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然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往牆上一靠,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麽治好周家小娃娃病的麽?”
錢如海點頭道:“當然想知道。”如果他不想知道,何必要到處找王安然。
王安然笑了,就如同剛才修理柴向榮那樣,說道:“想知道?求我,拜我爲師!”
錢如海的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他被稱爲涼州第一名醫,雖然他自己并不以此自居,可這麽管他叫的人多了,他也感覺自己的确是涼州醫家的領袖人物,現在讓他拜一個小少年爲師,這個就屬于開玩笑了。
可他又确實想知道周家小娃娃是怎麽被治好的,爲此他還特地去了臨河鎮問周守财,可周家正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騷擾,周守财哪有閑心答理他啊,再說周守财也不知道王安然的姓名,沒法告訴他,隻告訴他那少年神醫有一個秘方,小娃娃的病就是那個秘方治好的。
錢如海心想:“不知這少年能不能治得好金秀巧臉上的暗瘡?應該是不能的,連長安的太醫都沒法治好,他又怎麽可能治得好呢!”
搖了搖頭,錢如海道:“我不會拜你爲師的,不過你要是告訴我周家小娃娃的病,你是用什麽方子治好的,我必有回報,也可以告訴你一個秘方,如何?”
王安然嘿了聲,道:“還真以爲我是用秘方治好病的,我實話告訴你,我什麽方子也沒用,隻用了一劑鴨涎水,就治好病了,我不稀罕你的什麽方子,你還自己留着!”
說完,他閉目養神,再不說話,也用不着說什麽,他情知錢如海一定會問他爲什麽的。
果然,錢如海大奇,問道:“鴨涎水?是偏方?可那小娃娃的病因爲何,如何能用此偏方?”
“求我!”
“你我交流醫術,如何用得着一個求字,你告訴我爲什麽,我便告訴你兩個秘方。”
王安然還不睜眼,明顯是真的不稀罕錢如海的秘方。
錢如海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有點丢面子,他便坐到了胡凳上,也不再說話。可過了一會,他道:“這牢房裏爲何這般香,聞味道有點像大食國的花精露,那可是價比黃金之物啊,牢裏怎麽會用這個熏屋子!”
王安然猛地睜開眼,一拍床榻,氣道:“想起來了,柴向榮拿了我的精油,竟沒還我。唉,算了,就當是收徒禮!”
錢如海啊地一聲,驚訝地道:“你說的可是柴老先生?你竟然拜了他爲師,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啊,小兄弟,你前途無量啊!”
王安然切了一聲,一副你很無知的樣子,道:“是他拜我爲師,所以我才送他收徒禮,如果是我拜他,那就是送的拜師禮了,你怎麽連這個都搞不懂!”
錢如海眨眨眼睛,搖頭道:“胡說八道,柴老先生乃是當世大儒,怎麽可能拜你爲師,年輕人說話要有分寸,不可拿長輩開玩笑。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王安然,家住城關村,醫術天下第一,舉世無雙,什麽病都能治!”王安然忽地一瞪眼,喝道:“呔,還不快快磕頭!”
錢如海嘴巴張大,實無話可說,隻感這少年有點毛病,可能是腦袋有點兒問題!
就在這時,牢房大門一開,快步走進兩個人,一個仍是牢頭,另一個卻是個中年人,穿着仆人服色,不過就算是仆人,也明顯是個高級仆人,那牢頭着實巴結,手裏端着盞油燈,給這仆人引路。…。
兩人走到王安然的牢房門口,那仆人道:“咦,這少年是誰,看樣子不像是歹人啊!”
牢頭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仆人哦了聲,搖了搖頭,道:“想要等過堂,那可有得等了,别駕那人……嘿。”
嘟囔了句閑話,這仆人對錢如海道:“錢坐堂,可想出新方子來了,我家小姐還等着你你給治病呢!”
錢如海歎氣道:“就算是京城的太醫令來了,也是束手無策啊,大小姐臉上的病過了年紀便可自愈,可現在卻是着急不得啊!”
這仆人是刺史金牛派來的,因爲金秀巧的病,刺史府上下不甯,都被折騰得夠嗆,他們是最希望金秀巧病好的人,要不然金牛發脾氣,他們這些當下人的最倒黴。
這仆人歎了口氣,道:“我家老爺吩咐,每半個時辰來問你一次,直到你想出新方子爲止。”搖頭走了。
牢頭不看錢如海,卻看王安然,小聲道:“王公子,我們的人沒見着柴老先生,怕你今晚也不能出去了,還得再委屈委屈。”
“無妨,無妨,我也難得到此一遊,就當渡假了。多謝鄭大哥關心。”王安然滿不在乎地道。
牢頭道:“你倒還真想得開。”轉身也走了。
牢房中又陷入了沉靜,好半天,錢如海忽道:“王小哥,你說你醫術天下第一,我是不信的,但如果你能治好刺史千金的病,那我就拜你爲師,你看如何?”
“要送拜師禮!”王安然趁機要禮物。
錢如海精神一振,道:“一言爲定。”
“好,你且說說刺史千金的病情。”
錢如海一五一十地說了金秀巧的病情,他是醫生,述說病情自然詳細且準确,就如同王安然親自診治一般。
金秀巧以前臉上便有暗瘡,但不嚴重,可在不久前不知怎麽的暗瘡加重,一開始沒覺得有啥,隻是讓府裏的家醫給看看,家醫自然不敢怠慢,便給開了劑藥,可藥服完之後,暗瘡不見好反而加重。現在的金秀巧暗瘡遍布滿臉,有瘙癢症狀,并且兩側耳後和頸部也長了暗瘡,并有膿包,舌紅,苔薄,脈細弦。
聽錢如海說完了病情,王安然嗨了聲,心想這不就是粉刺麽,西醫管這個叫痤瘡,這個病在古代的确是不好治,可對于自己來說,卻啥難度也沒有。
王安然道:“你隻說了病情,卻沒有和我說你是怎麽辨證的,是在考我?好啊,那我就說我是怎麽辨證的,這叫風毒郁表,沖任失調,虛火上炎,她是最近遇到了啥爲難的事了!”
金秀巧可不是遇到爲難的事了麽,她要見未婚夫小侯爺,大姑娘對自己的婚事哪有不上心的,心裏一着急,可不就有了股虛火了麽。
錢如海不知金秀巧爲啥着急,可一聽王安然的辨證,立時叫道:“不錯,關于辨證,你和我是一模一樣的,該如何醫治?”
王安然笑道:“當祛風疏表,調補沖任,清熱解毒!”
“該如何開方?”錢如海心中升起一絲期盼,這少年不管是辨證還是治法,說得都準确無比,現在隻剩下藥方了。
“求我!”王安然又崩出這兩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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