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萬港币,隻用十來分鍾就燒完了。
張子豪從身上掏出一包萬寶路,并指敲了五根出來,一一點上,擺在幾人墓碑前面。
“大東,還有這幾位朋友。瓦罐不離井上破,将軍難免陣中亡!
可惜,你們還沒跟着我做大生意就糗掉了。
唉,認識一場,幫你們料理後事,我算是仁盡義盡了。一路好走,來世投個好胎吧。”
講完這幾句,張子豪帶着一幫手下,緩緩走出墓園。
可是臨到出口,一個身材高挑,臉上帶着風塵氣息的女子突然走了上來。
“喂,幹什麽的?”蒙古仔上前攔住,惡狠狠瞪着對方。
小嫦忍着忐忑,望着張子豪喊道:“請問,您是不是張子豪,豪哥啊?”
“嗯?”張子豪皺了皺眉頭,帶着老婆慧姐走了過來:“我就是張子豪,靓女,我好像不認識你。”
“我叫嫦女,我男人跟着東哥做事的,就是高高瘦瘦,留着唇上留住胡須那個。
之前東哥帶着他們出門做事,臨走他留了東西在我這,他交代我,萬一他們回不來,讓我想辦法交給豪哥您。”小嫦一邊講着,一邊從手包裏面取出一個信封袋。
張子豪好奇接了過來,從信封裏面,倒出幾張拍立得影出來的相片。
“這是……”低頭看了幾眼,張子豪面色大變。
這些相片正是八中做掉肥狗拍的,裏面有一張是近鏡頭,正好拍到肥狗挂在腰間的手铐。
“嫦女,大東他除了留下這些,還有沒其他話,要你轉告給我的?”張子豪握着相片,沉聲問道。
小嫦低頭抹起眼淚:“我聽八中和東哥他們講過,這次是被一個叫做街機泰的人坑了,迫使他們不得不将計劃提前。
豪哥,我就是知道這些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阿慧,你數五萬元給嫦女。”張子豪收起相片,轉頭對着老婆說道。
慧姐上前将嫦女拉到一旁,一邊取錢出來安慰對方,一邊暗暗套起話來。
幾分鍾後,慧姐送走哭哭啼啼的嫦女,快步走回張子豪面前:“不像是假的,這個女人在吉百利夜總會做舞女,給她十個膽都不敢騙我們。”
“嗯,先回去再說。
如果大東他們這次出事,同那個街機泰有關,我是不會放過他的。”張子豪狠狠丢下香煙。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能力頂替葉世官的人選,現在卻被一個不入流的混混坑到撲街,這口窩囊氣,他大富豪,忍不了!
張子豪這邊火氣不小,另外一邊,中區警署署長關淳,同樣憋了一肚子怒火。
等到鬼佬們在攝像機和相機面前出完風頭,全程充當背景闆的關淳叫住準備離開的蔡元祺。
“老關,什麽事這麽急啊,不能等我把洋鬼子們送走再談?”蔡元祺故作不解,跟着關淳過來署長辦公室。
關淳深吸一口氣,坐在對方對面的沙發:“蔡Sir,今天這幾句話,如果我不問個明白,今晚肯定要失眠的。”
“這麽誇張?”蔡元祺繼續裝傻,他掏出兩支雪茄,丢了一支給關淳:“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啊?
這樣吧,這個周末,我來組局。
大家約好不帶老婆,一起出海玩一日,包你身心舒暢,沒有失眠煩惱,哈哈。”
“蔡Sir,當初是你叫我壓制丁系的人,現在你一聲不吭,就下公文将白手套這件案子交給男人婆。
你可知道,當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整個中區警署,個個都在睇我笑話啊?”關淳黑着臉,直接和蔡元祺攤牌。
蔡元祺緩緩收起笑容,低頭點上雪茄:“關Sir,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腦子突然進水,故意給你難堪一樣。”
“蔡Sir,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隻是想請你下次改變主意之前,能不能給我先打個招呼啊。
我關淳這支旗再小,底下也有一幫夥計跟我吃飯的。
這些年,您說往東走,我哪次往西行?
