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力其實并沒有嫌棄這店的簡陋,他早在剛掀開這個店的透明門簾的時候,一眼掃過去,就已經将店裏的情景都打量清楚了,地闆那是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的油泥,甚至連最容易積存油泥的牆柱角也是很幹淨的,在看桌面上也是如此,别看桌腿有點發黑,但那桌面卻是被洗的透出濃濃的堿黃,一如鄉下人家逢年過節的時候,用堿把鍋蓋呀,木桌子呀等等細細洗過的效果,一眼瞧着就非常的舒服。
尤其是那在牆角的一個諾大的消毒櫃子,裏面的高溫消毒功能是開着的,那微紅的石英加熱管透過消毒櫃的透明玻璃門,顯得是那麽的讓人覺得舒服。洗得幹幹淨淨的桌面,拖得铮亮的地闆,加上牆面上一水到頂的白色瓷磚,再加上那用着的消毒櫃,怕是對衛生再是挑剔的客人也沒法挑出個理來。
唯一和衛生有點不協調的就是,這個店最奢侈的裝修也就是那三面一水從地面直到天花闆的雪白瓷磚,其他的,都是隻達到了可以使用的标準。這讓江力想起了好多年前,在鹭島火車站的後面,也有這麽一家小店,地處偏僻之所在,也是這麽幹淨的桌子,也是一直開着的消毒櫃,一打開櫃門,熱浪就撲面而來,碗筷拿在手上,都是非常的燙手,那家小店的菜式并不多,連葷帶素再加湯,也就十來樣而已,但那店江力去幾次,幾次都是人滿爲患,還有人站在外面排隊等着,可以說,那家店隻靠了一個衛生,就已經赢得了顧客的心,憑良心說,他們的菜味道并不怎麽樣,甚至連一些快餐店的大鍋菜都要比他們的強,可就是有人喜歡去吃,不爲别的,就是這個店讓人放心。
許多的人開店,開始的時候,都能做到勤洗手,勤拖地,碗筷消毒且由客人随意取用,但天長日久,随着生意越做越大,那一絲的原本常提着的小心也就慢慢的懈怠下來,尤其是當生意做大了,廚房由開放式挪到後面改爲了封閉式之後,僥幸心理就占了上風,慢慢的從細節上放松,放松到了最後,就用了一句“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來安慰自己了,不光是不幹不淨,就連食材也是以次充好,偷工減料以節約成本。[
而這一家店,從門外那破損得隻能隐約認出個“馬老二”三個歪歪扭扭的字的牌匾及風機上那厚厚的黑油泥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家店開了有些年頭了,在這一切向錢看,爲了錢不惜使出一切層出不窮的手段的年代,一個小店,能堅持如此,就是難能可貴。
店裏的客人也不多,也是,這麽天寒地凍的,誰會沒事跑出來吃東西,就是要吃,也會打了電話過來叫送家去。如今可不比得二三十年前,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那是早就實現了的,河西雖然落後,但這裏好歹也是市裏,不至于多寒苦到哪去。在這店裏的,大多都是行路人,幾乎人人都和江力一樣,随身或是背個個背包,或是腳下放了個提包抑或是行李箱之類的,年關到了,正是許多到東部打工之人趕回家的時間,這些人,想必也是和江力一樣,目的地并不在這西定市内,而是到更遠更偏僻的地方去的。
客人雖不多,但也都是每張桌山都有人,江力便找了個靠近暖氣片的桌子,笑着問一個同樣在等着吃食的客人:“您好,這裏有人麽?”
