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并沒有敵軍壓境,牆體上的藏兵洞都是空的。
因此,隻要能夠拿下城門,放外面的于禁、橋蕤等人帶兵入城,再派一撥人到城中點火,制造混亂,要破城并不困難。
城中防禁在此時也并不嚴,雖然偶有一隊袁術軍持矛挺戈而過,但大多沒有臨戰的氣氛,表情都顯得十分輕松,這令高謹多了幾分信心。
這座城池雖然不大,城郭、箭樓都比下邳要小的多,可是繁榮卻非下邳所能媲美,街道上人影重重,揮汗如雨,沿街的商鋪更是熱鬧非凡。
高謹的心也沉了下去,下邳是四戰之地,經曆了過多的戰火,才緻如此。至于壽春,這裏屬于揚州範圍,地處偏南,戰亂之後,無數北方的僑民逃往荊、揚二州,才促成了這裏的繁華。
隻是這些人或許不知道,一場新的戰亂将會在這裏展開,而始作俑者便是高謹。
轉過了幾條青磚鋪就而成的街道,遠方一處巍峨的宮殿出現在高謹眼前,壽春雖然繁華,卻不是大城,沿街的建築大多低矮,那座氣勢磅礴的宮殿矗在中央,很是礙眼。
此時李豐已下了馬,佯作吩咐事情的樣子走到高謹身邊:“将軍,先讓你們到一處舊軍營安頓,随後我要去見袁胤,恐怕要晚些回來。”
高謹點點頭,望向那殿宇道:“壽春哪裏來的宮殿?”
李豐苦笑道:“袁術自在豫、揚二州稱雄之後,便一直有王霸之心,幾次召集僚屬商議稱帝之事,若非閻主簿等人一力阻止,恐怕我該要稱袁術爲陛下了。”說到袁術稱帝之事,李豐表現的很是不以爲然。
高謹心裏暗道,李豐想自己投降,恐怕不隻是因爲橋蕤的因素,袁術的貪婪無度和他的懷才不遇應當也占了原因,袁術出征,帳下這麽多将領,獨獨他守着一座縣城,這恐怕也是誘因。
李豐繼續道:“袁術雖然暫時收起了稱帝之心,卻令工匠督造了這座宮殿,其規模雖比不得許都的宮室,卻是依許都的宮室制式而建的,一切的行攆用度也都仿制天子,此事天下人早已皆知,哎……霸業未成,卻先享用天子的器具,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作想。”
高謹笑了笑,不可置否的道:“将軍不用陪着我,還是上馬,免得令人起疑。”
李豐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又到前面引路去了。
李豐将糧隊帶到一處舊營,向高謹道:“将軍在此等候,會有人送來酒食,某這就去見袁胤了,若是不向他禀告,恐令人生疑。”
高謹便在營中,召集糧隊中的司馬、軍侯道:“諸位現在就去歇息,到了夜裏,李豐将軍回來之後,我們一齊動手。”
衆人應諾,紛紛去歇息去了。
高謹明白今夜是關鍵,也不知城外的于禁、橋蕤等人到了哪裏,可曾被人發現行蹤,随後又釋然起來,他們畢竟穿着的是袁術軍軍服,就算是尋常人發現,多半也不會起疑,因此放下心,盤腿坐下,開始慢慢的運起勁氣,調息身體。
天色逐漸黯淡下來,街道上逐而冷清,城内的防禁卻森嚴了幾分,清冷的街道上,除了一陣陣的狗吠,還有一隊隊袁術軍執矛停戈嘩嘩而過的衣甲摩擦以及軍靴頓地聲。
老天還算幫忙,薄薄的雲層遮住了天上的星月,大街上伸手不見五指,又是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半夜時分,整個壽春城已經完全進入夢鄉。
高謹果然見識了袁胤的謹慎,見李豐還未回來,心裏又多了一層憂慮,此時休憩的将士們都已醒了,一些司馬、軍侯過來高謹這裏等待,高謹望向他們,他與這些人都是第一次謀面,這些人雖是李豐的心腹,但見李豐未回,臉上都有些憂慮。
高謹心知此時要給予他們充分的信心,因而作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向衆人道:“諸位少待,李将軍怕是被人拉去了飲酒,他還要問明夜間的口令,恐怕也需一些功夫。再過片刻就能回來,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衆人這才放下了心,一名司馬道:“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引火的桐油、火把,都是随着糧隊的大車運進來的,方才某還去查驗了一遍,絕不會出纰漏,将軍放心。”
高謹笑了笑道:“拿下了壽春,諸位功不可沒,屆時少不得你們的賞賜。”
一番鼓舞之後。李豐便帶着酒意回來了,向高謹道:“将軍恕罪,那袁胤請某喝酒,某怕他起疑,是以不敢過早離開,差點耽誤了将軍的大事。”
高謹微微一笑道:“何罪之有。今夜的口令可問來了嗎?”
李豐一笑,道:“找了一個交好的将佐問來了,今夜的口令叫破敵,将軍,現在一切準備得當,是否可以行動?”
高謹點點頭,攤開一張李豐憑着記憶畫出來的地圖,讓衆人上前,将油燈挪近道:“城中有三處要害,一處是軍營,另一處是袁胤的住所,此外還有城門。”
“軍營暫時可不用管他們,隻要城門一開放人進去,城中一旦混亂,隻要沒有主帥,他們是組織不起抵抗的,屆時隻要我軍沖入城中,城内的守軍也隻有投降的份。”
“城門和袁胤的住所是關鍵,李豐,你帶一隊人前去城門處,一定要占住那裏,開城門放吊橋讓城外的将士入城。”
李豐抱拳道:“喏!”
高謹繼續道:“王信,你帶一隊人馬分散在各街道,擇機放火,在城中制造混亂,掩護李豐将軍。”
王信乃是李豐的親信司馬,平時沉默寡言,與高謹一共也沒有說上一句話,高謹見他敦厚,對他倒是放心,因而将此事托付于他。
王信重重點頭:“喏!”
高謹随後道:“至于袁胤那裏就交給我了,隻要城中起火,袁胤必然失去方寸,前往軍營調集軍馬。我在半途擇機刺殺他。”
李豐道:“将軍,如此恐怕不妥,袁胤府中有百餘家将,将軍一人如何能殺了他?”
高謹冷然一笑,道:“若是馬戰,我或許沒有把握,若隻是在街巷,我就有拿下袁胤的信心,諸位,我們分頭行事,都不需顧慮别人,隻做好自己的事,都明白了嗎?”
李豐、王信等人見高謹滿有把握,一齊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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