你我相交合作十幾年了,今天,連這點體面都不能給我留?”關淳擡高語調,以往儒雅的面容,隐隐有點扭曲。
他本身就是關家家主,在港島警隊擁有一定的勢力。
嶽父厲和,又是華人商會親英派系的大佬,他的職位比不過蔡元祺,可論勢力,其實不遜對方多少的。
見到關淳動了真怒要與自己翻臉,蔡元祺很清楚,今天不給對方一個說法,那肯定是不行了。
唉了一口氣,蔡元祺掐滅雪茄:“老關啊,白手套這件案子,我先給你說聲對唔住。你冷靜一點,聽我慢慢給你解釋……”
花了大約十來分鍾,蔡元祺臨時編出一套委屈的說辭。
大緻意思:鬼佬馬修和丁雲峰約好,将白手套屈成恐怖分子,指定由男人婆辦理,利用這種類似借殼上市的方式,将鑽石案給破掉。
“爲了一個男人婆,丁雲峰跑去同鬼佬馬修講數?”關淳将信将疑,他覺得蔡元祺在糊弄自己。
蔡元祺聳聳肩膀:“事實就是這樣,丁雲峰那人,出了名的念舊情,你不信的話,可以搵鬼佬馬修求證嘛。”
“那又不至于……”關淳目光爍爍。
這種官場上的暗箱操作,講究一個睇破不說破。
他和蔡元祺是盟友,大家可以摘下面具互怼,可找鬼佬求證,那就是鐵頭娃了。
“那就OK咯?
現在,我們的關署長氣消了吧?”
蔡元祺重新點上一支雪茄,他臉上再次堆出笑容:“老關,你我都是在鬼佬手下做事的。
别看我是警隊一哥,其實很多事,我都做不了主的。
大家都是做頭的,你應該體諒我嘛。
好啦,别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周末!這個周末我來組局,叫上幾個大明星,大家出海玩一圈回來,咩火都消啦。”
關淳面色稍緩:“到時再講啦,你知,每個周末,我都要陪老婆回去睇她老豆的。”
“哈哈,伉俪情深,羨慕羨慕。得了,我在大館那頭還有事呢,走先了。”
“我送你。”
“不用麻煩,留步,留步。”
幾分鍾後,目送蔡元祺座駕遠去的關淳,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與蔡元祺打了十幾年交道了,對方一心鑽營仕途,他卻是從基層一線,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固然,他今日能夠成爲中區警署署長,免不了借助關家和厲家的力量。
可他本身能力并不差的,蔡元祺有沒說謊,從對方的臉部表情,他已經判斷出來了。
忍着一肚子怒火,關淳終于等到下班的時間。
他一邊開車,一邊打好腹稿,準備通過老婆,在這個周末,請老丈人厲和幫忙去上面疏通一下關系。
最好,能夠安排他搭上一個級别等同馬修的憲委級鬼佬。
那樣,以後再被蔡元祺算計,大館那邊,好歹有人可以幫他講話。
誰知。
一進門,他還沒開口,厲大小姐已經拉着一張臉罵道:“你是不是癡線了?
今日是阿祖去國外留學的日子,我們講好了,中午要一起陪他食餐飯的,你到現在才回來?”
“我忙嘛。”
“忙?再忙有兒子重要?
你忙,我就不忙啊?
我一分鍾幾百萬上下,我都能抽出一日時間來陪阿祖。
你做個爛鬼中區署長,整日坐在辦公室裏面簽名蓋章,你能忙過我?”厲大小姐聽到這話不樂意了,她推開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大步沖到關淳面前。
這段時間在工作上,關淳處處壓制男人婆,已在中區受人诟病。
蔡元祺突然空降公文,将白手套一案點名指給男人婆負責,又讓他在諸多下屬面前丢了一波臉。
現在回家,還被老婆叼了一通。
原本他想請對方搵嶽父幫忙的事情,自然講不出口。
有火發不出來,看到站在幾米外,直直望着自己的關祖。
老關的火氣,瞬間被點燃了。他瞪圓雙眼,指着關祖吼道:“臭小子,你看什麽?
看你老子的笑話嗎?
留學留學,瞧瞧你這幅鬼德行,站沒站樣,坐沒坐相!
嫌在家丢人不夠,還想出國去現眼嗎?
擡頭挺胸,給我站好……”
“你神經病啊?沖孩子發什麽脾氣?”
