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主任臉色一變,古怪的看着江力:“你在威脅我?”
“哪敢威脅您呢?你可捏着評價權呢,又還欠着我七十個單位的能量,如今欠錢的可都是大爺,債主反而是孫子呢,您說是不是啊?”江力似笑非笑,歪着頭。
和洛馬星人打交道,你不能按常人去對待,這是江力在這些天裏結合自己對韋老頭夫婦的印象及利馬克提供的一些信息綜合分析出來的。
你要讓一個人一輩子保守一項秘密,那不難做到。可你要是讓一個人一輩子保守許多秘密,事事都要考慮到會不會洩露了他自己的身份去,那就很難了,爲什麽不管是哪個國家的間諜幹的時間都不長,而且回來之後都要經過很長時間的心理治療,就是這個原因,哪怕是再訓練有素的間諜都逃不過這一關。[
這一關就是心裏有一大堆的秘密,就隻能是埋藏在心裏,一天兩天沒什麽,可幾年十幾年下來,這就變成了一種折磨,這種心理上的折磨,有時候會把人給逼瘋了。而洛馬星有多少年沒有戰争了?幾萬年還是幾十萬年?這個江力不知道,但他知道,洛馬星人經曆過太長的和平年代了,他們的字典裏,或許早就沒了間諜這兩個字,就算是有,恐怕也像是地球的恐龍一樣,隻存在于人們的想象之中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成長起來的人,怎麽可能有接受過間諜訓練的機會?怕是連教程也沒有吧。
如此就可知,在地球上的洛馬星人要面臨的心理壓力是何其的大,這一點也能從韋老頭和田姐兩人一見了江力,就那麽的熱情,甚至敢于就在江力的眼皮子底下你捏我摸的,也絲毫沒有顧忌到江力就在隔壁而鏊戰一夜上就可見一斑。
那就是他們倆盡情釋放的一夜,有一種在别人面前,再也不用戴着面具的暢快感覺,所以他們就幹脆的盡情把壓抑了很長時間的東西,都一股腦的釋放出來了,這種在人前釋放和在人後釋放,那效果絕對是不一樣的。人後釋放,你依舊是有偷偷摸摸的感覺,人前釋放,那就是再也不用裝了的感覺。
事實上,當這個牛主任從手術室探出頭來,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向江力要反物質球的時候,江力就已經從牛主任的口氣裏品出了一絲見到自己人而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不是說因爲江力的到來,江力有反物質球而帶來的感覺,你要真讓江力詳細的描述出來,他真描述不出,他就是靠的直覺。
“說吧,你想知道什麽?”牛主任死盯着江力手上的利馬克表,看了半天,這才擡起頭來問江力,江力心裏早就笑得不行了,因爲利馬克剛剛告訴他,哪怕是洛馬星人,隻要江力現在還沒被剝奪了信使的身份,任何人都法操縱得了利馬克表。而就算是他給江力這次的送包裹打了個零分,最終還會被中轉中心判定爲有很大的因爲他自己晚了幾天接包裹而把責任到信使頭上的嫌疑而不被中轉中心采納,也就是說,如果他給江力的評價是正面的,那會爲江力加分,可若要是他的評價是負面的,則對江力沒有絲毫的影響。
退一萬步,就算他聯合起了地球上的所有洛馬星人都在收到包裹的時候給江力一個負面的評價,讓江力丢掉了信使的工作,并且抹去這一段的記憶,這至少也是要一年之後,而一年的時間,足夠江力把這個牛主任的錄音傳到中轉站那去了。不過就是在洛馬星人要通過江力送到中轉站的包裹上,粘上一粒灰塵那麽大,隻有幾微克重的存儲器罷了,所消耗的能量,連一個單位都不需要。
“我也不想知道什麽,隻要您告訴我您剛說的汪老頭是誰,他在哪就行了,其他的答案,我自己會去找。”江力也不敢逼得太急,這個家夥,要是把自己那七十個單位的能量賴了,可就不合算了,畢竟他還需要靠信使這個位置完成自己人生的蛻變,撕破面皮,對誰都不好,洛馬星人頂多就是有一段時間沒有信使可用而已,自己呢?
“你這小子,行啊,看來這回還真找對人了,汪老頭算是解脫啦。話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出了這個辦公室,就和我關了啊。你是汪老頭的代理人,本來這個信使,是汪老頭的,我隻能說這麽多。至于汪老頭是誰,我真不敢跟你說,誰知道你會不會前腳離開了渭水,後腳就去找汪老頭呢?你也别心急,應該用不了多久,你肯定能見到他,或者說,他會主動來找你。”牛主任突然笑了,擡起手來,給了江力的肩膀上一拳。
江力沒有躲避,生生的受了,疼得他一咧嘴:“哎喲,您還真打呀?”
