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的看到,在農用車的後面不遠處,一輛手扶拖拉機正在吃力的從後面追上來,拖拉機的後鬥上,站着三四個人,這三四個人并不像是普通農村裏的人出門坐拖拉機一樣的雙手扶着拖拉駕駛員後面的栅欄,而是站在一側,手裏還拿着類似勾索一樣的工具,正探頭探腦的往這裏張望,而這個時候的路邊,也三三兩兩的從路邊的小路上,爬上來一些人,跟着農用車同一個方向走着,這些人高矮不一,很明顯,矮的就是小孩子,高點的自然就是婦女和老人了。
這些人都是在夜幕的掩護下,從農用車的後面冒出來,而此時的天空中,隻有稀稀落落的一點星光,月底了,正是沒月亮的時候,路上很黑,大壯師傅自然不可能發現這些在車子後面冒出來的人。而農用車本質上就是拖拉機,隻是雙缸的發動機,比拖拉的速度高一點,載重量高一點而已,但是論起爬坡能力,卻又要比拖拉機差一些,在農村,就有很多拖拉機經過改裝,調整了齒輪,在不犧牲爬坡能力的情況下,把速度提升了不少。
而此時的農用車,車上裝了大半車的貨物,又是爬坡,這速度怎麽也不可能快得起來,從發動機的低沉轟鳴聲中,江力聽得出來,大壯師傅已經是把油門踩到底了,這并不是說他發現了後面的人,而是常年走這麽段路,知道可能會面對什麽,自然是能有多大勁就使出多大勁,期望着能早一點把這段長坡爬完,那就安全了。
後面的拖拉機一點一點的接近,江力讓利馬克收起屏幕,挪到了車廂的後面,車廂的門中有縫隙,江力從縫隙中已經可以不用借助利馬克的幫助而清楚的看清那拖拉機上的人的面孔,一個駕駛員,再加上三個人,都是二三十歲左右的漢子,這些人或許是因爲需要身體的靈活度,已經開始将身上穿着的厚棉襖脫了下來丢在拖拉機的車鬥上,隻穿了一件破破爛爛的秋衣,正小心翼翼的從拖拉的車鬥上往前爬,有一個已經站到了拖拉機駕駛員的身邊,揮舞着手正沖駕駛員喊着什麽。[
農用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又低沉了許多,夾雜着一聲聲刺耳的“叭叭”的排氣管排出廢氣的爆裂聲,顯然,大壯師傅這時候也已經聽到了車後傳去的拖拉機突突聲了,知道有人跟上來了,想要盡快的甩脫這些人。然而他的努力顯然是白費了,拖拉機和農用車的距離在一點一點的接近。
這時候那個先前站在拖拉機駕駛員身邊的漢子開始踏上拖拉機的扶手,一點一點的往拖拉機頭上爬,江力看到他的腰上插着一把柴刀。這人慢慢的爬到了拖拉機頭,此時拖拉機頭離農用車尾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了,他附下身去,從拖拉頭下拉出了一根一頭系着鐵鈎的短繩,手往前伸,看來是想把鐵勾挂到農用車鬥後面。
農用車突然的來了一個刹車,後面的拖拉機一個不及防,撞了上來,那趴在拖拉機頭上的漢子手一縮,短繩就從他的手中掉落,而拖拉機也被農用車這一撞,頓了一頓,差點把那車頭上趴着的漢子甩了下去。
“漂亮!”江力不由的贊歎了一句,大壯師傅能夠在這短時間内做出反應,說明他的時機把握非常好,光從拖拉機的聲音就知道拖拉機和農用車的接近程度,從而做出最正确的動作來。
農用車的刹車後,馬上就是加大馬力的往前沖,江力看到從農用車底下的排氣管裏噴出濃濃的黑煙,頓時就把後面的拖拉的給掩蓋住了,間或從後面傳來一兩聲叫罵聲,混在突突的拖拉機聲音裏,聽不大清。顯然的,後面的拖拉機上的人吃了個大虧。
這些人也隻能是靠着一點的星光模糊的看到農用車的影子,猝不及防下,又被農用車甩開了幾米的距離。農用車繼續吃力的往上爬着坡,但這時候拖拉頭的燈也亮了起來,顯然是對方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突然襲擊這一招已經行不通,幹脆的就把燈開了起來,如此一來,農用車噴出的尾氣對他們的影響就降到了最低了。
