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滞留在這府邸,也取消了去軍營的打算,徑直回到宅邸,将田豐、陳群二人招來尋找對策。
田豐顯得并不意外,道:“将軍,呂布既已選定了呂顧,不管是否疑心将軍,都會作出如此安排,将軍畢竟太強勢了,若我是呂布也不得不防。”
高謹颌首點頭,經田豐梳理,倒是有了些頭緒,呂布方才那一番話或許隻是試探。此時不由懊惱起來,早知如此,就不應該争鋒相對的與呂布開門見山。隻是不知呂布還有什麽後着,他沉思了片刻道:“那麽現在該當如何?”
陳群道:“将軍,某以爲将軍應當立即前去許都。”
他頓了頓,道:“前去許都一可避嫌,令呂布、呂顧二人放心,使他們暫時不會對将軍有所動作,這是其一。将軍在外,而留下一些心腹在下邳,随時可以觀察下邳動向,呂布若死,我們便可立即向将軍通報,隻要将軍能夠及時回到下邳,便可打亂呂布的計劃,呂布一死,到時一個小小呂顧,将軍何足畏哉?”
高謹亦是點頭稱是,隻要呂布病重不治,若是自己突然返回,那麽必然打算呂顧的陣腳。城中憲兵營便是絕對支持自己的軍事力量。
除此之外,還有治軍治所可以調用,呂布曾給予治軍治所監視衆将的權利,這些時日高謹雖沒有動用這個權利,但是整個下邳城内治軍治所已經布滿了高謹的暗線,這些暗線足夠收集各種的情報,以備高謹不時之需。
高謹點了點頭,道:“陳群繼續留在治軍治所,于禁、橋蕤等人也都留在下邳,田豐随我去許都一趟,如何?”
與田豐、陳群商量已定,高謹總算是理出一些頭緒,心中多了幾分信心,又馬不停蹄的前去迎接敕使和曹軍使節,曹軍使節一到下邳,便受到了優待,與此同時,也受到了嚴密的監視。
先與曹使閑聊了幾句,曹使乃是劉晔,劉晔身長八尺,相貌堂堂,面色亦是忠厚,與高謹寒暄了幾句,高謹便斷定此人是個善于收集情報的人才,這人所問的每一句話都隐含着旁敲側擊之意,表面上隻是問安,但是稍有疏漏,或許便被此人的話繞了進去。
好在高謹留了一個心眼,笑道:“不知子揚前來下邳肩負的是何使命?”
劉晔道:“自然是議和之事。”
高謹大笑:“既是議和,子揚爲何要用話繞我,莫非是要探聽情治嗎?”
劉晔讪然一笑,自到了下邳,他便被人嚴密監視,就連帶來的屬下之人亦是不得走出行轅,下邳城内的消息完全封鎖。他本想從高謹口中探出一點風聲,卻被高謹識破,忙道:“将軍多心了。敕使已經等候多時,将軍可前去拜谒。”
高謹點了點頭,折身去見敕使,這敕使早已焚香淨手,見高謹前來,朗聲肅然道:“高謹何不下拜?”
高謹依言,心裏腹诽不已,想不到這天子雖是個傀儡,可是架子卻不減一分。
敕使朗聲宣讀诏書道:“大漢天子诏曰:天地失和、萬物不統,茲有袁氏悖子術,強宗淮南,風厲殺人,怒則任刑,喜則淫賞,煩擾刻暴,剝截黎元,爲百姓所疾,山崩石裂,訞祥訛言;下邳庶民高謹,代天讨逆,勇不可當。天子聞告,群臣奏請,敕高謹爲蕩寇将軍,東武侯,食三百戶。”
敕使将诏書念畢,最後唱喏一聲:“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将诏書交付高謹之後,随人亦送上印玺。
高謹接了,随後謝了敕命。
敕使告慰了幾句,執着符節便避到後室去了。
高謹不由苦笑,心說這是哪門子的規矩,莫非這敕使不能見人的嗎?再看看手中捧着的诏書、印玺,此外還有一卷東武食邑的名冊,心知這個時代侯爵已經不值錢了,可是這東西卻不知多少人日夜期盼,放在高謹手裏卻有些燙手。
……………………
三日之後,高謹奉命啓程前往許都,告别了呂婉君、若遙,與使者一并帶着田豐到了城門處,呂顧已帶着衆将在此相送,高謹向衆人告别,呂顧握着高謹的手依依惜别,高謹敷衍了他一番,走到陳宮、高順面前,向他們行了個禮,陳宮、高順連忙回禮,陳宮低聲道:“将軍,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謹笑道:“公台什麽時候也學會遮遮掩掩了。”
陳宮低聲道:“請将軍能安天命,命中沒有的亦不要強求,将軍切記。”
高謹低聲道:“公台此話很有道理。”随即親密的拍拍陳宮的肩,低聲笑道:“既是天命,那麽但看鹿死誰手,高謹很想看看,這天命到底站在哪一邊。”
陳宮苦笑一聲,深望了高謹一眼,随即又歎了口氣:“将軍珍重。”
陳宮不知道,呂顧猶如刀鋒一般的嫉恨眸光已經不經意的瞥在他的身上,高謹故意親密的與陳宮低聲密談,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高謹挪步到臧霸身前,臧霸咧嘴一笑,那臉上的疤痕更顯得恐怖,朝高謹道:“不知伯鸾什麽時候能回來?”
高謹感覺到臧霸表現出的善意,一語雙關的道:“時機一到,自然就到了下邳,臧霸将軍珍重。”
臧霸身後的孫觀笑呵呵的道:“望東武侯早日返回,某請你喝酒,我打你不過,可是喝酒,伯鸾必不是我的對手。”
高謹哈哈一笑,道:“孫觀将軍莫非要田忌賽馬嗎?好,下次你我比一比。”
他再三告辭,方才上了馬,車隊的最前方是敕使的車馬,之後是劉晔的牛車,此外還有百名護衛相随,原本劉晔早已爲高謹安排了牛車,不過将車子讓給了田豐,相比于這颠簸的牛車,高謹更喜歡騎馬。
他朝遠方一眺,那天穹雲層疊疊,一人一馬樹立在天穹之下,既顯得渺小,又感覺到不可一世,高謹的眼眸轉爲漠然,沉聲大吼:“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