“木得人,坐吧。”這個客人也是個戴眼鏡的,年紀不大,和江力相佛,隻是瘦了點,一雙顴骨高高的凸起,眼睛藏在厚厚的鏡片之下,看不出他的表情,人的表情,大半都是體現在眼睛上的,任何人,想要隐瞞身份,最關鍵的地方就是眼睛,哪怕你将整個臉都蒙住了,隻露了一雙眼睛出來,那也遠比将眼睛藏在墨鏡之後被人認出的機會要高得多。
在說話的時候,這戴眼鏡的小夥還往外挪了挪,給江力讓出了一點離暖氣片最近的空間。
“謝謝!你坐那吧,我不怕冷。”江力笑一笑,并沒有坐到那個年輕人讓出的位置上去,他看得出來,年輕人穿得很是單薄,天一黑下來,氣溫就已經降到了零下好幾度了,可這個年輕人隻穿了一件羽絨服,内裏就是一見秋衣,連一件毛衣都沒有的。羽絨服在沒風的時候倒是挺暖和,但隻要風一吹起來,那風就能把羽絨服給吹透了,尤其是他身上那件做工并不好,或許還是用的鴨毛填充而不是用鴨絨填充的羽絨服就更是不抗凍。
而江力自己呢,穿得比他還要多,一件羽絨服,裏面除了秋衣和長袖純棉t恤外,還有一件羊毛衫,可以說光是一件精絨的羽絨服就抵過了那個年輕人的所有保暖衣物。江力也沒說謊,他真的不感覺到有多冷,一是穿得多的緣故,另一個就是身體經過改造之後,調節機能大大的加強了,用利馬克的話來說,那就是江力現在就是光着身子在冰天雪地的走上一兩個小時,也不會凍壞了。
不怕冷并不代表着一定怕熱,利馬克還說了,就算是江力把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跑到火山口去呆着,也不會出多少汗,因爲他的身體調節體溫的能力已經大大的超過了常人,江力想要光着身子在冰天雪地裏睡覺和穿得厚厚的呆在火山口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他的飯量會大增,增加到讓人瞠目結舌當怪物看的地步。
年輕人總算是羞澀的笑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氣了,等吃完,我還要坐五六個小時的車鬥呢,車鬥上冷,現在暖和些,就能多抗一會兒。”說這話的時候,仿佛就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在他的口氣裏,并沒有因爲說出自己還要再挨凍五六個小時而不好意思,也沒有一點點的因爲自己身上穿得寒碜而羞愧。
“哦?你要去哪啊?要坐這麽長時間的車?”江力一下就好奇了起來,因爲這個時間,正是江力自己估算的到西定轄區最遠的渭水縣所需要的時間,坐車鬥,自然就是貨車或者是農用車的車鬥了,一百八十公裏的路,如果是小汽車,天黑的時候,哪怕是山路再不好走,三四個小時也能到,尤其是這段路至少還有四分之三的路程是國道的情況下,也隻有貨車或者農用車才會用這麽長的時間。
“渭水,我在等我村裏人的車,先就跟他約好了,等他裝完貨,路過這裏的時候接我。你這是要上哪啊?”年輕人見江力問起,也就順嘴問了一句。
“巧了嘿,我也要去渭水,正愁找不到車,這不,就趕來着裏,想着先填飽肚子,然後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攔到過路車。”江力大喜,不就是坐車鬥麽,自己又不怕冷,而且車鬥上還能看星星,說不定,等下萬一就有那麽一架飛碟路過上空,發現了利馬克表而載自己一程呢?
“老大,你想得倒是美了,你知道不知道,飛船每次的啓動和停下來所要耗費的能源是多少?就爲了搭你一百來公裏,他們會停下來麽?”利馬克很是會抓住機會打擊江力,這不,又被他給抓住了一次機會,好好的賣弄了一下。
江力一楞,倒是沒想到這點了,這就如同節能燈一樣,開關一次的節能燈所要耗費的電量就相當于節能燈開了四個小時的電量,所以,正确的節能方法其實就是,如果你離開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那就讓燈開着,看起來似乎你是浪費了,其實你卻是在節省。随手關燈用在白熾燈上是合适的,但用在節能燈和熒光燈上就非常的不合時宜了。
“閉嘴,再亂插話,我真把雙向關了。”江力有點惱羞成怒,“我就喜歡看星星,怎麽了?”
“老大你舍得關麽?嘿嘿。”利馬克卻是不賣帳了,他知道江力絕對不會關掉雙向的,因爲江力還有一個未知的敵人藏在暗處,而他利馬克可以和江力的工作包建立起聯系,從而爲江力的身後形成有效的監控,如果有人從後面偷偷摸摸的摸近身來,在五米範圍内,就會被江力知道,而且,開着雙向,江力也能在不動聲色的情形下,犧牲了僅有的一點反物質能源,讓工作包給他提供保護,在反物質能源和小命這二者之間,誰輕誰重,傻子都分得出來。
江力奈,隻好不理會利馬克,也不知道利馬克這是什麽性格,和第一次見到江力的時候完全換了個人似的,成天嘻嘻哈哈像個樂天派,一點嚴肅勁都沒有,不過想到他的情感方面隻相當于一個八歲的小孩子,江力也提不起教訓他的心來。
其實現在的利馬克,才是江力所希望的利馬克,江力可不喜歡有一個成天扳着臉,一天到晚在他耳邊說這個不能做,那個不安全的管家婆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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