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消息傳出,令曹操大吃一驚,原本還在與衆人飲宴作樂,頓時便危襟正坐,再無歡愉之心。
袁紹南下消息實在令曹操措手不及,曹操豈能不知袁紹的勢力早已廣遍河北之地,消滅公孫瓒之後,袁紹更是勢不可當,曹操和他相比,實力的懸殊已經越來越大,若是袁紹拿下徐州,對于曹操來說,後果亦是災難性的。
曹操之所以能與袁紹對峙,最爲重要的是袁紹的勢力範圍仍在河北之地,這就意味着他可以憑借黃河來布置防線,雖然青州一地亦歸袁紹所有,但是在那裏袁紹的勢力畢竟立足未穩,不足爲患。
可是拿下了徐州就完全不同了,這就意味着袁紹的勢力完全的延伸入黃河以南,非但出現在曹操的北面,亦可從東面威脅曹操的勢力,而徐州之南就是袁術的淮南、汝南,兩袁固然關系緊張,可畢竟還是兄弟,袁紹勢大而袁術逐漸勢微,誰能保證袁術不會徹底倒向袁紹,若是如此,袁紹的實力便更爲恐怖,二分天下而有其一,曹操固然知道袁紹的弱點,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在三面受敵的情況之下,隻怕早晚會成爲階下囚。
想通此節,曹操頓時汗流浃背,心知此事幹系太大,絕不能令袁紹如願。他向來人問:“徐州高謹可有消息?”
來人回報道:“隻聽說高謹以關羽、張飛二将爲先鋒,盡起徐州軍馬,欲與袁紹決戰。”
曹操不禁搖頭,他所問的并非是高謹是否抵抗的問題,他對高謹早有防範,也早就知道了高謹的性格,袁紹南下,高謹不管有多少軍馬都會孤注一擲的進行抵抗,他所要的是高謹是否已派出了使者,前來許昌。
單憑徐州那六七萬軍馬,如何能抵禦袁紹數十萬河北精銳,因此,他也可以料定,高謹必然會四處求援,袁術自然是指望不上,至于孫策、劉表之流距離太遠,遠水救不了近火,曹操已經可以斷定,高謹必然會派使者前來許都求援,隻是爲何不見動靜。
此事令他頗有些不解,随即他亦釋然,或許高謹的使者尚在途中,恐怕這兩日就能抵達,他心中已有了計較,不管高謹将來會演變成什麽禍患,袁紹的威脅就在眼前,到了這個時候,他的最佳選擇恐怕也隻有聯高抗袁了。
想定了這些,曹操立即命人四處打探,一面在許昌等待高謹的消息。
隻是左等右等,足足過了六七日,卻仍未見高謹使者抵達,他頓時産生狐疑,這個高謹他到底要做什麽?莫非此人自以爲能夠單獨抵抗袁紹嗎?随即,曹操又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高謹絕不會如此愚蠢,呂布被圍時,他孤身前去見劉備,引劉備之軍馳援東海,現在又豈會如此冒失。
莫非… …又是一聲苦笑,曹操頓時醒悟,忍不住道:“這個高謹,到了這個時候,他竟還有與吾耍心眼的心思。”
高謹不派使者沒有原因,隻不過是料定了這個忙曹操不得不幫而已,曹操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需多說,更不必派出使者浪費口舌,曹操與他唇亡齒寒,關于這一點,曹操比他更加清楚,又何必要去請什麽援兵呢?
曹操苦笑的緣由是高謹已猜透了他的心思,他苦思良久之後,終于下定決心對侍者道:“去,集合衆将。”…。
待許昌城中文武僚屬紛紛聚于曹操帳下,曹操掃視衆人一眼,當機立斷的道:“諸位,吾苦思良久,心意已決,立即傾盡三軍與袁紹一戰,爾等以爲如何?”
帳下衆謀士大多危襟正坐,并不表态,誰都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現在若是坐視高謹敗亡,令袁紹進入齊魯大地,袁紹下一個矛頭要指向的就是他們,與其如此,不如一起對抗袁紹,尚且能多幾分勝算。
沉默片刻,郭嘉道:“主公打算從何路進軍?”郭嘉這樣問,自然是與袁紹作戰已經達成了一緻,現在要讨論的則是作戰的方針了。
曹操沉吟道:“奉孝以爲如何?”
郭嘉道:“不若駐軍官渡,觊觎河内、延津、黎陽,圍魏救趙。”
曹操點了點頭,亦覺得此法甚好,一方面不必去徐州與袁紹親自決戰,另一方面亦可拖住袁紹的大軍,使袁紹不得不分心來防備官渡的曹軍,若是有機會,曹操還可北進,一路奪取河内、黎陽等地。
衆人商議已定,曹操道:“既要與袁紹決戰,可令天子立即發布敕書,細數袁紹罪惡,剝其大将軍之職。”
言罷,曹操遣散衆人,獨自帶着一隊親衛前去皇宮,不待人通報,徑直前去尋找獻帝。
獻帝自密诏之事敗露之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曹操找他算賬,見曹操闖進宮來,早已吓得魂不附體,期期艾艾的道:“司空有何要事尋朕?”
曹操微微定神,突然拜服于地,恭恭敬敬的問候:“天子安否?臣軍務繁忙,許久未來問安,實在是爲臣的罪過,請天下降罪于臣。”
獻帝頓時大愕,不知曹操今日爲何如此,忐忑不安的道:“司空不必行大禮,快快請起。”
曹操這才起身,若是平時,曹操雖然将獻帝供起來,平日對獻帝的起居也頗爲關切,卻極少如此恭敬,隻是想起要與袁紹攤派,曹操頓時覺得心中無底,又怕袁紹拿漢獻帝與自己來做文章,是以今日格外的熱絡,不管如何,隻要盡了禮數,不教人抓住把柄便不怕什麽。
曹操向獻帝稱謝,随即道:“陛下可知大将軍袁紹以盡起河北之軍與東武侯高謹決戰?”
此事倒是傳的頗廣,獻帝亦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如何不知,不過他亦是個聰明人,不敢洩露自己的底細,故作不知的道:“竟有這樣的事?”
曹操颌首道:“陛下,袁紹自任大将軍之後驕橫自大,公孫瓒乃是陛下任命的幽州牧,他竟罔顧國法,将其擊殺,而今又南顧徐州,置王法不顧,如此作爲令天下人側目,陛下以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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