的一帶農村裏,千百年來,人類和豹貓的相處都算和諧,沒人去捕獵豹貓,有的隻是想養上一隻兩隻的幫抓老鼠,殺害豹貓的事情幾乎就沒有發生過。而豹貓如果不小心跑到村裏了,村裏的人家,也大多會丢些食物給它們,它們主要就是抓齧齒類動物和偶爾抓抓小鳥爲食,對家禽的危害極其的小,豹貓和家貓一樣,在江力的家鄉,是屬于通靈的生物,在這一帶,還有貓死了,是要用籃子挂在樹上的習俗的。
江力奇怪的是,一般豹貓的發*情期和家貓一樣,都是春天,到了夏末小貓才回出生,而四到五周後,小貓就已經活蹦亂跳,有大貓的一半個頭了,到而眼前的小豹貓,明顯是才出生一兩周的,這時間明顯不對啊,就算是去年最晚一批出生的,現在也該長到差不多和家貓個頭大的地步了。
聽完江力的講述,卓約也是覺得不可思議,想了半天,她嘻嘻一笑:“看來,就連豹貓媽媽也看出你這家夥身上有太多秘密了,就把孩子托付給你了。”
江力心中一動,他想起了村中老人們經常說的,如果一個人就要死了,他家養的貓就會躁動不安,一直陪伴在這人的身邊,轉來轉去的說法。如果用科學的解釋,那就是一個人将死的時候,他的身體會散發出某種氣味,引起了貓的警覺,這個聞味診斷法在許多大醫院裏都已經開始開展研究了,也有人訓練了狗來幫人診斷是否有癌症,而還有一家養老院裏養的一隻狗,每當它長時間的依偎在某個老人身邊的時候,那麽這個老人不出一周就要離開人世,大家都說它能聞到死亡的氣息。
或許是自己的身體經過了兩次的光浴,和常人不同,而這個小貓可能有某種的隐患,貓媽媽憑直覺,知道自己養不活它,而把它叼給了自己?現在看來,隻有這種說法應該能行得通了,可也不能跟卓約說。就聳聳肩膀:“管他呢,既然它媽媽托付了過來,那就養着,正好家裏缺一隻貓,以前是葶葶還小,家裏不敢養,現在葶葶大了,就可以養了。”
從車裏下來,卓約發現自己竟然精神氣爽的,就掰了江力的手來看時間:“怎麽可能?我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我怎麽覺得像是睡了個飽覺呢?”
“那是這山林裏的空氣好,負離子多,當然就睡的安穩,睡眠效果好了。”江力笑笑,他才不會告訴她說在烈火裏睡覺,隻要兩個小時,就足夠抵得上普通人睡覺七八個小時的效果的。
兩人又在木場邊上的大石頭上坐了一會,卓約擔心小貓餓着,就催促江力回去了,而江力也因爲今天邵菡芸要來,她也沒說是什麽時候會到,但從鹭島出發,如果早的話,午後也就會到,現在也差不多半中午了,是該回去吃飯了,就打道回村。
小貓的到來,讓小江葶雀躍不已,忙裏忙外的,又是幫小貓用紙箱搭了個窩,又是把自己小時候用的奶瓶翻了出來,熱牛奶給小貓喝,要不是她媽媽喝住,她還要把自己蓋的小被子拿來給小貓當窩呢,後來還是江力他媽媽去翻了一件江力小時候穿過的舊棉褲出來,墊在了紙箱底下,小江葶這才作罷,不和她媽媽鬧了。
“呀,這還是開裆的呢。”卓約抿嘴笑江力。
“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敢說你小時候不穿開裆褲?”江力輕笑,賊賊的眼光,直往卓約的胸前和下面掃來掃去,卓約臉一紅,身子一扭,跑去和小江葶一起逗小貓玩,不理江力了。
不出江力所料,邵菡芸果然很急,江家一家人才剛坐上飯桌準備吃午飯,江力就接到了邵菡芸的電話,說是再有三四十公裏就到高速出口了,看來她也是做過一番工夫的,沒有問江力她應該在哪下高速,就自己查到了出口。
“我朋友來了,我去接她一下,那啥,大哥你也先别吃了,你趕快去跟各家說好,跟他們說,如果我朋友問起來,就說他們正準備開春要大量的壓桂枝,因爲有不少醌湖和茶鄉市的準備出大價錢大量收購桂花樹呢,嗯,就說他們有這個意向,合同還沒簽。”江力突然想到自己忘了一條,按眼下的水坑村現有的桂花樹的數目,整個村子,一年到底,扣掉自用的,也就幾百斤的桂花可以對外賣,釀成桂花蜜的話,也不過一千來斤,這遠遠是喂不飽一個企業的,所以就得有一個希望擺在那裏,也得有一個競争對手擺在那裏,讓邵菡芸覺得如果把這塊肉丢了,就可惜了。
“哪裏還用說,哎,我說阿力啊,你是不是會神算啊?你還真别說,秋天的時候,就真有琨湖的商人來找我們,說是想把我們的桂花樹全買走,我們當然不幹了,隻有金水家賣出了幾十棵,還有幾家小孩子上學要學費的,一時湊不出來的也賣了幾棵。哦,對了,還有山坑村,也有琨湖人去了,我看,不如我幹脆跑一趟山坑村算了,跟他們說好,如果兩個村子聯合起來,來年都壓桂枝,那麽三年後,我們兩個村的桂花産量一定會上一個大大的台階。”江海一聽,飯也不吃了,從桌上抓起幾塊蒸糕,一邊走一邊塞嘴裏。[
“大哥,山坑村别看離我們近,可走路也要兩個多小時啊,要是從大路上繞過去,也是要兩個多小時,這又是大過年的,我看,還是打電話跟他們村長商量了。”江力一聽大哥要去山坑村,連忙攔住。
山坑村離水坑村隻有二十多裏的山路,是那種羊腸小道,如果都是平緩過渡的路,摩托車倒也能走,可這二十多裏路裏,至少有一半的路是那種山石台階,這條路不知道是什麽年代修的,江力隻知道很古老,路邊每隔個幾裏,就有一個涼亭,而那涼亭,至少也都有兩三百年的曆史,甚至還有一座涼亭的大梁上,還寫着“大明某某年某某縣”的字樣,隻是年代久遠,有點模糊了,能看得清的隻有大明兩個字,其他的字,依稀是靠猜出來的大概。
江力的外婆,家就在山坑村,以前每年舅舅送節的時候,都是走這條山路,挑着糕點臘肉糯米,走上兩個多小時過來,然後吃個午飯就又回去了,江力去拜年的時候,也都是跟老爸走這條路,隻是後來江力上了大學,外公外婆也過世了,江力就沒有每年都去。
“沒事,我讓金水開車送我去,這是關系到全村的事,他會跑這一趟的。”江海好不容易的咽下了口中的蒸糕,說了一句,轉身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