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主持至善,是個很腼腆的和尚,他的性格與外表正好相反,外表很威武,可性格卻是十分的腼腆,這可能和他的生活環境有關,但不管怎麽說,他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卻是肯定的,要不然早和王安然理論了,非讓王安然賠他徒弟湯藥費不可,耽誤小和尚念經,還得再支付一筆誤工費。
至善臉上現出慚愧的表情,低頭道:“慚愧,慚愧,貧僧也知無甚本事,不能堪當本寺主持,可貧僧的師傅卻在圓寂之前,指定貧僧主持本寺,所以貧僧也隻能擔起這個責任了!”
說到這裏,想必是想到了自己的師傅,至善竟然大有悲色,眼圈兒紅了,似乎就要垂淚。
小姑娘兔寶大吃一驚,他怎麽哭了,小和尚哭了,那是因爲自己打他了,可這大和尚哭了,可和自己沒關系。她趕緊拉了拉王安然的袖子,道:“少爺,我還沒打他呢啊,他怎麽就哭了?”
王安然回頭道:“你是和尚的克星,隻要是和尚,見了你就流眼淚,這總行了!”他又對至善道:“主持,剛才鬧了點誤會,我家這小丫頭把你的徒弟打了,還望你不要見怪,你是出家人,可莫要起打回來的念頭,出家人要和氣,要遵守清規戒律啊!”
這個話一定要說在前頭,雖然至善看上去象個受氣小媳婦似的,誰知他是不是另有其它屬性,看外表他可是很能打呢!就像兔寶似的,一臉呆萌,可要是暴走起來,後果很嚴重,看看小和尚的腦袋就知道有多嚴重了。
至善念了聲阿彌陀佛,搖頭道:“施主說得哪裏話來,出家人豈有嗔怪施主之理,隻要施主不要讓這女小施主再打貧僧的徒兒便是了,今日之事,貧僧并無怪罪之意。”
王安然松了口氣,放下心來,笑道:“如你不見怪的話,那我家的小丫頭可就要再打你徒弟一頓了,剛才打得不過瘾。”
小和尚吓了一跳,哎呀大叫着,轉身跑回了寺裏,師傅不能保護他,要想不挨揍,隻能靠自己了。
見至善瞠目結舌的樣子,王安然笑道:“開個玩笑,大和尚不必着惱,你既然不是要找我理論的,那麽出寺爲何?哦,是帶徒弟去找醫生的?”
至善又點了點頭,道:“寺裏倒是有些藥,可隻能治治外傷,不知了然有沒有受内傷,所以要去找醫生看看。”
王安然道:“如要找醫生,那就不必出寺了,我就是醫生,我給你徒弟看看就成。他叫了然?”他轉身把馬拴在寺前的樹上,拉着兔寶的手,踏上台階,就往寺裏走。
至善很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知該不該讓王安然進寺,想想就算讓進寺又能如何,再說人家是好心給看病,又不是來燒房子的。
王安然帶着兔寶在前面走,至善在後面跟着,他們三個給人的感覺,竟有點王安然才是寺裏的主人,而至善是個随從似的。
進門之後,直到快走到大殿,至善才想起該如何與人相處來,如果别人不主動說話,那麽自己就該主動才對,好不容易,才主動對王安然道:“還未敢請教小施主如何稱呼?”…。
王安然道:“我叫王安然,她叫兔寶,我們都是城關村的人,今天進城,就是專門來你寺裏上香的。對了,聽兔寶說你這寺裏香火極盛,可今天我來了,除了我們這兩個香客之外,再也沒看到别人,這是怎麽回事?”
至善臉上大現慚愧,又有些悲傷,兩種表情摻雜在一起,讓人看了很有點對他可憐,甚至想伸手拍拍他的頭頂,好生安慰幾句。
至善道:“都是貧僧不好,以前師傅未圓寂之前,寺裏好生熱鬧,可師傅圓寂之後,換貧僧主持寺務,卻每況日下,香客越來越少,甚至寺中僧伴見日子難以爲繼,竟然也都走了,現在寺裏隻剩下了貧僧和小徒了然。”
王安然啊了聲,看了看空空蕩蕩的院子,果然是除了至善和了然之外,再沒有其他和尚。他搖頭道:“别人做主持,你也做主持,可竟主持到這種地步,你實在該感到慚愧,對不起你的師傅啊,對你那麽信任。”
一句話說得至善眼淚掉下來了,他心中何嘗沒有這樣想過,王安然說的還算是客氣的,寺裏的僧侶在臨走時,對他說的話,比這難聽十倍,僧侶們也是要生活的,在金光寺過不下去了,另外找别的寺接着當和尚,不在情理之中,可卻實實在在的關系着生活,也可以理解。
“這金光寺應該有田産,就算不靠香油錢,難道收租子就支撐不下去了?”王安然很納悶地道。
這時他們走進了大殿,至善拿過兩個蒲團,請王安然和兔寶坐下,又叫來了然。
至善歎氣道:“在師傅彌留之際,貧僧爲了給師傅祈福,所以把寺中田産都賣了,所得錢财都買了香燭,供于佛祖,求佛祖爲貧僧的師傅賜福,可是香燭尚未用盡,師傅卻先走了。”
王安然皺起眉頭,沒說話,感覺這至善有點迂腐,有賣田産的錢,還不如給師傅請個好醫生呢!
