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力也不躲,樂呵呵的任由她擰,偶爾也伸手去回擰一下,卓約這時候就會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一跳老遠的跑了。
年夜飯有點尴尬,江海悶頭和江力的老爸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酒,江力開始也是悶頭喝酒,但在桌子底下的腳被他老媽踩了兩下之後,就厚着臉皮的給卓約夾菜:“喏,這魚呀,雖然是人工養的,但我們農村養魚,一般都是自己吃或者鄉親們買去的,所以沒人會放藥什麽的,隻吃魚草,也算是綠色食品了,它含膠原蛋白高,多吃,對皮膚好。還有,别看蹄膀肥膩,但也是正宗的沒有用飼料喂的,早在十幾天前就用鹽一遍又一遍的搓過了的,要連搓好幾天呢,也是肥而不膩,多吃點,多吃點,回到鹭島未必有這樣的吃了……”
不一會工夫,卓約面前的碗上就堆起了一坐小山,葶葶笑嘻嘻的從自己的位置上爬了下去,跑到她身邊:“小嬸,你再不吃這碗裏的就要裝不下了,要不,我幫你吃幾塊?”她賊精着呢,江力給卓約夾的都是最好吃的,比如說魚鰓面和鰓邊的肉,比如說蹄膀的中段剛好半肥半瘦的一大塊,比如說那塊煎的金黃色的釀豆腐,可是她在廚房裏就垂涎很久,一直盯着到了餐桌上的呢,現在倒好,這些好吃的都被小叔夾給了小嬸。
“邊去,小孩家家的,你自己碗裏不是還有嘛,好意思搶小嬸碗裏的?”大嫂瞟了一眼江力,沖他偷笑了一下,然後一把将葶葶拉了回來,啧道。[
“我知道了,小嬸要長白白,小嬸要長胖胖,來年生個小弟弟,陪葶葶玩兒。”葶葶眨巴眨巴眼,嘿嘿一樂,又沖江力說道:“小叔加油,要給葶葶生個弟弟哦。”還沖江力握拳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卓約這下頭更是不敢擡,低低的,但手卻是在桌底下伸了出去,一把擰住江力大腿内側的肉,狠狠的一擰,江力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丫頭可真會挑地方。不得了啊,難道女孩子天生就喜歡擰人的,今天都被她擰了多少次了?
“小鬼靈精。”這是江力給葶葶下的結論,這才十歲的孩子啊,說話像個小大人一樣。
年夜飯在這有那麽一點尴尬的氣氛中結束,也才四點來鍾,天色早着呢,各家各戶吃完,女人們就開始忙着洗鍋刷碗,要把廚房裏的所有東西從頭到腳都洗一遍,洗到木鍋蓋這樣的木制品都發黃了才肯罷休的,這是要幹幹淨淨的過個年,到了正月裏,就不能再洗這些東西了,想洗就得等過完正月。
男人們就開始相互串門,或者是三三兩兩的走到一堆去唠磕,話題依舊是離不開來年開春後要做的事,當然在現在的水坑村,被議論得最多的話題就是修路了,但現在,又多了個話題,那就是都在想辦法怎麽說服山坑村的人把木材廠搬了。
這中間,江力的名字也被人多次提及,一提到就是啧啧兩聲,然後誇江力如今出息了,竟然爲村裏争取到了這麽個機會。
小孩子們自然是湊一塊,天都沒黑,就有人按奈不住,将家裏大人們買的煙花之類的搬了出來,互相攀比着看誰家的煙花放得又高又耀眼,有時候爲了不相上下的兩個煙花也要争個面紅耳赤的。
葶葶吃完飯,幫着家裏把雞鴨早早的喂了後,也抱着一大堆的煙花跑到谷場去炫耀了,江力今天從縣裏幫她買了許多村裏沒有得賣的煙花回來,她心早就癢癢的,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當然不肯錯過。
大嫂和江力的老媽在廚房裏忙着,江力他老爸銜着煙袋,背着手,一步三搖的哼着小曲去找老夥伴們了,江海早在一吃完就一抹嘴不知道跑誰家去商量新農村的事去了,就剩了江力和卓約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見周圍沒人,卓約臉紅紅的,跑到江力身邊,輕輕的抱了江力一下,然後在他臉上蜻蜓點水似的啄了一下:“以後再敢亂說,看我理你不理你。”