拖拉機再一次的慢慢靠近,距離又一次的被拉到了一米之内,這時候農用車又來了個刹車,但這一招第一次用出來是出奇不意,等到這一次再用的時候,拖拉機上的人已經有了防備,并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農用車刹車的同時,幾乎拖拉也慢了一點下來,然後馬上加速,這一下就牢牢的貼在了農用車的後面。
那趴在拖拉頭上的漢子,非常麻利的把挂勾挂在了農用車後面,然後慢慢的起身,一個縱躍就抓住了農用車廂後面,将腳也并攏過來踩了上來,如是一來,農用車再是刹車也是别想把他給甩下去了。
“快回來。”這一陣的大動靜早就驚醒了江家力,透過從車廂門縫隙裏射出的燈光,他發現江力正趴在那裏往外看,就連忙把江力拽了回去。
江力由着江家力拽回去,他把工作包打開,把裏面的包裹取了出來,然後開啓了工作包的能源,用它把自己的左手臂包了起來,工作包的強度比最先進的防衣還要高許多,把手保護好了,如果對方用刀砍過來,自己隻需要用手格擋一下,疼肯定是會疼,但卻不會有多大的傷害。
“咣當”一聲,車廂門被打開了,江力和江家力兩人突然被拖拉機頭上射來的燈光迷了眼,頓時眼前一片白光,什麽也看不見了,兩人下意識的把手擋在了面前遮住燈光。
“哈,還有兩個人呀。”一聲大叫從那漢子口中傳了過來,江力這邊是兩個人,他現在是一個人,因此他也沒急着爬到車廂裏面,而是想等他的另兩個同伴也一起爬上來,仗着人多的優勢,順利的完成今天這一趟活,不過他也是滿臉的戒備,一手攀着車廂,一手握着柴刀沖江力二人晃了晃,大意就是個警告,讓江力和江家力不要輕舉妄動。
江力哪裏會給他等同伴上來的時間?他适應燈光的能力要比江家力要強許多,漢子在喊出聲的時候,他已經适應過來了,這時候瞧見那漢子晃柴刀,柴刀是往上去的,有一個慣性的作用,想要再往下砍卻是不可能有那麽快,說時遲,那時快,江力飛快的擡起一隻腳,狠狠的踏在了那個漢子攀在車廂上的手上,同時右手的兩指如勾,非常準确的直插那漢子的兩個鼻孔,往上一掀一,那漢子的眼淚登時就下來了,嗷的一聲叫喚,拿柴刀的手也握不住刀把了。
柴刀就掉了下去,擦着另一個剛要爬上來的漢子的腳踝,在水泥地面上很清脆的發出一聲響,然後就很快的被農用車和拖拉機給抛在了身後。那個剛要爬上來的漢子被這一吓,腳下一個沒站穩,一下也摔了下去,打了個滾,那拖拉機後輪就從他大腿上碾了過去,拖拉也一陣的颠簸,把最後一個想要爬上來的漢子一颠也差點颠了下去。
“哎呀,碾着人了。”江家力這時候才适應了燈光,擡眼正好看到拖拉機從那人腿上碾過去,就大呼小叫起來。
“碾不死他的,放心,拖拉機不重,不過就是擦破點皮,連骨頭都不會斷。”江力腳下不放松,一直踩着那第一個漢子的手,冷冷的盯着拖拉的駕駛員。
江家力這時候也回過了神來,農村出身的他,自然知道空拖拉機隻要不是從脖子和頭上碾過去,被碾的人都沒什麽大礙。(灰雀就被碾過一次,一輛裝了幾箱酒的拖拉後輪就從灰雀的腳背上碾了過去,就是當時有一點點疼,其他也沒任何的事情。)一輛拖拉的重量加上三個人,不過才半噸重,主要的重量還都集中在拖拉機頭上,四個輪子一分配,後輪上壓過去的重量頂多也就百來斤,這百來斤是壓過去的,不是砸過去的,自然不可能對人體造成多大的傷害,況且這坡陡,不管是農用車也好,還是拖拉機也好,速度都非常的慢,更不可能造成多嚴重的挫傷。
江家力飛快的摸到了先前大壯遞給他的木棍,自己握一根,遞給江力根,江力接過了木棍,沖着那個還滿臉是淚水的漢子背上來了一下:“自己把勾索給下了!”
那漢子眼光閃了一下,似乎想反抗,但一隻手被江力踩着,那疼是徹骨的,而另一隻手上的柴刀也不知去向,此時候的江力,一手握着木棍,一手扶在車廂壁上,論方便,他遠遠不及江力,手中又沒了兇器,自襯再是抵抗也是用的,就隻好乖乖的忍着痛,彎下身去解勾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