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風四講完這件事情的始末,丁雲峰便知道,對方同Leon能否和解。
關鍵不在風四身上,而是阿蓮她能否放下這段因果。
可是,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内事……
丁雲峰第一次,對某件事情感到棘手,要說Leon殺了阿蓮父母,Leon真是太冤了。
當初,他睇到有同道中人在交流驅魔心得,就跑上台說兩句,然後被人否定,他就證明了一下自己而已。
後面發生的事情,并不是Leon想要睇到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心甘情願,被人‘關’在重光精神病院十八年了。
可要去勸阿蓮放下這件事,丁雲峰肯定張不開嘴,不顧及風四的看法,他都做不出欺負小女孩的無恥行爲。
“峰哥,我知道,昨夜的事情,讓您爲難了。”風四見到丁雲峰久久無言,主動端起酒杯說道:“其實,過了這麽多年,我也是知道,當年那件事,不能怪Leon的。
可是,阿蓮她父母對我恩重如山,再加上茅山派也有幾位長輩隕落在那場意外裏面。
所以我每次見到他,我就忍不住要動手……”
“風叔……”阿蓮看到風四說話期間,舉杯那隻手微微顫抖,很擔憂過來抱住他。
丁雲峰對施施打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即起身,将同樣紅着眼眶的阿蓮扶去客廳安慰。
林賢俊不解看着眼前這一幕,當他壯起膽量,準備問下詳情,風四已用指肚抹了一下眼角:“峰哥,我知您的好意,可是這筆陳年爛賬,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
我唯有答應您,不去主動揾他的麻煩。
可要是兩人無意間遇到,我不動手,我過不了心裏那一關的。”
“不使講了,老四,你爲難的地方,我很明白的。
來,今晚我們隻是喝酒,其他的事,等以後再講。”丁雲峰端起酒杯與風四碰了一下。
風四見狀松了一口氣,說實在話,丁雲峰除了世俗顯赫的身份,還得到下面衆多祖師的承認,掌握掌門玉佩,算是茅山派在港島這邊的掌門人。
雙方互相體諒,算是皆大歡喜。
萬一對方擺身份下法旨,他總不能帶着小侄女叛出茅山派吧……
正當丁雲峰和風四揭開此事,二人難得偷閑坐下來一起劈酒的時候。
重光精神病院,95号病房,27号床位。
李傑和周星星,也從Leon口中,聽到有關他與風四的恩怨。
“其實,這件事,我覺得不能怪你的。
要怪,就怪那幫人,修道修到腦子都僵住了,他們自己想不通去鑽牛角尖,鑽得入去,又不識得鑽出來。”周星星颠着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一邊發表聽後感:“用牛奶和保鮮膜打鬼有咩出奇?我記得,外國人還用鹽和大蒜驅魔呢!”
“喂,人死爲大,少講兩句啦。”李傑暗暗踢了一下阿星,對方聳聳肩膀,起身讓出空間:“那我沒計了,你來開導Leon吧。”
“哎,你倆睇我這個表情,我需要人家開導的嗎?
