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人連夜挖好了隐蔽的坑穴,而非陷阱,時間倉促,布置陷阱已經來不及了,他命一百多士兵分别躲在各處營帳外四角的隐蔽坑穴裏,通過隙縫苦候着敵人到來。他們已撐了個多時辰,那絕不是舒服的一回事。還有一個時辰便天明了。
當高謹自己的信心也在動搖時,突然,凜冽寒風中傳出一聲輕微的怪叫,由靠貼着左翼營地那邊傳來。高謹精神大振,借着月色星光,憑着早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一瞬不瞬瞪向聲音的來處。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由左翼營地處鑽了進來,靈巧無比地移到最近的營帳處,接着微弱焰光亮起。衆人都清楚看到闖入者是個瘦若猴頭的猥瑣男人,縮在營後打着火石。
高謹等連大氣都不敢透出一囗,看着這人慢慢施爲,陡然,火光驟亮,這人終于引燃了一小團棉火,身側的營帳迅速燃燒起來,他大吼一聲:“着火了!”
這一聲凄厲的示警,若高謹等人沒有準備,恐怕營中的侍衛早已亂作一團,可是現在,帳内并沒有異動。
正在這個時候十多人逐一鑽了出來,散開守在各扼要位置,最後出現的人影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出現,他們手持着長矛、利劍,顯的極有次序,所有人都是蹑手蹑足,不發出任何聲響,氣氛緊張沉凝。
高謹知道這些人已經開始行動,高吼一聲:“射!”
勁箭由藏在坑穴隙縫的弓弩射出,由下而上往守在營地的十多名領頭之人射去。發現帳内無人的敵人頓時有些紊亂,無數的羽箭飛射而來,黑暗中七八人被射倒,發出一道悶哼。
此時這些敵人已穩住了陣腳,其中一人在黑暗中低呼道:“殺!”
“殺!”空氣中回蕩着怒吼,這些敵人迅速的散開,向大營深處殺來,雖然受挫,可是軍紀卻好的出奇,竟沒有一點退避的意思。瞬時之間,以五人爲單位,一人豎盾,二人挺矛在刀盾手兩側開路,後隊兩人則手持長劍護住側翼以及後路,幹脆利落之極。
高謹立即覺得這些敵人極不簡單,弓弩的威力在黑夜中并不太大,且對方已經滿山遍野的撲來,若是此時稍有猶豫,高謹與百名侍衛立即要被這些人團團圍住,高謹挺劍沖出坑穴,眼睛落在一處高地上,高聲大呼道:“随我殺,莫要讓賊子沖過那塊高地,占住這裏,我等才能活命!”
他一馬當先急沖過去,迎面撞見一個五人隊向這邊沖來,高謹眼眸中殺機畢現,在黑夜中發出一聲爆吼,雙腳離地,人已縱躍半空,随即雙手握劍自半空向中間那刀盾手狠狠劈下。
高謹自幼亦學過一些武林中常見的陣法,心知這刀盾手便是五人隊中的陣眼,隻要先破了陣眼,便可将這緊密結合起來的五人隊打散,這一刀劈下去下手極重,完全不帶任何花招以及後手,嗤的一聲,幹勝劍在半空劃過一道輝虹,劍身在空氣阻力之下嗡嗡作響,猶如戰歌一般懾人心魄。
與此同時,刀盾手兩邊的矛兵亦發現了居高攻來的高謹,兩根長矛迅速斜向天穹刺來,配合的完美無間。
劍鋒叮叮一聲,竟将兩根鐵矛劈斷,餘勢劈入大盾,猶如割紙一般輕易劃下,身後的那刀盾手連同手中的大盾一并化爲了兩斷。
高謹不可思議的望了手中幹勝劍一眼,他雖知此劍鋒利,卻沒想到有如此效果,方才全力使出,就仿佛砍在豆腐上,令他差點沒有穩住下盤,一頭栽下。就仿佛是一人握緊拳頭全力砸向沙袋,誰知這沙袋卻隻是空氣一般,後心失穩。
好在高謹迅速變招,穩住了後心,總算是避免了此次疏忽。
高謹斬斷一人,瞬時給予了侍衛們足夠的信心,衆人一齊從坑穴殺出,随同高謹一并沖殺。
破去了陣眼,高謹頓感輕松許多,手中一把峨眉針灑出,刀盾手兩翼的兩名長矛兵立即哀嚎倒地,另兩名劍手悍不畏死的挺劍殺來,高謹冷笑一聲,高呼道:“不自量力。”手中幹勝劍甩出,與兩柄同時砍來的利劍相碰,這兩柄尋常長劍迅速的截爲兩段,不等他們反應,高謹的長劍已經變招,劃過他們的身體,鮮血四濺。
高謹一馬當先,力斃五人,随後展開腳下步法,向那高地沖去,此時沖過來的敵人并不多,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從高地往另一側往下望去,高謹倒吸了口涼氣,這裏埋伏的敵人至少超過五百,若這些人的戰力都與先前那五人隊相同,怕是極不易對付。
此時百名侍衛順着高謹殺出的血路沖上高地,站在高謹身後,亦看到山丘下人影重重,都不由倒吸了口涼氣,那被高謹提起來的士氣瞬時化爲烏有。
高謹發現了侍衛們的情緒變化,橫劍前指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的敵人,他們夜裏前來偷襲敕使,便是打定主意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諸位與我恰才相逢不過幾日,但誰若想要活命,就随我并肩一起守住這塊高地,否則隻要落入這些賊人的手中,必死無疑,可莫要忘了,爲了隐藏他們的身份,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将我們斬盡殺絕。”
“諸位,爲了活命,随我并肩一戰!都聽我的号令,豎起長矛來,帶有弓箭的到後隊去,以我這裏爲中心展開。劉晔大人在嗎?”高謹此時仿佛戰神一般,像這些曹軍的侍衛傳達着自己的命令,而衆侍衛亦已不由自主的将高謹視爲統帥,在高謹的命令之下開始結陣。
劉晔按劍而出,道:“東武侯有何吩咐?”
高謹站在山丘之峰,居高臨下的瞥了劉晔一眼,淡然道:“你帶一隊人守住側翼,堅持到天亮。”
劉晔重重點頭,折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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