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李向東扣下扳機，AK47的槍口碰着火舌，雖然楊才察覺不妙翻身避開，可肩膀還是被7.62毫米的子彈打出一個貫穿性傷口。
在場不是退役軍人，就是沙場悍匪，李向東剛有動手迹象，李明豹和阿虎也是對着三人擡起槍口，這邊的戚京生和郭學軍幾乎同時開火。
可能顧及舊情，戚京生動作比往日慢了一拍，而站在他對面的阿虎，卻是深恨他出賣自己，手上的黑星接連打出三發子彈，一發被戚京生避開，兩發打在他身上。
至于另外一對，李明豹和郭學軍，卻是學軍反應快了半拍，他不僅成功拿下對方一個人頭，還連開幾槍，逼退阿虎的同時，拖着中槍的戚京生躲進廁所。
“快跑！”楊才右肩被打廢，不過他依舊使用單手開槍，踉跄跑到阿虎身邊。
李向東看到戚京生中了槍，未能及時追擊楊才，現在被他和阿虎彙合在一起，二人一邊對他摟着子彈，一邊退出屋子。
幾次擡起AK47反擊，可偏被狹窄的房間，卡住射擊的死角，雖然打得牆灰飛濺，但是李向東也沒辦法留下對方。
就在李向東準備火力掩護，讓郭學軍強行沖鋒的時候。
對面射來的子彈，突然間消失了……
“喂，是我啊，王建軍，别亂開火哦。對了，大家沒事吧？”王建軍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李向東松了一口氣，背起武器跑向廁所：“京生中槍了，快點進來。”
“靠！怎麽搞成這樣……”王建軍舉着一把加裝了消音器的Bren Ten，飛快沖了進來。
郭學軍和李向東扶着身中2槍的戚京生走了出來，後者面無血色，剛剛穿上的土制避彈衣，滴答滴答留着鮮血。
“我馬上帶他去醫院，阿東你布置一下現場，學軍去打這個電話，對方是九龍警署的署長胡信。這邊屬于他的轄區，自己人，能夠相信。”王建軍上前接過戚京生，丢了一張名片給郭學軍，邁過李明豹的屍體，快步走出屋子。
戚京生流血過多，昏迷之前見到的畫面，正是楊才、阿虎眉心齊齊中槍，倒在這間出租屋的門口。
……
一路将油門踩到底，王建軍趕往丁氏醫院的路上，遇到一部部響着警笛，迎面飛馳而來的警車。
兩車交錯，孟超咦了一聲：“文哥，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跟在峰哥身邊的王建軍開車咻過去呢。”
專家文雙手抓着方向盤，很淡定回道：“你眼花吧，就算真是王建軍，難道想讓我現在調頭，追上去問他吃飯沒有啊？”
“哎，文哥你專心開車，别睬阿超了。
胡Sir親自主持這次的臨時行動，千萬不要搞出差錯，我們這個月，已經讓他背了好多次黑鍋了。”金麥基推了孟超一下，仔細檢查好點三八，還取出一個防彈背心穿上。
這裏就得提及丁雲峰對危機的敏銳感知了，看到王建軍不接占米電話，馬上就有預感出了變故，讓華警五絕做好備戰狀态。
果然！
不等王建國将黃耀炳送回灣仔警署，剛剛将各個部門阿頭叫來辦公室開會的胡信，就接到郭學軍的電話。
剛從老警署搬回新警署，胡信沒想到，開門紅就是剿滅大圈幫這種大功勞。
因此！
好久沒有親臨一線的胡Sir，親自主持了這次摘桃子的行動。
他盡起麾下的蝦兵蟹将，不管是刑事組的金麥基、孟超，還是重案組的吳阿秋、貝多芬和專家文。
整間九龍警署的精銳，都被胡信帶出來刷功勞了。
知道這一次，程添海搞了一個以【大圈瓦解大圈幫】的作戰計劃。
胡信很清楚，九龍警署能否截胡這件案，就要争取比對方提前到場。
爲此，胡信這幫人，從警署出動，到抵達現場，兩地距離15分鍾的車程，硬是僅用8分鍾跑完。
“快快快，交通組清場，軍裝組拉警戒線，刑事組和重案組的人上樓勘察現場！”胡信從一部路虎警車下來，戴上警帽開始發号施令：“專家文！”
“到！”專家文拉好手刹沖下車子，掏出證件，挂在衣領，跑到胡信面前。