“我發脾氣,我是在教他學好,靠你,你會教孩子嗎,就會溺愛他……”
“他是我生的,我不疼他,誰疼他?
靠你?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扪心自問,你有一分鍾正眼瞧過他嗎?”
見到父母日常爆發争吵,沉默寡言的關祖,低頭握住雙拳。
兒子這個反應落在關淳的眼裏,越發激起他的火氣,大力推開老婆,關Sir抽出腰間的皮帶,狠狠将兒子抽趴在地上。
“你怎麽不連我也打死算了?
你在外面受委屈,你沖外面的人發火去,你沖孩子撒什麽氣?”厲大小姐沖了上來,死死護着兒子。
眼見這次動靜鬧得有點大,躲起來的傭人們,齊齊沖上來拉開關淳。
關淳将皮帶揮得噼啪響,可除了第一下,他就再也打不中妻兒了,都被面前幾個傭人用身體擋了下來。
每個月的薪水都是太太發的,你們倆公婆吵兩句,大家還可以坐視不管,可既然動上手了,衆人得幫誰,不用解釋啦。
“你們給我讓開,讓開!”
“老爺,不能打啦,少爺那個身子骨,他哪扛得住啊?”
……
關家倆口的争吵,别墅傭人的勸阻,讓場面亂成一鍋粥,誰都沒有發現,關祖那張尚且稚嫩的俊臉,已經變得極爲猙獰。
這樣的日子,從他曉事以來,幾乎日日上演。
他受夠了,尤其永遠将警隊工作放在第一位,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每次見面,不是揮皮帶,就是要體罰自己的老豆。
……
本台報導:
【近日,旺角警署破獲一起特大搶劫案件,案情如下……】
電視機裏,雷達镖手持一份新聞稿件,所講正是以大東爲首,安南特大犯罪集團覆滅的事情。
“安南人?怎麽變成安南人了?
這情況,不太對頭啊。”街機泰用遙控器,轉到其他電視台,結果發現,另外一邊的新聞,同樣報導大東這幫人來自安南。
“大哥,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刀片華眼見阿泰氣憤關上電視,好奇走來問道。
街機泰點了一支香煙,旋即就在煙灰缸裏掐滅:“阿華,場子暫時交給你,我出門散散心,過幾天再回來。”
“啊?大哥,到底發生什麽事啊?”看着阿泰轉身打開保險櫃,飛速将裏邊的現金裝進一隻旅行袋,刀片華有些慌張了。
街機泰動作很快,不到3分鍾就收好行李,拉開辦公室門走了出去。
紅孩兒街機廳生意很好,從辦公室走到外面,阿泰擠出一身熱汗。
警惕看了一眼左右,他快步走到對面馬路,上了一部很不起眼的大衆甲殼蟲。
緩緩啓動,加大油門,甲殼蟲開出幾十米,立即開始提速,阿泰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同上次一樣,趕到碼頭坐船,躲去濠江避幾日風頭。
“豪哥,那個混蛋從街機廳裏面出來了。”
“别急,過多兩條街再動手。”
“收到!”
一路上提心吊膽,街機泰握着方向盤的雙手沾滿汗水,眼見通過前面2個路口就是渡輪碼頭,他暗暗松了一口氣。
正好前面紅燈,他踩下刹車,可還未等車子停穩,旁邊一部金杯面包車突然加速怼了他一下。
呯。
大面包搞上甲殼蟲,坐在車裏的阿泰,幾乎經曆了一場小型地震。
“我凸(艹皿艹)!”嘴裏怒罵,正當阿泰準備解開安全帶,下車與對方理論的時候。
面包車門拉開,蒙古仔帶着幾個壯漢沖了下來,一記棒球棍砸爛車窗,将見狀不妙,試圖開車逃走的阿泰扯了出來。
不等他說話,先給兩拳頭。
看着彎腰躺在地上的街機泰,蒙古仔冷冷一笑:“帶走。”
紅燈尚未轉黃,街機泰就被人押上面包車帶走,留下一部甲殼蟲孤零零擺在斑馬線前。
與此同時。
紅孩兒遊戲廳外,李督察帶着大眼光幾人,氣勢洶洶殺了進去:“阿泰呢!叫他出來,我們有事情要找他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