拜托,這件事已經過去18年了,如果雙方真要打生打死,你們以爲,我還能在這邊安穩住着?”Leon不等李傑開口,直接對着他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
李傑好奇問道:“那在昨晚,風四爲什麽一見到你就……”
“哦,我問過牛頭了,他同我話,風四欠了那對陰陽家修士很大的人情。如果他遇到我不做事,他就會産生心魔的。”Leon表情依舊淡淡,好像牛頭給他透風,隻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隔日。
丁雲峰在李傑的嘴裏,得知昨晚他們與Leon見面的過程。
“峰哥,我看,這個事情太棘手了,你還是不要管的好。”占米擡頭看了一眼丁雲峰。
丁雲峰敲出一支華子塞進嘴裏:“昨晚我是想暫時不管的,不過聽傑哥現在這麽一說,我發覺,其實都有突破口可以揾的嘛。”
“從何入手?”占米聞言來了興趣,停下算了一半的賬本。
這次洪興和青幫的人馬打起來,起因還是丁雲峰掰斷了張峻源一根手指。
靓坤在事前,可是宣布他要包下大部分的安家費。
無奈這次的傷亡數字不小,丁雲峰也不能真看阿坤割肉賣血,很早就示意占米幫扶一下,現在算的賬,就是這次安家費的金額。
丁雲峰喊來王建軍:“阿軍,備車。”
……
一路無話,丁雲峰帶着王建軍和占米來到京專三号。
至于李傑,他回龍盾安保公司了。這次他過來丁家大宅幫王建軍頂了幾日班,那邊不知又積壓多少大合同等他回去拍闆呢。
同鍾發白、陳大超幾人寒暄過後,丁雲峰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到法壇面前,将師父千鶴請了上來。
聽知丁雲峰要打聽18年前那件公案,千鶴也是苦笑連連。
他表示,有關這件事,下邊的祖師們,其實開了很多次會議了。
起初,有人想上來揾Leon算賬,誰知,對方的能力,簡直就是不講道理。
上來那位,不僅沒能勾Leon的魂魄下去受審,反而被保鮮膜包起來,塞進馬桶沖了下去。
不僅這樣,Leon還因爲這段插曲,認識了牛頭馬面。
最讓人郁悶的是,可能牛奶被Leon賦予驅魔的作用。
牛頭無意間發現,每次Leon用牛奶去驅魔成功,它在下面,居然也能分潤一縷功德。
這下好了,Leon他不僅在下面有了牛頭這個盟友。
連馬面、黑爺、白爺,都是很眼饞身邊這頭傻牛,平白無故多了一條細水長流的功德渠道。
這些年,下面很多大人物,都在想辦法讨好Leon的。
誰不希望,Leon哪天一拍腦袋,就給與自己有關的物品,附個驅魔的能力啊?
聽完千鶴這番解釋,現場可謂鴉雀無聞。
“祖師,這些事,爲何我們之前沒聽人提起過呢?”陳大超手掐法訣,忍不住問了一句。
千鶴不善掃了他一眼:“宗門要找場子,卻被人用馬桶沖回去,這事很光榮嗎?
何況,單挑的話,沒人挑得過他;
至于群毆的話,還沒集合好,已經有人把路給封掉了。
這種糗事,也就是阿峰這個級别才有資格知道。
我可警告你們,今天聽後,全給我爛在肚子裏,誰敢傳出去,拔舌和油鍋肯定要走一趟的!”
面色發青,陰森森吓得馬九英等人滿頭大汗,千鶴看向丁雲峰,又換上一副陽光燦爛的笑容:“阿峰,昨夜我幾個手下,押了一個暹羅邪道下去。
我親自拷問過後,知道是你派人擺平他的。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不是頭疼如何處理風四和Leon的關系啊?”
“師父不愧是師父,您一猜就中!
今日請您上來,我是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
我想請您幫我問一下阿蓮的父母,看看可有辦法了結這段因果。”丁雲峰拉着千鶴走到一旁。
其他人見狀,立即一哄而散。
這要聽多一點不該聽的,說不準,人還活着,卻連刀山火海都要被預定了。
其實,這個擔心是多餘的。
因爲千鶴走開幾步,他就用手上的勾魂幡,對着地上一圈,先設下一個隔絕音訊的禁制,然後才開口:“這個正是我要同你講的。
阿蓮的父母,其實,早被我們安排去投了一個好胎啦。
他們夫婦在走之前,留有一封信,信上除了原諒Leon當年的無心之過,還有讓風四繼承他們法器,并且不要讓自己女兒阿蓮修道的内容。”
丁雲峰眼角抽了一下:“師父,你該不會說,這信你們故意扣着不給風四,讓對方一直處于内疚之中。
這樣一來,風四他每次見到Leon就會大打出手,正好給陰陽兩界一個看法。
我們茅山派不是認慫,一直都有人想爲當年的事情找回場子……
等下,我說,港島茅山門人這麽多,爲何掌門玉佩就在風四的手上?
哎哎,不對啊!
後來林師伯讓風四把掌門玉佩傳給我,敢情你們要讓我這個異數,來克制Leon那個另類啊?”
