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廬裏傳出一個聲音:“曹仁,藥熬好了嗎?”
庭院裏的大漢滿不願意的放下刀,嘟嘟嚷嚷的道:“快了。”
這裏還在徐州境内,高謹來到這裏已有六天,俘獲曹仁之後找了個荒蕪的草廬住下,一邊練功,一邊爲呂婉君療傷,每日清早,高謹便帶着曹仁去山中采藥,在這裏他發現了不少後世所沒有的藥草和滋補果子,這些俱都是對高謹練氣極有好處的東西,高謹才明白爲什麽那些内修者要選擇深山修煉,隻不過在後世哪裏還有修煉的淨土,倒是在這古代處處都是世外桃源。
呂婉君昏迷了三天才醒轉的,由于調理得宜,現在已逐漸恢複了血色。最可憐的是曹仁,他嘗試着逃跑了兩次,每次都給高謹逮了回來,高謹特意配置了一種令馬匹乏力的草藥,再加上高謹聽力過人,時刻警覺,一旦曹仁出了庭院便可立即察覺,可憐曹仁一代名将,竟落到這般田地。
高謹現在每日天不亮起來調息練氣,早上喝一碗藥湯,吃些野果,随後便帶着曹仁上山采藥,中午回來練些峨嵋派的功夫,一天天下來,高謹已開始适應這個時代。
呂婉君清醒之後,一直悶悶不樂,對高謹亦是如此,高謹知道她仍是挂念下邳,因此也極少和她說話。
草廬裏高謹正盤膝坐在茅草鋪成的鋪墊上,運行了幾周天的氣,而後精神奕奕的站起來。走到不遠處麥稈鋪成的床榻邊,朝着呂婉君笑了笑:“今日好些了嗎?”
呂婉君阖開眼眸,其實她早就醒了,隻是不便醒來,草廬隻有一間,曹仁是睡在庭院裏,高謹與呂婉君睡在裏屋,這倒不是高謹誠心要占便宜,實在是爲了療傷和方便照顧,隻是他畢竟是男人,男女同處一室總是難免會有些尴尬的地方,呂婉君開始時還有抗拒,過了幾日也就慢慢的熟稔了。一開始她對高謹還有些感激,後來高謹撇下她走了,恐怕憎恨的心思也有些,到後來等她再醒轉,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就頗有些心情複雜了。如今與高謹同處一室,呂婉君真不知該如何面對。
“嗯。”呂婉君嘤了一聲:“睡了一覺,精神也恢複了一些,今日你還去采藥嗎?”
高謹道:“看看再說,今日的天色陰沉沉的,說不準會有暴雨呢。”
呂婉君咬着唇,沉默了片刻:“高大哥,你救了我,我一輩子都感激,可是……可是我的爹娘還在下邳,你能不能代我去打聽些消息。”說來說去,她還是放心不下下邳。
高謹笑了笑:“這恐怕不成,我們還有事要做,抽不出功夫。”
呂婉君滿是失望,嗯了一聲。
高謹咳嗽一聲繼續道:“何必要去打聽消息,我早就想好了,若是今日天氣晴朗,晌午我們就去下邳。”
呂婉君望着高謹,滿是不可思議:“不是說下邳城已被曹軍圍了,現在去……”
高謹神秘一笑,隔着窗戶指了指外面趴着熬藥吹火的曹仁:“有了我們曹将軍,還怕進不得下邳嗎?”
呂婉君愣了愣,随即輕笑起來:“曹将軍真是能幹,能采藥、熬藥,還能砍柴燒禾,這一次去下邳還要靠他,我見了爹爹,一定叫他異日在沙場上遇見曹将軍時手下留情,大恩大德要時刻銘記哩。”她聽說要去下邳,心裏已雀躍起來,就連這身子似乎也好了幾成,心緒也開朗起來。
正是這個時候,曹仁光着膀子呼哧呼哧的端着滾燙的藥湯過來,放在床榻邊的幾子上。他滿是不服的看了高謹一眼,态度惡劣的道:“藥熬好了。”
看到不明就裏的曹仁,呂婉君不由笑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高謹面前笑,她半坐在榻上,一雙纖手皓膚如玉,烏黑的發髻有些蓬松,白白淨淨的臉龐和柔細的肌膚,雙眉笑起來時彎曲如畫,一對清亮的眸子閃爍如星。清新脫俗,令高謹眼前一亮。
曹仁不滿的道:“笑什麽?笑什麽?某雖被俘,就是甯死也不受你們的取笑。”
高謹不禁莞爾,道:“今日就不必采藥了,去将這裏收拾一下,套上車,過了晌午之後我們去下邳。”
“去下邳!”曹仁一時轉不過彎,不知這個古怪的高謹打的是什麽主意。
高謹闆起臉道:“叫你去就去,哪有這麽多啰嗦。”
曹仁恨恨的走了,對高謹,他還是有些畏懼的,這個高謹似乎渾身都透着古怪,令他不敢大意。
呂婉君看着藥湯,擰起了眉毛:“高大哥,這藥湯能不能不喝?”
高謹道:“不喝藥湯你的傷什麽時候能好?”他不再說話,又到牆角的稻草墊子裏盤膝養氣。
高謹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是因爲他實在無路可去,整個天下都陷入了動亂,所有人都參與了紛争,他難道能夠置身事外?與其如此,不如滿足呂婉君的心願,至于入城之後,高謹并不擔心,以他的身手就算下邳被曹軍攻破,他也有自保的能力。“就當是送佛送到西。”高謹心裏歎了口氣,随即入定進入神遊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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