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與高謹的預期不符,或者是他更願意去做一個獨行俠,可是曆史的車輪仿佛在後推動一般令他朝另一條道路越走越遠。
他不由苦笑,便抖擻精神,不再去想這件事。到了治所,便看到一百餘名軍士在楊志的督促下正在操練,楊志過來見禮,高謹問:“怎麽?今日還未出街巡邏?”
楊志道:“主公已吩咐下來,今日各營都準備了酒食犒賞,因此軍士都在各營聚飲,某看左右無事,便讓衆兄弟到治所來操練一二。”
高謹點點頭,很是滿意道:“這樣也好,昨日傷了幾個兄弟?”
楊志黯然道:“有七個受了傷的,其中兩個不治,後事已經由楊森給他們料理了。”
楊森與楊志二人一個主内一個主外,倒是配合的很是默契,高謹畢竟不是什麽老官僚,這種繁雜的公務也署理不了,若不是這二人幫襯,恐怕早已焦頭爛額了。
高謹道:“到時候衆兄弟都聚些份子,給他們的家眷送去,戰死是避免不了的,但多少權當些心意。”
楊志點點頭,高謹便讓他繼續操練軍士,自己則進入治所大堂,楊森從簽押房過來,道:“大人,方才有主公送來的金帛賞賜送來了,某暫時将它們封存在後院,要不要叫人送到大人府上去?”
高謹道:“具體是什麽賞賜?”
楊森道:“有金錠三十,還有數十匹上好的綢緞,其他還有些零零總總的東西,某也記不清了。”
高謹總算還知道一點這個時代的貨币,心知這已是一筆極大的财富,渾身倒是輕松起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還是個凡夫俗子,現在終于不必再爲這些黃白之物犯愁,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他踟蹰了一會道:“叫人送一半的财貨回去,其餘的置辦彩禮夠不夠?”
楊森訝然道:“怎麽?大人要結親?”
高謹點點頭。
楊森笑了起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這樣的福份。”
高謹自然不好答了,現在八字還沒一撇,若是傳出去,到時候呂布不同意這門親事,怕是要讓人笑話了。他抿嘴一笑:“到時你自然知道,我有件事要你去辦,這些留在府内的金帛全部歸你處置,你去辦一份彩禮來。”
楊森驚詫道:“大人,這些金帛足夠買下百畝良田,若隻是辦彩禮恐怕太多了些。”
高謹倒是顯得很豪氣,道:“你盡力去辦,若是有剩餘,就盡數賞給治所的差役和軍士。”
楊森面露感激之色,忙道:“多謝大人,多則半月,少則三五日某一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等他出了高謹的公房,高謹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歡呼聲,顯然那些差役和軍士聽說了賞賜的事。
高謹笑了笑,便不再理會其他,專心打坐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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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邸,張章顯得興緻勃勃,給高謹脫去了外袍,笑嘻嘻的道:“公子,方才治所的差役送來了一大箱财貨,眼下再不必财貨犯愁了。”
高謹恬然一笑,道:“你的那個堂兄怎麽還沒有來,兵刃還未趕制出來嗎?”
張章略顯得尴尬道:“早就來過了,隻是……某知道公子身上沒有銀錢,遂沒有讓公子傳見他,隻說公子還有公務,待什麽時候有了空暇再通報,公子自然會拿賞錢給他。”
高謹尴尬一笑:“你做的好,說起來我還真怕見他,既然如此,待會你拿點銀錢過去賞他就是,武器呢?”
“某這就去取。”
高謹站起來:“還是我自己去。”
一柄烏黑發亮的兵器出現在高謹眼前,高謹抓住正中的把柄,将其握起,便感覺這重量正好合适,隻是這兵刃若是叫峨嵋刺又實在過于滑稽了一些,它的形狀倒是和峨嵋刺沒有差别,都是中間粗、兩頭細,兩面都是刃尖,可是尋常的峨嵋刺不過三四寸,而這柄‘峨嵋刺’恐怕已超過兩丈,叫它峨眉槍還差不多。
槍身通體漆黑,兩端的槍尖散發着寸寸寒芒,高謹嘗試着揮舞了兩下,對這柄峨眉槍甚是滿意,随即将峨眉槍擱到一旁,撿起另一把長劍打量了一二,這劍長約五尺,張鐵匠顯然費了一番功夫,劍柄處還特意纏了金絲,劍身則刻了銘文,至于這銘文寫着什麽,高謹卻認不出來,心裏不由好笑,倒是白費了張鐵匠這麽多心機。
最後是二十根峨眉針,這針約莫有一寸長,纖細無比,顯然在打磨上費了不少的功夫,針尖猶如毒蜂尾刺一般鋒利,頭柄處略粗一些,正好适合抓握。
工藝能發揮到這種程度已經令高謹有些意外,他微微一笑,對身邊的張章道:“待會多賞賜你堂兄一些銀錢,總不能教他白辛苦一趟。”
張章應了。高謹又叫張章去街上訂購一副劍套、縫制一條針袋,這才興緻盎然的握着峨眉槍去前院練習。
高謹并沒有真正意義的學習過槍法,可是在這個時代,馬戰單憑劍法是不行的,這件事他早就曾有過顧慮,于是便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将越女劍融入到槍術之中,越女劍本身就是以迅捷精準著稱,倒是與槍術的精要暗合,隻是一些招式還需要進行改進而已。
高謹雖不是什麽開宗立派的宗師,但仗着對峨眉功法的熟稔,稍作一些招式上的改動倒是不成問題,在前院打了一趟槍,便隐隐有些心得了,于是又回到屋中去琢磨,拿出毛筆、書簡來畫着各種招式的圖形,相互對比,直到張章的妻子送來的飯食,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思緒。
趙氏笑着瞥了那各種圖形的書簡一眼,還以爲高謹是在識文斷字,忍不住道:“公子真是用心。”
高謹臉皮尚有些薄,連忙收拾起那些鬼畫符的書簡道:“張章還未從街上回來嗎?”
趙氏搖搖頭:“恐怕沒有這麽快,公子先進食,不等他。”
高謹點點頭:“留下飯菜給他。”
接下來的幾天,下邳城倒是安靜下來,城外的曹軍雖沒有散去,但城中對守衛城池已有了信心,百業也逐漸複蘇起來,再加上治所每日巡邏抓捕違禁的兵痞,就連街上的行人也日益增多。
高謹将治所的雜物都分派給楊志、楊森去做,他倒是清閑的很,有時在公堂裏調息養氣,要嘛就到前院去耍一趟槍劍,樂得清閑。
不覺中已是入冬時節,天氣漸漸轉涼了些,萬物随寒氣增長,逐漸蕭落。趙氏給高謹縫制了一件棉袍,高謹穿在身上,頓時傳出一陣暖意,這種暖意并非隻是身體的感觸,而是發自内心的與這個時代逐漸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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