“不好好的打你一下,怎麽出了我剛剛的憋屈來?你小子行呀,我來這裏這麽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被人威脅,上一次你送的包裹是誰的?他是不是也受了你的威脅?行了,别裝了,我那一拳,如果是其他人可能肩膀要疼上十天半個月的都動不了,你是信使,不可能受不了,就别在我面前裝可憐了。”
“韋金剛。我可沒威脅他,也不敢威脅他,不過就是他想克扣我一個單位的能量,被我拒絕了,他臉色不好看而已。”江力笑着放下了揉着肩膀的手,甩了甩,然後用拇指逐個的按了一下其他的手指,發出噼哩叭啦的一串響。
“哈哈,你這麽一說,我心理可就平衡了,韋老頭可是雁過拔毛的主,以前哪個人沒在他那吃過虧去?每一個曾經的信使,都給他克扣過的,你竟然能拒絕他而且他還隻是個臉色不大好而已,哈哈,暢快哦,暢快。”牛主任先是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相信的樣子,但是一想到上午江力遞給他的可不就是一個七十單位整的能量球麽?顯然韋老頭真沒克扣成,信使的規則,他也知道,因此一接到自己的包裹,馬上就判斷出來這是江力這個新鮮出爐的信使的第二個差事。所以很快的,他就手捂着肚子,前俯後仰的笑了起來。
“嘿嘿。”江力也隻能陪着他笑,既然這個家夥也要發洩,那就讓他把憋在肚子裏的一股子氣全都發洩出來好了,反正對自己沒壞處,至于有沒有好處,這還要看他的心情。
足足的笑了十幾分鍾,牛主任這才扶着肚子,臉上一抽一抽的似乎是笑抽了筋,腿腳也不靈便了,瘸拐着走到他那黑色的大班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這笑一下,可舒服多了,卻也差點笑岔了氣,幫我倒杯水吧。”
果然是非常人,江力心裏嘀咕了一句。
“老大威武!”利馬克很有眼力的馬上就接了一句。
“那是,你也不瞧瞧我是誰?”江力也很自豪,爲自己能真的把這些洛馬星人的心理揣摩到位了而自豪,就在剛剛,他可還是捏着一把冷汗的。
走到門邊的實木沙發的茶幾邊,江力伸手将一個倒扣着的杯子扶正了,從那茶幾上的不鏽鋼暖壺裏倒了大半杯的水,突然眼睛一亮,自己張開嘴,咕嘟咕嘟幾口就喝了下肚去,然後才又另拿了一個杯子,給牛主任倒了半杯,又給自己剛喝過的那個杯子續滿了水。
“你小子運氣好啊,竟然有利馬克二型的助手,我這水,有股子怪味,别人都是惟恐避之而不及,也隻有你敢喝,是你的助手提醒你的吧?”牛主任接過了江力遞過來的水杯,很是羨慕的又瞧了一眼利馬克表。[
“是啊,他說這水能把我體内的髒東西都排出去,喝了有好處,那我就不客氣了,嘿嘿。”江力嘿嘿一笑,又是幾口水下肚,舔了舔嘴皮,“這水其實也就聞着有點怪,喝起來卻是不錯。這是你配的吧?還有多的沒?”
“哪能有多的,你以爲這水很容易配啊?不然我幹嘛要找你借反物質球?這麽多年裏,我的反物質能量球都基本用在這上面了,我這裏是醫院,你知道天底下哪裏病毒和細菌最多麽?就是醫院裏。隻靠每年一次的調理,對韋老頭他們來說是夠了,可對我來說就不夠啦,幸好我是醫生,幸好我知道搞這種水出來,隻不過代價大了點,把我的家當都用光光了。”
“什麽?你的反物質球都用光了?那你欠我的怎麽辦?那可是七十個單位啊,你要知道,韋老頭可是拿了一整套的黃花梨家具來跟我換一個單位的,我都沒換,天哪,七十個單位啊!”江力突然的醒悟了過來,如果這個家夥自己有能量球的話,在他等江力從車站到縣醫院的時間裏,這點時間足夠他回去取了來用了或者讓家裏人送來了,之所以要向江力借,并不是他真抽不開身也不是沒人送來,而是他沒有!
“别那麽小器好不好?不就是七十個單位麽?韋老頭他的配額沒我高,而且從今天開始,有了它,我就不再需要用反物質球來配水了,所以,七十個單位的能量,可能韋老頭需要好幾年才能攢下來,我隻需要一年就可以。”牛主任被江力一下揭穿了他這是長借而不是短借的心思,臉也不由的紅了一下,不過随即就恢複了正常,拍了拍他放在桌上沒動的那個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