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腦中的記憶讓他可以叫王多孫和馮秀玉爲父母,但想起現代的父母,他心中仍有些酸澀,可事已至此,總不可能再穿回去,隻能既來之,則安之了,接受眼前的現實。
馮氏啊的一聲,現恍然大悟狀,道:“你看看爲娘,一高興把做飯的事兒都給忘了,我兒剛剛醒來,得吃點好的,補一補身子。”
王多孫也道:“對對,吃點好的,就吃烙餅,卷羊肉吃,我兒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兔寶立即從呆萌狀态複蘇,歡樂地叫道:“烙餅,羊肉,我還要吃大蔥。”
大蔥……爲什麽不是胡蘿蔔?腦補了一下小姑娘左手拿大餅,右手拿大蔥,吃一口大餅,咬一口大蔥的情景,王安然瞬間碉堡了。
馮氏讓王安然又躺下,讓兔寶照看他,她便出去做飯了,王多孫也坐不住了,說要去祖宗祠堂拜拜祖宗,沒讓他老王家絕後,這事很重要,必須他親自去,而且要在飯前去,可能是怕吃完飯嘴裏會有大蔥的味道,熏到祖宗那就不好了。
王安然躺不住,見父母都出去了,他便翻身起來,看了眼兔寶,就見兔寶還端着臉盆,很盡忠職守的樣子,他笑道:“放下臉盆,陪我出去轉轉。”
兔寶卻道:“夫人沒叫你出去轉,讓你繼續躺着,你不聽夫人的話,我要去告狀!”
呀,小丫頭片子,自以爲很呆萌,就可以打小報告嗎?你錯了,以小丫環的身份去告少爺的狀,最後倒黴的一定還是小丫環自己。
王安然歎了口氣,問道:“兔寶,做爲我王家的丫環,你是不是要聽主人的話?”
兔寶重重地點了點頭,做爲王家唯一的,絕版的,也是年紀最小的人,根據她本身呆萌的屬性,這時候想讓她搖頭,也是很難的。
見她點頭,王安然又道:“我娘叫我躺在床上,由你來照顧,那是不是你就得好好照顧,聽我的話?”
兔寶又點頭,繼續呆萌。
王安然重重地歎了口氣,道:“那我現在讓你上床替我躺着,我出去轉轉。”手一揮,小姑娘,床上躺着去!他穿上鞋,就往門外走。
兔寶嘴巴張開,手端臉盆,不知是繼續呆萌好呢,還是暴走去告狀好呢?好難的選擇啊,難爲小姑娘了。
王安然出了房門,沒走幾步,回頭一看,見兔寶仍舊手端臉盆,跟在他身後,并沒有上床去替他躺着。
王安然道:“你跟着我幹嘛?”
兔寶滿臉鄭重地道:“等你再從樹上掉下來時,我好救你!”
王安然呃了聲,笑道:“那,好,你就跟着我,不過你得先把臉盆放下。”
兔寶放下臉盆,繼續跟在王安然的身後,兩人出了王家,上了村中的小路。
城關村顧名思義,離着城牆不遠,城牆不是指涼州的城牆,而是類似長城的一道邊牆,關口離着村子不遠,也就五六裏的路程。村民不多,也就三十來戶,幾乎都是果農,主要種植葡萄,葡萄成熟後便送去涼州釀酒,西域葡萄酒是很有名的,在長安非常受歡迎,在這裏種葡萄比種糧食賺的錢多,王安然家裏種的也是葡萄。
這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可卻沒到吃飯時間,村裏的人下田幹活尚未回來,小路上除了王安然和兔寶便再沒别人了。…。
溜達着出了小村,一入眼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南邊大片地裏種的都是葡萄,而北邊遠遠的能望到邊牆,而邊牆到村子這段距離,卻沒有種葡萄,都是荒地,長滿了野花。
王安然看了眼葡萄園,發了聲感慨,沒想到唐朝的經濟這麽發達,涼州這種地方竟然也能如此大規模的種植經濟作物,看葡萄園的規模,怕不是得好幾千畝,這還隻是一個小村子的周邊呢!
當他轉頭看向荒地時,立刻愣住了,以他的眼光看,葡萄園的出産當然是大的,在涼州種幾千畝的葡萄,比種上萬畝的糧食賺的都多,可也僅能如此了。然而,那片荒地上長着的野花,卻比任何一種葡萄都貴,隻需簡單加工一下,絕對可以讓整個大唐的貴婦界瘋狂!
兔寶跟在王安然的身後,等着他爬樹再掉下來呢,可等來等去,卻見王安然一動不動,隻是呆呆地站着,望着那大片的荒地。小姑娘等得不耐煩了,轉到了王安然的跟前,提醒道:“少爺,你還爬樹不?我勸你還是别爬了,這裏又沒有樹!”
沒有樹,自然就不能爬樹,不爬樹少爺自然就不能從樹上掉下來了,不掉下來,自然也就不用自己救他了!忽然之間,兔寶感到自己很偉大,很了不起,不但能推斷出如此的因果關系,還能以此來勸說少爺,自己真的是一個很稱職的丫環,立了這麽大的功勞。嗯,爲了表揚自己,晚上一定要多吃點兒!