兔寶卻道:“爲啥不給你師傅請醫生看病呢?”
至善搖頭道:“請過,醫生說生死乃是天意,所以貧僧隻能爲師傅祈福了。”
王安然沖兔寶使了個眼色,不要亂說話,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和尚廟裏難念的經更多。他道:“你倒是個至孝之人,想必佛祖必會賜福給你師傅的,他在西天極樂世界裏,必定有好日子過。”拉過小和尚了然,給他做了遍檢查。
他一邊做檢查,一邊看兔寶,心想這小丫頭片子武力值很高啊,把這小和尚打得夠狠,平常也沒看出她這麽能打啊,剛才咋那麽厲害,難不成是武林高手附體,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一起上身?
兔寶卻半點自覺沒有,一點不覺得她削了小和尚一頓,有什麽值得抱歉的,相反還覺得挺有理,誰讓這小和尚多管閑事兒了!
不過,看在王安然的份上,因爲王安然對她做了好幾次眼色,讓她說兩句好聽的,安撫一下了然,她隻好很有耐心,裝出一副和氣的樣子,對了然道:“還疼不?”
了然吓得一哆嗦,這小小的女施主太暴力了,問自己疼不疼,要是說不疼,她會不會再削自己一頓呢?很有這個可能。他使勁地點點頭,疼,所以你别再削我了,貧僧服你了還不行麽!
檢查完了,王安然給了然上了傷藥,道:“沒有内傷,都隻是皮外傷而已,好生将養幾天就沒事了。”…。
轉過頭,他看向至善,心中不由歎氣,看來自己賣梳子給和尚這個計劃,怕是要延後了,而想通過和尚向涼州的婦女界推銷薰衣草精油的事,也指不上這腼腆的和尚,這至善連金光寺都主持不好,接人待物滿臉羞澀的樣子,又哪可能幫自己向女人們推銷精油呢,看來還得靠自己了!
王安然歎了口氣,道:“至善啊,不是我說你,你既然主持不好寺院,不如讓賢,我來替你主持如何?”他打算親自出手,那當然就要把權力先拿到手,否則不好開展計劃。
至善聽着一愣,随即大喜,雙眼一亮,道:“難不成王施主你想皈依我佛,在我金光寺出家爲僧?太好了,貧僧這就爲你剃度,代先師收你爲徒,你爲師兄,我爲師弟,以後你來當本寺主持便是!”
寺裏的僧侶跑光,他這個主持當得丢人現眼之極,而他又的确不想當這個主持,雖然剛認識王安然,但見王安然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比自己強多了,應該能讓寺院再現興盛,所以他很有些迫不及待地給王安然剃光頭了。
王安然嗨了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出什麽家啊,我指的不是這個……”
至善忙道:“那你指的是兔寶女施主?可我們這裏是……”他又誤會是要讓兔寶當和尚,可她是個女的啊!
兔寶急了,她出來是吃糖水蛋的,不是來當和尚的,叫道:“我不要當和尚,我不要剃光頭!”
見她急了,了然高興了,他插嘴道:“你當不了和尚,你是女的,隻能當尼姑!”
兔寶接着叫道:“我也不當尼姑,我要吃糖水蛋!”都這時候還忘不了吃。
小姑娘拒絕當尼姑,以後就成不了神尼,也當不成掌門師太了,多好的機會,這就這麽放棄了。
王安然揮了揮手,讓她先閉上嘴,他道:“我手下有四條壯漢……”
“貧僧可以一次爲他們都剃了度!”至善立即道。
王安然嘿然道:“怎麽總想剃度啊,你不要打斷我的話。我說我手下有四條壯漢,可以給你的寺裏做宣傳,我能在三天之内,讓你的寺裏至少來一百位女施主,人人在佛前念一百遍阿彌陀佛,人人都向你求要梳子,人人都給你留香油錢,你信還是不信?”
至善頓時愣住,很茫然,很無助,用無辜的,像小白兔一樣的眼神看着王安然,慢慢搖了搖頭,道:“不信。”
“要是我做到了怎麽辦?”
“那貧僧就爲你剃度,拜你爲師兄,讓你當主持……”
“那,好,萬一我做不到呢?”
“貧僧還是會爲你剃度,拜你爲師兄,讓你當主持……”
王安然笑道:“你還真是朵奇葩啊!好啊,咱們打個賭,如果我赢了,那麽從此以後你隻管念經,隻管祈福,剩下的事,我指寺裏的事都是我做主,你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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