以後?還有以後?江力心頭一喜,反手就摟住了懷裏的驕軀,閃電般的對着那張嬌豔鮮嫩的嘴就啃了下去。
“唔!”被江力偷襲成功的卓約掙紮了一會,就不再掙紮,而是将抱着江力腰的手上移着勾在江力的脖子上,開始回應配合着江力。過了許久,分開後嘴唇有點微微紅腫的卓約突然說了一句:“好呀,你欺負我,不行,我得欺負回來。”于是這回變成了江力被偷襲……
“那麽,我們這算确定了?”吻得辛苦的卓約總算放過了江力,手依舊挂在江力的脖子上,将整個臉埋在江力的肩膀上,江力摟着她,輕聲的問。
“還沒。”卓約回答:“你想得可真美,才兩天時間,你就想确認啊?你小子壞透了,就知道勾引人,把人家哄得開開心心的。”又是伸手一擰,但這回倒是沒用力,不知道是不舍得呢還是已經沒了力氣。
“哄你高興還不好啊?那我以後不哄你,行不?”江力輕輕的吹着她的脖子。
“哎呀,癢。”卓約扭動着身子,掙脫江力的懷抱,跑出了門去,腳步很輕盈,仿佛一隻蝴蝶在花叢中上下翻飛。
晚上自然又是全家圍在一起看晚會,這是江家這麽多年的老傳統了,也是水坑村的多年老傳統了,自打林金水家在全村第一個抱回電視後,水坑村裏的人就開始有了這個傳統,大年夜看春晚。
江力和卓約也在看,不過他們倆也沒看多少,每年的春晚看來看去,都是幾乎同樣的味道,看多了,也就膩了,在城市裏又不比鄉下,娛樂節目多的是,反而是鄉下,平時難得這麽輕閑的坐下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一起看電視,實際上,村裏人看晚會,更多的是爲這個氣氛,而不是爲的它的内容。
正月初一一大早,卓約就雙眼通紅的跑到江力的房裏把江力給拉了起來,非要江力陪她沿着公路盡頭的小路再往裏走走,看看大山的更深處是什麽風景。她是被一大早的開門鞭炮給吵醒的,每次過年,農村裏是有三比,一是比誰家年夜飯早,這是要午後才做數;二是要比夜裏誰最晚關門,這要零點前做數,也就是要控制好鞭炮的燃放時間,最後一響越接近十二點就越是面上有光,這說明你會精打細算,能賺錢;三是比年初一誰家開門早,這就是必須得天蒙蒙亮,村裏的公雞打鳴過後才做數的,越早,說明你這一年就越勤快,能持家。[
當然不會有人去評判誰早誰晚,大家也就是自己心中有數,不去落到最末位就可以了,因此說,從除夕的中午開始,一直到年初一的早上,除了中間有那麽四五個小時比較安靜外,其餘的時間,那是鞭炮聲不斷的,江力是從小聽到大,早就習慣了,而卓約那曾經曆過的,隻睡了三四個小時,當然就是兩眼通紅,跟兔子一樣的了。
江力也知道她是想遠離了村子一段時間,找個安靜的地方,幹脆就把烈火也開了去,公路雖然是在村口就斷了,可連接着公路的卻是拖拉機路,從村子再往裏有二三十裏路,可都是村裏的山,有包了山種樹的人家,樹要運出山外,不用拖拉機那是不行的,拖拉機能走的,烈火當然也能走,尤其這烈火還不真的是車子呢。
車子一直開到了西山的半山腰,就再也上不去了,如果再上去,烈火的來曆就要露餡了,這裏有一處的貯木場,山上伐下來的木頭都要先堆放在這裏剝樹皮後晾曬個十天半個月的才會拉走,貯木場現在是空蕩蕩的,沒人,沒木頭,隻有一個小木屋孤零零的伫立在空地的邊上。江力把烈火停好,調節好車裏的溫度,把卓約的副駕駛位調整平了,然後拍拍她的臉:“你先睡一會,我去偵察偵察。”
“别走,我,我怕。”卓約抓住江力的衣角,怯怯的。這裏太安靜了,尤其是江力把烈火調整得可以在車裏聽到車外的聲音,蟲鳴鳥叫不時的傳進車裏來。立春早就過了,正是萬物複蘇的時候,水坑村雖然冬天的氣溫也有零下的時候,但這個時間很短,山上的草木,絕大部分都還是郁郁蔥蔥的,隻有臘子樹和楓樹才會落葉,其餘的一年四季都是這個模樣。
“乖,你還是個警察呢,好好睡一覺,不然等回家裏,又是鞭炮響個沒停,這可要持續三天呢。沒事,我這車啊,安全得很,你就安心睡就是了,真要有事,你就把扶手邊上的一個按扭按下,我馬上就能趕回來。”江力俯下身去,親了她一下,這才起身,從後面尋了個毛毯幫她蓋好,然後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