胡信将一個筆記本塞進他懷裏，低聲叮囑道：“聽好了，這個案件報告的簽名，我已經在路上提前寫好了。
你現在跟着夥計們上去，我不管，你寫實也好，瞎編也好。
總之，這幾個月來，你們幾個撲街闖出來的黑鍋能不能洗白，就睇這一波了，懂吧？”
“署長，我識做的。”專家文表情嚴肅咔了一個立正，抱住筆記本，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快沖上樓梯。
吳阿秋和貝多芬同他一個部門的，見他連招呼都不打，二人都是滿頭霧水。
而這個時候，程添海在聯系不上大大之後，也是不惜賣了大人情，請警隊很多部門幫忙關注這幾人的去向。
李向東三人和楊才幾個在居民樓爆發槍戰，動用又是AK47這種大火力，鬧出來的動靜，還大過過年放鞭炮，自然是瞞不住多久的。
就在胡信抵達現場十分鍾左右，程添海也是帶着一大群銅鑼灣的警員趕了過來。
看着已經被九龍警署拉了警戒線的現場，程添海那臉色黑得比黑鍋還黑。
他帶着爾小寶幾人，氣勢洶洶越過警戒線，殺到事發樓房下面：“這裏誰是負責人！”
“是我！”胡信應聲出來，推推金邊眼鏡笑道：“程Sir，原來是你啊。
今天怎麽有空，帶着一大幫手下過來我的轄區？
哦，我知道了，你們銅鑼灣來九龍搞團建啊……”
程添海聞言大笑三聲，輕輕拍了拍胡信的胸膛：“胡Sir，大家明人不說暗話！
兄弟負責什麽案子，你比我還要清楚。
其他功勞可以搶，可這單案子，不僅我親自跟了好久，而且還涉及到對岸相關部門的合作。
我勸你别亂伸手，免得鬧到最後，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仗着自己背後有鬼佬撐腰，程添海一點都不怵胡信這位老前輩，甚至擺出一副吃定他的态度。
可他沒有發現，就在他與胡信打嘴炮的時候，專家文貓着腰，偷偷擠出人群，在隔壁街攔了一部計程車：“司機大佬，去港島警隊總部，麻煩您開快點，我趕着送報告呢。”
……
一個仗着案發在自己轄區之内，一個認爲案件是自己負責，雙方負責人，就在恒生銀行的門口，吵得臉紅脖子粗。
銅鑼灣這邊反黑組的劉Sir和刑事組的紀Sir，眼看程添海吵不過胡信這個警隊老油條。
二人剛要上前幫腔，爾小寶就遞了兩支煙仔過來：“胡信可是從探長時代走過來的老資格了，綽号中陰險，出頭得想清楚，别當了人家的炮灰啊。”
“這……”劉Sir和紀Sir接過香煙，面露猶豫。
這次程添海被鬼佬空降下來當署長，他們内心還一大把火呢！
今日願意幫他出頭，也是不想被其他警署看到銅鑼灣内部不團結。
事到臨頭被爾Sir提醒這一下，二人都在心中掂量起來：
大家幫他程添海去同胡信怼上，事後人家會不會感激，會不會在胡信報複的時候，盡力護住自己……
這邊猶豫一下，那邊程添海已經頂不住，他氣憤指着跟在吳阿秋身後，很老實走上警車的李向東：“李向東，對面派你過來協助港島警隊辦案，你就是這種協助法啊？”
李向東擡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将臉扭開。
貝多芬及時關上車廂門，對着駕駛室喊道：“人到齊了就開車啊，難道等人家請我們吃飯啊！”
見到九龍警署真是将李向東帶走，程添海着急大喊：“李向東，李向東！”
“哎哎哎，程Sir，冷靜一點！
這倆個嫌疑人，我們九龍警署就先帶回去了。
畢竟，案子發生在我的轄區内嘛，又是我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将人交給你們銅鑼灣，都不符合警例的。
要是你真對這個案子有興趣，請盡快向上面申請協助辦案。
看在一場同僚的份上，我還能吃獨食不成？”胡信得意洋洋秀了程添海一臉，轉身喊了一聲——收隊!
