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謹向衆人作偮回禮,随即在衆人的傭簇下進入内廳,廳中早已布置妥當,高謹首先向着主位上的呂布行禮,呂布已避席而出,高聲道:“吾家的良婿來了。”
高謹抿笑不語,衆将已紛紛進來,隻是在高謹的右側,有幾人卻是生面孔。
高謹看了一側爲首的那人一眼,隻見他臉色圓潤,眉發卻是稀疏,正當壯年,穿着一件大襟的長袖儒衣,腰間懸挂着一柄精美的長劍,見高謹望向自己,連忙颌首點頭道:“自來了下邳,就時常聽聞高将軍的大名,今日一見,将軍竟如此年輕,果真是英雄出自少年。”
高謹轉向這人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那人道:“袁公麾下翼州别駕田豐田元皓是也,賤名微不足道,令将軍見笑。”
高謹眸光閃過一絲精光,這人就是田豐?三國曆史之中若是要評出一個最郁悶的謀士,恐怕就非他莫屬了。在高謹心目之中,此人的能力應當不在荀彧、徐庶等人之下,隻可惜錯投了袁紹,非但他的計策得不到重視,反而落到被處死的下場。
隻是,這個人來這裏做什麽,高謹此時已經習慣了這個紛争不斷的時代,立即便開始猜測起來,莫非袁紹亦想在徐州分一杯羹。
轉念一想,高謹也即釋然,袁紹此人亦是個枭雄,有定鼎天下的企圖,而在袁紹看來,真正能與他相争的人恐怕就非曹操、袁術二人莫屬了。
眼下徐州成了各路諸侯的狩獵場所,不管是曹操還是袁術得了徐州,對于袁紹都是不利的,徐州地處山東,與青州相連,若是徐州落入這些大枭雄之手,青州唇亡齒寒,對袁紹有着極大的掣肘。
因此,對于袁紹來說,拿下徐州自然是上優之選,隻是此時袁紹正與公孫瓒争奪北方的霸權,無暇南顧,因而不得不放棄。
既然自己得不到,自然也不能讓曹操、袁術二人得到,這或許就是袁紹的想法,此時交好呂布,扶植呂布占住徐州,恐怕是他的第二選擇。
田豐來到這裏,也是理所當然。
高謹朝田豐一笑道:“久聞元皓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見,足慰平生。”随後向呂布說及攻取項城的經過,衆人在旁側耳旁聽,這才知道此次高謹是以三千人擊六千守軍,能有這樣的戰績,實在令人羨慕。
就連田豐也不禁動容起來,他在下邳确實聽說過高謹的大名,後來高謹攻下項城,因此也對他高看了幾分。
隻是以三千步卒、三百騎兵去攻打一郡之地,且能與關羽交戰幾十回合,足見他骁勇善戰、足智多謀,他心裏不由在想,若此人在袁公麾下效力,必能物盡其用,隻是可惜卻從了呂布,惜哉,惜哉。
呂布大悅,道:“袁耀小兒已帶兵回了廣陵,此子過下邳而不入,實在無禮太甚,是某瞎了眼,竟差點輕信于他,如此看來,世家名門的子弟也不過如此。吾家高謹勝他百倍。”
高謹心裏說,若非是傳出曹操将女嫁于袁耀的消息,恐怕你呂奉先絕不會說這樣的話,想到曹操将女兒嫁給袁耀,他便隐隐感覺到有陰謀的成分,這個時代實在太複雜了,每一件事的背後,似乎都隐藏着各種未知的因素。
酒宴開始,田豐作爲客人自然是與呂布坐在上首,這一次宴會是爲了給高謹慶功洗塵,因此高謹被安排與田豐同桌,而呂顧、陳宮二人對坐在另一座,至于陳群,隻能安排在末席了。陳群并不引人注目,高謹倒也樂于如此。
宴席上,田豐對高謹道:“将軍是哪裏人,爲何從前未聽說過。”
高謹含糊其辭道:“山村野夫,不足爲外人道哉。”
随後便将話題轉向河北,眼下河北也早已是烽火四起,袁紹與公孫瓒紛争不斷,高謹陡然想起趙雲,此時的趙雲恐怕還在公孫瓒的麾下,隻是不知此人現在如何,若是有機會,将其招入麾下倒是不錯的主意。
高謹問田豐道:“先生這一次來下邳,是爲了何故。”
田豐直言不諱的道:“自然是結連呂将軍,順便爲下邳奉送些糧草,以抗曹操、袁術。”
高謹笑了笑,道:“先生以爲,這徐州眼下的時局如何?”
田豐阖着眼,見高謹話中有話,坦然笑道:“劉備不過是曹操走狗,不過是個走卒罷了,以他的軍力絕不能吞下徐州。呂将軍要憂慮的是袁術,袁術在淮南、揚州屯兵十萬,兵多将廣,且野心勃勃。曹操薦他爲東海郡守,以他的性格必然會發大軍争奪東海,東海是徐州的鹽池,呂将軍豈能輕易贈予袁術,屆時免不了一場大戰了,隻是……”
他頓了頓,笑道:“恐怕以呂将軍的兵力,要想保住東海難如登天。再加上腹背有劉備虎視眈眈,牽一發而動全身,東海遲早要歸袁術所有。”
“袁術此人貪婪無度,若占了東海,必然會觊觎泰山、琅邪二郡,如此一來,這徐州半數都落入袁術之手了。”
高謹笑了笑,田豐的分析倒是十分透徹,雖然解了曹操之圍,可是時局仍然維艱,東有袁術,西有劉備,若是不能解決這兩個大敵,這徐州永遠沒有甯日。
田豐談興正濃,繼續道:“将軍可有奇謀呼?吾有一法,可解徐州之噩。”
高謹道:“高謹側耳傾聽,請先生指點。”
田豐笑吟吟的捋須,神秘莫測的道:“聯劉抗袁。”
高謹心下了然,微微一笑:“先生妙策。”便不再說話了。
這時衆人紛紛來敬酒,呂布亦過來摟着高謹的道:“吾得一佳婿也,伯鸾,過幾日你到府上來,你我共商嫁娶之事。”
高謹點頭,心裏不由感歎,娶一個妻子是多麽的不容易。
宴罷,田豐仍然與高謹并肩而出,高謹隻好奉陪,高順、陳宮本想過來說一兩句話,但見田豐緊挨高謹,隻好作罷。
出了府邸,高謹翻身去尋他的馬,田豐道:“将軍爲何不到鄙人的住地一叙,某有一言,要贈将軍。”
高謹推脫不掉,隻好道:“先生相請,高謹哪敢推辭。”
田豐又道:“将軍遠來勞頓,不若請将軍坐某的車駕,沿途也可休息。”
說完不顧高謹的推辭,請高謹上車,自己則坐上另一架馬車,一前一後,徐徐前進。
田豐坐在後車,臉上帶着些許神秘的笑容,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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