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家主叫江忠,年紀已經不小,此時聽說有一來路不明的将軍傳喚,原本并不想去,但是想及現在處于亂世,還是搖頭歎氣起身随着武原令到達縣衙。
“武原江忠見過将軍。”江忠見到高謹,先是一愣,顯然不曾想這将軍竟這樣的年輕,規規矩矩的向高謹行了個禮,表示尊敬。
高謹微微颌首,臉色漠然,道:“久聞大名,請坐。”
江忠立即察覺到來者不善,感受到高謹臉上浮現出的殺機,一時惶然,欠身坐下道:“将軍贲臨武原,忠不能相迎實在恕罪。不知将軍召某前來,所爲何事?”
高謹開門見山的道:“軍中缺少棉衣、糧草,請閣下相借。”
江忠聞言一愣,随即道:“不知将軍需要多少?”
“棉衣四百套,糧草兩百斛。”
江忠愠怒道:“武原本是貧瘠之地,一時間如何拿得出這麽多棉衣、糧草。”
高謹呵呵一笑,道:“我便是知道武原糧草,才向閣下相借,江家在整個項城亦是數一數二的豪族,莫不是連這些都拿不出?”
江忠想不到高謹竟索要糧草到了自己頭上,望向武原令一眼,隻見他臉上波瀾不驚,似是渾然不覺,亦是冷笑一聲:“将軍莫非是要勒索于某嗎?”
高謹淡然道:“不管是借還是勒索,我要閣下一夜之内拿出所要的軍需出來,否則,莫要怪我不客氣。”
四百套棉衣和兩百斛糧草對于江忠原本并不算太多,卻也不少。江家的錢财也不是天下掉下來的,豈能說送就送。
江忠道:“将軍這是何意?”
高謹漠然道:“閣下還不明白?”
倒是高謹身邊的田豐道:“江先生不要誤會,不過是大軍急需糧草、棉衣,向先生相借罷了。”
江忠道:“實在籌措不出,最多拿出兩百套棉衣,五十斛糧草。”
高謹冷笑連連:“隻以一夜爲限,明日若是拿不出……”他腰間的長劍拔出一半,散發出絲絲寒芒,惡聲道:“莫怪某翻臉不容情。”
“來!送江忠回去,于禁何在?”
于禁連忙道:“末将在!”
高謹道:“調一撥軍馬,将江宅圍住,不得脫走一人。”
“喏!”于禁向高謹行了個禮,随即沉着臉對江忠道:“江先生,請!”
送走江忠,田豐頗爲憂慮的道:“将軍,如此這般折騰他,徐州世家恐怕對将軍……”
高謹擺了擺手,道:“不必多言,與其得罪一個世家,總比得過得罪一城的百姓要好,田先生早點安歇,明早還要趕路。”
第二日天蒙蒙亮,紛揚的大雪總算停頓下來,江家果然籌備出所要的軍饷,隻是江忠一直沒有露面,隻是一個管事帶人交付出來,高謹令沒有棉衣的軍卒穿戴,随即又令人飽餐一頓,而後啓程。
他召集衆軍侯道:“此次出擊東海,可勝不可敗,吾願身先士卒,爲衆騎開路,爾等也應當奮力向前,不可後退一步。人生在世,誰都有父母妻兒,誰都畏死,吾向諸位許諾,此戰若勝,若有獎勵吾分文不取,盡皆分派下去,諸位隻當爲了錢财死戰。”
他當然不指望一兩句激勵人心的話去激昂士氣,大戰在即,隻能行使最爲行之有效的辦法了。
平日高謹待衆将士倒是不薄,從未克扣過軍饷,因而衆人也服氣他,又聽說一切獎勵如數分下去,也都鼓舞了精神,一齊道:“願随将軍死戰。”
陽光照耀下來,雪開始逐漸的融化,道路上更加泥濘,天氣也帶着徹骨的寒意,高謹催促衆騎快行,于禁道:“将軍,如此天寒地凍,恐不利征戰。”
高謹道:“對我們不利,對袁術軍同時也不利,逆境之中,隻有看誰更持久了。”
兩日功夫,八百騎兵總算抵達東海,橫在高謹面前的,是一座營盤。
營盤應當是防止項城馳援的,不過此時天氣驟冷,再加上守軍早已預料呂布軍已沒有馳援的兵馬,是故,雖然派出了一支軍馬在此鎮守,營盤依山而建,卻顯得頗爲淩亂,可見他們的警覺性并沒有多高。
這座山名叫丘山,正好橫在東海與項城之間,而隘口隻有一個,正好被這營軍馬占住。
月朗星稀,丘山頂上,高謹雕像般峙立在岩石上,眼神如刀,與于禁并肩肅立,兩人皆手按劍柄,望着山下點起了篝火的營盤,滿臉殺機。
于禁道:“将軍,現在若突襲此營,必可全勝!”
高謹和于禁脫隊先來查看地形,八百騎兵尚在四十裏外,這一路過來,高謹和于禁竟沒有看到一個袁術軍的斥候,可見這夥袁術軍實在過于輕敵,不過誰能想到高謹能說動劉備出兵呢,更沒有人能想到,三千衛戍項城的呂布軍将項城拱手讓給了劉備,前來救援。
高謹默默搖頭,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厲:“令将士們今夜繼續歇息,多放出斥候,以免讓袁術軍派出斥候發現我們的蹤迹,我們繼續等下去。”
“等?”于禁不禁愕然。
高謹冷笑道:“沒有錯,等下去,這裏既有一營人馬,必會有糧隊過來!”
于禁道:“将軍莫非想襲擊袁術軍的糧倉?”
高謹詭異一笑:“或許,你我就在這裏監視,讓其餘的斥候留守在這裏我不放心,若是露出了行藏一切都泡湯了。”。
于禁狐疑的點了點頭。
高謹猶如獵兔的狐狸,一直等待了兩天,這兩天裏,他令騎兵們前進了二十裏,時刻監視着袁術軍的營盤,令他放心的是,這夥袁術軍竟沒有放出一個斥候,守衛相當的松懈。
到了第三日,果然看到一支糧隊自東而來,此時于禁是睡意全無,跟着高謹站在一處凸出的山崖上,俯瞰山下袁術軍的動靜,二人雖然鼻息相聞,卻幾乎睜眼不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山下的營盤,燃起的火光仍未熄滅,高謹的眸子裏有幽芒一掠而過,
高謹向于禁道:“可以開始了,立即回去,必須要快,舍棄一切糧草和不必要的雜物,現在正是天色最暗的時候,也是他們最疲勞的時候,我們可以不打火把,全速出擊!”
………………
轟隆隆……轟隆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出來,凜冽的寒風之中,曙光初現,淡薄的光芒中,八百個騎士沿着山勢蜿蜒疾沖而來。
“殺!”曙光下的高謹猶如殺神,正如他的承諾一樣,勒馬沖在最前,手中的峨眉槍黝黑發亮,折射出森森的寒意。
“殺!”騎兵挺着長矛爆發出大吼,無數的馬蹄聲更加急促,越來越接近營盤。
怎麽回事?袁術軍愕然了,此事正好糧隊前來交付糧草,雷薄被人叫醒,愠怒的喝罵運量的軍卒來的不是時候,卻聽到營外這仿佛催命符一樣的聲音,不由的大驚,這時,瞭望塔上的軍卒高聲示警,吹起了号角,凄厲的聲音驚醒了所有尚在夢鄉中的軍卒:“敵襲!”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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