隸屬九龍警署的金麥基等人，精神煥發，整齊應答：“Yes sir！”
相比之下，銅鑼灣警署這邊，可就寒碜得多了。
爾小寶三個，抽煙的抽煙，望天的望天，發呆的發呆。
好聽點，叫做過來當擺設，難聽點，那叫一個礙眼啊。
“好好好，胡Sir，山水有相逢，你别太得意了，我現在就去打報告！
你信不信，不用等到12個小時，上面就會走公文，命令你們将案子移交給我們銅鑼灣？”
“乜你當我吓大的啊？我在九龍警署，等你帶公文過來提人。”胡信冷哼了一聲，帶着一幫手下揚長而去。
程添海狠狠瞪了一眼全程看熱鬧的三個手下，獨自拉開車門上去，猛打方向盤向着中區大館趕來。
另外一邊，距離現場二十多米，一部新聞外景車上，一個身材幹瘦的男子，頭戴耳麥，手持對講機喊道：“鏡頭跟上，拉長景，對！就是這樣，遠遠拍着程添海那部車……”
氣沖沖去揾鬼佬爹撐腰的程添海，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現場狼狽離開這一幕，已被電視台直播到千家萬戶的電視機上面。
通過王建軍複電，還比胡信早一點時間知道此事的丁雲峰，正在淺水灣别墅，通過電視直播，看完整個過程。
“兩個警署的負責人，一個高級警司，一個警司。
爲了争奪一個案件，居然像潑婦一樣在大街上吵起來，實在太丢人了。”丁雲峰長歎了一聲，示意占米關掉電視機。
占米放下遙控器，忍着笑意回道：“峰哥，程添海爲了這個案子，足足忙了半年多。
難得今日案子破了，成果卻被胡Sir搶走，他當然不甘心啦。
何況，幾個手下不幫他沖鋒陷陣，他除了自己上，還有什麽辦法？”
“爾小寶這段時間表現不錯，下次發獎金，你多給一點。
要想馬兒跑，就給喂他吃夠草。
程添海做事處處被人掣肘，不就是學了鬼佬那一套，舍不得分些好處給手下人？”丁雲峰話剛說完，手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抓起聽筒，丁雲峰發現打給自己的人，竟是遠在蛙島的吳閉儀。
“吳大哥，突然打電話給我，有什麽好關照啊？”丁雲峰爽朗笑着，對着占米打了一個監聽的手勢。
吳閉儀那邊，李悠閑也是操控着一套錄音設備。
之前丁雲峰在警隊和商界做的事情，在蛙島高層眼裏，隻是小打小鬧。
那時候竹聯幫同丁雲峰來往，他們不用這麽小心。
可自從丁雲峰離開港島警隊，将自己同老家的關系擺在明面上。
竹聯幫就被上頭下了死命令，任何時候同丁雲峰聯系，都要錄音上繳，否則就視他們被丁雲峰策反處理。
而丁雲峰這邊，那是他出于未雨綢缪的打算。
老家再信他，一旦涉及蛙島，都要慎重小心。
尤其是對方推出來負責接洽的吳閉儀，還是一個在蛙島特殊部門挂号的人物。
雙方扯了幾句沒營養的廢話，吳閉儀切入正題：“阿峰，我今日打電話給你，其實是想請你，換掉漁場那個負責人。”
“怎麽?鞏偉做事不盡力嗎？我等下打電話罵他兩句。”丁雲峰故作生氣，其實内心卻是笑開了花。
當初同楊領導商議，要利用漁場反過來坑蛙島，丁雲峰就專門提議，老家派來做事的帶頭人，即要具備堅定的信仰，也不能做事太過死闆。
可沒想到，老家居然将鞏偉派了出來。
此人本是《給爸爸的信》裏面的男主角，他在電影裏面的宿敵，就是最近爲了吃飯，答應低頭合作的甫光。
吳閉儀聽出丁雲峰不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急得就快跳起來了。
根據蛙島以養殖專家爲身份，混進漁場那幾個人的說法，他們在漁場，經曆過十分恐怖的事。
而老家派去漁場當負責人的鞏偉，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他反而揚言，要抓到給漁場使壞的反動份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