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已如受傷的野獸,眼眸通紅,支着幹勝劍,并未喪失任何信心,反而赤紅的眼眸驟然亮了起來。
韓榮踏前一步,徐徐道:“東武侯如此不堪嗎?”他冷冷一笑,眼眸中殺氣騰騰,繼續道:“你若是求饒,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他喋喋一笑,隐含着濃重的殺機。
高謹冷然與他對視,心知韓榮此舉已是下了殺心,看似故意給他一線生機,可以誰都知道,高謹是絕無可能求饒的,一旦求饒,非但名聲有損,被人恥笑,而且這也與高謹不服輸的性格格格不入,而若是高謹不求饒,今日韓榮在此痛下殺手,恐怕就算将他格殺于此,亦不會授人與柄。
高謹哈哈大笑一聲,胸前已被鮮血染紅成了一片,顯得很是蒼涼,他目視韓榮道:“世上可以有死的高謹,卻絕沒有求饒的高謹,韓先生何不再戰?”
後廂的珠簾之後,兩個女子都已花容失色,誰曾想到高謹竟如此硬氣,那小姐已看出韓榮絕不會手下留情,忍不住道:“韓先生真的要殺東武侯嗎?父親爲何不阻止?”
身畔的丫頭亦是滿腹疑惑道:“大人既将小姐嫁給高謹,難道會任由韓先生殺死他嗎?”
小姐蹙着眉,貓眼看到廳堂中桀骜不馴的高謹,心思複雜。她自幼生長在曹府,府中多有名士文人進出,再加上她的幾個兄長亦都是熱愛歌賦之人,日益熏陶之下,自然對武人頗有反感。此時她透過珠簾看到高謹那傲然執拗的身影,那鮮血浸染了他的半身,修長的身材凸顯出偉岸,卻似是觸動了她心底的某樣心弦。
廳堂之内衆人都屏住了呼吸,曹操冷眼看着戰局,沒有絲毫的表态,似是眼前發生的事與他沒有任何幹系。
韓榮一步步靠近高謹,成了行刑者的角色,隻要他的長槍一送,便可令高謹斃命,他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憐憫,他雙目突然大張,瞳孔中殺機畢現,手中突然用力,長槍如電一般激射入高謹的前胸。
高謹方才還在大口喘着粗氣,可是此時卻突然抖擻精神,冷然一笑,手中幹勝劍猛的揮出,劍鋒直指槍身,身體亦扭動起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狠斬韓榮槍身。
咔……就在所有人認爲高謹必死無疑之際,形勢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衆人看到場中的情景,都已是大跌眼鏡。
韓榮手中的長槍竟聞聲而斷,攻勢亦嘎然而止,高謹則握劍突然爆發出一股濃重的殺氣,趁着韓榮一頓的功夫,長劍已刷刷刺出,韓榮握着半截槍杆抵擋,又是咔擦一聲,半截長槍繼續斷爲兩截,隻留下幾寸長短,高謹哪裏還會放過機會,越女劍如狂風一般使出,頃刻之間已射出數十劍之多。
韓榮手中已沒有了兵刃,連招架都已不可能,隻能不斷閃避,很是狼狽,嗤的一聲,在狂攻數十劍之後,劍鋒刺入韓榮下肋,瞬時一飚血箭射在高謹的前胸,而韓榮已捂着傷口不斷的後退,臉色蒼白如紙的頹然坐地。
高謹橫劍上前,冷然笑道:“韓先生,現在我該問你,你是否願意求饒,若是求饒,我或可饒你一命。”
衆人盡皆嘩然,方才的突然變化令所有人都很難接受,仿佛幻覺一般。
其實高謹從一開始就沒有嶄露出自己的必殺技,每次幹勝劍與韓榮的長槍相交時,總是用劍身去貼住長槍,而不是用劍鋒去斬斷槍身,直到他前胸受了傷,韓榮頓時大意時,才突然改劍身爲劍鋒狂斬,韓榮的長槍縱然是精鋼鍛造,但是在幹勝劍的劍鋒之下仍然被斬斷,而韓榮哪裏會想到如此變化,長槍被斬斷之後,攻勢也爲之一頓,這就給了高謹反攻的時間,在無堅不摧的幹勝劍之下,韓榮在失去了武器之後,哪裏還是高謹的對手。
這一次換成了高謹一步步走向韓榮,韓榮的下肋鮮血已經浸濕一片,他不比高謹,高謹縱然失血,但是年富力強,尚還能堅持,可是他此時已是臉色蒼白,再無一戰之力。
“嗯?”高謹神色漠然,已做好了斬草除根的打斷。
正在這個時候,曹操已站了起來,朗聲大笑道:“東武侯的劍技厲害,劍也鋒利,這一趟便是東武侯勝了,既如此,我等舉盅敬東武侯一杯,來人,還不将韓先生送下去療傷。”
曹操是明顯的偏袒韓榮了,不過高謹亦無可奈何,這裏有十幾名曹軍将領,若此時惹起什麽不快,這些人若是一齊圍攻,高謹哪裏還能走得脫,隻好見好就收,笑了笑道:“曹公,我就不奉陪了,今日酒宴便到這裏。”
他胸前的血迹已經幹涸了不少,可仍有新血流出,韓榮需要療傷醫治,而他高謹亦不是鐵打的身體。
曹操大笑道:“吾不是說過,誰若是得勝,吾便給予賞賜嗎?東武侯,你要什麽賞賜?”
高謹微微一笑:“曹公何必客氣,至于賞賜之物,就全憑曹公做主。”
曹操笑道:“這樣最好,吾願将女嫁于伯鸾,這便算賞賜,如何?”
曹操此言一出,衆人嘩然,嫁女之事除了郭嘉、荀彧等寥寥幾人知道,其他人還未收到風聲,此時聽曹操道出,頓時引起一番驚詫的竊竊私語。
高謹爲之一愣,連忙道:“我已娶妻,怕是要拂了曹公的盛情,此事萬萬不可,還請曹公收回成命。”
曹操浩然大笑:“多一平妻又能如何?伯鸾休要多言,哈哈……此事吾已準備妥當,明日便進行婚娶……”
不待高謹拒絕,曹操堅定的道:“來,送伯鸾到府中休息,再請名醫來給他診傷,至于婚娶之事,便由吾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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