兔寶心裏得意,隻想着多吃點,便忘了觀看王安然的眼神,王安然卻收回了目光,對兔寶道:“那裏長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大餅……”小姑娘立即回答道,然後才反應來,不敢再呆萌,順着王安然手指的方向,又道:“草!”隻用了一個字,便言簡意赅地回答了王安然的疑問。
問了和沒問一樣,王安然嘿了一聲,他不太敢确定,他甚至都不知道唐朝便有這種花了,又道:“是什麽草?”
“野草!”仍舊言簡意赅。
王安然隻好道:“野草也應該是有名字的,這種草是開小花的,藍紫色的,是不是叫藍紫花,或者藍紫草?”他進一步誘導,以期心中的疑問得到證實。
“哦,少爺說的是那種草啊,那不就是麥麸草麽,那不能吃的,少爺你餓了麽?”兔寶很呆萌地道,她咽了口口水,少爺餓不餓她不知道,可她是真餓了。
麥麸草,那就是薰衣草了!薰衣草雖然産地是在地中海,可随着大唐絲綢之路的發展,西方很多物種都被引入進了大唐,而做爲羅馬時代就被廣泛應用的薰衣草,自然被商隊帶到了大唐。隻不過,大唐人尚未對薰衣草的功效進行開發研究,自然也就沒有大規模的種植,基本上是用對待野草的方式對待它的,最多是用來釀蜜。
在王安然的眼前,荒地上長滿了藍紫色的薰衣草,遠遠望去,就如同紫色的地毯一般!
王安然向荒地跑去,邊跑邊叫道:“兔寶,你知道麥麸草是用來幹啥的不?”
兔寶呆呆地萌萌地看着王安然撒歡,直到王安然跑出十幾丈遠,她才結束呆萌,小跑着跟上,叫道:“少爺小心,荒地裏有很多蜂子,别把你叮了,我還得救你……”
一直跑進薰衣草的花叢當中,王安然才停下,興奮地看着滿地的藍紫色小花,他轉過頭,對兔寶道:“你知道這種草是幹啥的不?”…。
兔寶氣喘籲籲地跟了上來,很堅決地問道:“少爺你餓不?”
王安然哭笑不得,看來小姑娘真餓了,要不然怎麽一個勁地問自己餓不餓呢,其實是她想回家吃飯,他道:“這種草可以用來薰衣服,對不?”
換了種問法,兔寶就懂了,重重地點了點頭,不就是野草麽,愛薰啥就薰啥,眼神出賣了她,她根本不知道薰衣草是用來薰衣服的。
看兔寶茫然,王安然又道:“但咱們這裏沒人用它來薰衣服,對不?”
兔寶又重重地點了點頭,氣喘均了,恢複呆萌,繼續想大餅。
“也沒有人用它來提煉精油?”
精油是啥,反正不是大餅,繼續重重地點頭。
“沒有人把它采下來賣?”
誰賣野草幹嘛,那得吃多少大餅,才會被撐成那樣啊,看來少爺的病還沒好,不要刺激他,兔寶接着重重點頭,不管少爺說啥,都要點頭,表示支持,要做王家的好丫環……好丫環可以晚上多吃點兒!
王安然大喜,看着兔寶點頭的樣子,這麽呆萌的小姑娘如果放在現代,絕對是很受歡迎的,把腮幫子鼓起來,拍張照片往**上一發,那要跟她互粉的人,得海了去了,自己這樣的都排不上号。
兔寶是呆萌的,而且很執着,是一個很專一的女孩子,她的專一體現在,她又問道:“少爺,你餓不?”
王安然哈哈大笑,他已知在大唐的生财之道,心情自然大快,學着兔寶的模樣,重重地點了點頭,道:“餓了……”
話音未落,就見兔寶轉身就跑,終于可以回家吃飯了!
一邊跑,小姑娘邊想,真不容易啊,少爺終于不蹦跶了,挺大個人還對着野草撒歡,真不讓我省心,太操心了,當丫環好辛苦的!
王安然回頭又看了眼那無數的薰衣草,這才返回家中。
待回到家裏時,王多孫和馮氏已經在院子裏擺上了飯桌,馮氏并沒有責怪他跑出去,隻是讓他去洗手,準備吃飯。
洗了手,王安然坐到了桌邊,見桌上隻擺了三個盤子,一個盤子裏裝的是烙餅,一個盤子裏裝的是剁碎了的煮羊肉,最後一個盤子裏則裝了好幾根洗幹淨的大蔥。
旁邊咕咚一聲大響,王安然轉頭看去,見兔寶坐在小闆凳上,兩眼直直地盯着盤子,使勁咽着口水,剛才那聲咕咚就是她咽口水的聲響。
馮氏笑道:“咱家有小半年沒吃這麽好的東西了,今天管夠,你們使勁吃,鍋裏還有,安然你多吃點羊肉,裏面可是放了胡椒的,這調料可貴着呢!”
小半年沒吃過這些了?王安然看着烙餅和碎羊肉,還有那白白綠綠的大蔥,心想這涼州的飲食也太簡單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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