“咳咳,反正那封信,掌握在你林師伯的手上。
爲師一個勾魂使者,每次開會,我坐在最外圈連舉手表決的資格都沒有,我哪懂這些彎彎繞繞啊……”千鶴可是老實鬼,說着說着,他自己臉都紅了。
丁雲峰眨眨眼睛,緊緊盯着千鶴:“師父,你知道我是異數的,你這番鬼話連篇,我是一個字都不信。
你是百年老鬼,我也是成年人了,大家坦誠一點,你們還有多少事瞞着我的?”
“沒了啊!
阿峰,我真把你當做衣缽傳人的……”千鶴急忙解釋。
丁雲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我信,否則,今日你就不會對我講出這麽多的隐情。
不過,正如你不想讓我繼續被蒙在鼓裏,風四他叫我一聲峰哥,于公于私,我也不能看他繼續生活在内疚之中。
更何況,風四你們瞞着,可不該瞞着小蓮啊。
人家長大了,是有權利知道自己父母遺言的。”
千鶴被丁雲峰說得啞口無言,沉默了幾秒,他無奈說道:“好吧,我回去和林師兄商量一下,成不成,我沒把握的。”
丁雲峰聞言大喜:“師父,又要麻煩您了!”
“你我師徒之間,不該講麻煩的。”千鶴撫須笑道。
看到千鶴收起禁制,順便打開通道準備回去,丁雲峰拉住他:“師父,如果林師伯他不肯答應,你不妨同他講。
這些年坑着風四,講到底,還是因爲Leon在18年前的玄術交流會上打了宗門的臉。
今日,掌門玉佩在我手上,如果我能讓Leon爲我所用,不就相當茅山派找回場子了?”
“嘿,你小子這個思考角度,搞不好林師兄他真能接受啊!
他這人,我太了解了,不管生前,還是死後,永遠都是死要面子。”
……
三日後……
抓鬼部隊駐地,突然有點發困的風四,他剛打了一個瞌睡,就被林鳳嬌順利入夢。
過了片刻。
風四捏着鼻梁蘇醒過來,起身發現,自己的手臂下面,居然壓着一隻泛黃的信封。
“林祖師剛剛真的來過?”驚訝抓起信封,風四迅速拆開,他仔細看了幾遍,表情複雜将信件重新裝好。
原來自己一直都被師門瞞在鼓裏,虧自己還想,如果某日發揮超常,能夠順利搞定Leon,就能過去好友的墳前告慰他們。
結果搞了半天,十八年過去,人家如果速度夠快,這會兒,小蓮她都有弟弟妹妹了。
取出好友留給自己的陰陽家法器,風四摸着上面玄妙的符文,然後他按照阿蓮父母寫在信上的法門祭煉一下。
很快,他懷中的鼓狀法器開始冒出金光,原本需要利用月華才能使用,現在也能在白天發揮作用了,甚至威力還比之前強出不止一籌。
結合夢中林九的囑咐,風四等到心情略微平複,他獨自開車來到淺水灣。
等王建軍通報過後,風四不僅見到專門等他過來的丁雲峰,而且還有一個他以前見到,就得打生打死的Leon。
“峰哥。”
“老四,看來你看到阿蓮父母留下的遺書了。”
“我收到了,唉,我真沒想到,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風四自嘲一笑。
丁雲峰還沒說話,Leon已經很熱心上前給他一個擁抱:“别喪氣,總比我的處境好。你隻是被人蒙着。而我從出世到現在,整個世界能夠理解我,就隻有兩個人而已。”
風四被Leon這個擁抱搞得有些尴尬,當初他和午Sir,還就Leon是殺人犯還是精神病發生過多次争執。
再加上,這些年,倆人每次見面,全是他主動出手。
今日看完信,他算是知道了,若非Leon讓着自己,自己早就去下面上班了。
有心道歉,可風四那性子,哪說得出口。
丁雲峰不想看到氣氛尴尬住,果斷讓占米開香槟。
這個時候,讓風四來前覺得十分爲難,不知如何解釋此事的小蓮,同樣被施施帶了出來。
看到對方微紅的眼眶,釋然的笑容,風四明白,對方父母的事,下面的祖師肯定也有安排。
可能在林九托夢給自己的期間,小蓮也被告知實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