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派來給我洗澡換衣服的女仆一直在念什麽‘林大人精心準備的英式卧室就這麽沒廢了’啦、‘專門雇來的法國廚師也沒意義’啦,諸如此類的東西,實在很煩,我才過來的。”伊莎貝拉提高聲音,對親自在公館側門外迎接她的林有德強調道,“拜托你下次派點口音不那麽重的女仆過來煩我好不好?滿口的殖民地腔難聽死了。”
“可是,我們這邊如果不是美國口音,就是法國口音,純正英式英語還真沒幾個人會……”
“哼。”伊莎貝拉鼻子一哼,明确的表現出自己的不屑,然後她将話題轉向她的新發型,“還有這個到底是什麽意思?爲什麽我一定要綁兩個可笑的辮子,還要紮上兩個更可笑的蝴蝶結啊!女仆說這個發型是你親自指定的,你到底在想什麽啦!”
“我覺得挺适合你的啊。”說着林有德托起下巴,仔細的打量了一遍伊莎貝拉的雙馬尾,“相當不錯,和你的氣質很配。你不喜歡嗎?”
“就是因爲我也覺得合适所以才會生氣啊!”伊莎貝拉看起來不爽極了,“還有這身洋裝怎麽回事啊,這種奶牛一樣的黑白配色……”
“拜托,這套洋裝的設計靈感來自國際象棋的棋盤。”林有德一副委屈的調子,“我覺得,我的設計天賦還沒有爛到會讓它給人奶牛的感覺的地步?”
實際上,林有德技能樹在藝術這一塊點得很高,所以伊莎貝拉現在穿着的這套結合了他從後世帶回來的理念和現在的流行款式的洋裝就算放到此時最有名氣的裁縫大師的作品中,也絕對是佳作一件。
顯然伊莎貝拉也清楚這點,她隻是不爽所以在挑毛病而已。
正因爲如此,一聽說這洋裝是林有德設計的,她整個人就愣住了。
“這……”伊莎貝拉低下頭,右手輕輕拉起洋裝那黑白格子構成的裙擺,左右甩了甩,“這,是你設計的?”
“當然,給我的美人們設計服裝,并且讓她們穿上,可是我最大的愛好,呃,之一。”
伊莎貝拉依然用懷疑的目光盯着林有德,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嗯,啊,難怪。原來是出自你之手,這樣看來,它的表現還算不錯,畢竟是出自你之手呢,考慮到設計者的水準,這種程度的怪異完全可以接受。”
林有德算是看出來了,這套洋裝她很喜歡。
“我們就别站在門外說話了,進來。”林有德往旁邊讓了一步,對伊莎貝拉做了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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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房間。”林有德推開橡木門,對伊莎貝拉介紹道,“剛剛裝修完,完全仿照英國皇宮的設計風格。書櫃上的書是我爲你選的,酒櫃是空的,要什麽酒你直接跟女仆說,讓她們拿來就好了。沙發旁邊茶幾上的那個叫電話……”
“我知道。”伊莎貝拉有點不耐煩,“倫敦也開始普及電話網絡了。”
說着伊莎貝拉徑直穿過寬敞的房子,來到落地窗邊,拉開窗子走上陽台。
“風景真不錯。”
“因爲公館選址的時候,首先考慮的就是看出去時候的風景啊。”
“隻可惜污染太嚴重了。”伊莎貝拉擡頭,看着荷浪牙波那有些渾濁的藍天,“不過,這讓我想起倫敦的天空。”
“想家了?”林有德也來到她身邊,和她一起憑欄而望。…。
“如果我回答說‘是’,你就會幫助我回到祖國嗎?”
“不會。”
“那就不要做出這種僞善的樣子來啊。”
林有德聳聳肩,他趴在欄杆上,将目光轉向遠處波光粼粼的大海。
這時候,伊莎貝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說,你就完全不擔心我突然發狠把你幹掉嗎?現在的我要是有這個想法,你的近衛神姬們誰也救不了你。”
林有德回頭對伊莎貝拉亮出一個大無畏的笑容:“我們中國有句諺語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嗯,很形象。”伊莎貝拉聽完林有德直譯的句子之後立刻點頭說道,“我大概理解這個諺語的意思了,所以呢?”
“所以我認爲我有必要用這樣的行動,來展現我的誠意。”
伊莎貝拉和林有德對視了好幾秒,才搖搖頭歎道:“你到底怎麽活到今天的?”
“我也很奇怪呢。”林有德很開心的笑着,“這就叫命大,說不定我真的是天命加身的家夥呢。”
其實林有德就是天命加身的穿越外挂男,但伊莎貝拉不知道這點,所以她隻是在那不停的搖頭,臉上除了感慨還是感慨。
“你這家夥……”伊莎貝拉頓了頓,也上前趴在欄杆上,幾乎和林有德肩并肩,“雖然是個讨厭的家夥,但又不得不承認,你确實在某些方面有點厲害。”
林有德本來想吐槽“有點厲害”這個說法,但伊莎貝拉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少女繼續說道:“還記得我第一次來荷浪牙波的時候嗎?”
“怎麽可能不記得。”林有德也回想起那個虛張聲勢的閃電禮炮。
“那個時候我覺得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狂妄最傻帽又最令人讨厭的家夥了,可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伊莎貝拉将目光投向荷浪牙波那全球電氣化程度最高的工業區,“和你這十年來創造的輝煌比起來,我所有的文治武功都顯得暗淡無光。”
“所以你就想方設法的想給我使絆子?”
“使絆子?”
“就是找我麻煩的意思。”
聽了林有德的解釋,伊莎貝拉沒有馬上答話,她沉思了片刻後搖搖頭。
“不,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在你昨天打了我一巴掌之後,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我之前有些決定實在太白癡。”
“抱歉,我知道打女人,尤其是打女人的臉是……”
“打都打了,還說這些幹嘛?而且,我可是神姬啊,這種程度根本就不算個事。”
伊莎貝拉這樣說,反而讓林有德更覺得尴尬了,就這樣,沉默降臨兩人之間。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伊莎貝拉:“呐,在我還被藥物控制的時候,你對我說過‘不要對它屈服’之類的話?”
“呃,是。原來你記得啊。”
“隻是依稀的有這樣的記憶,你具體說了什麽完全想不起來了。”
“最好别想起來,那樣我會不好意思的,太難爲情了,那些話。”
伊莎貝拉笑了,可能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而林有德因爲背對着她,所以也沒能發現。這笑容就這樣綻放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卻依然亮眼。
“我想說,謝謝,海軍部長閣下。當時我其實已經放棄了,心裏想着的隻是‘誰都好給我點藥’,是你這些話拉了我一把。”
“這樣啊,能幫到你真是太好了。”
伊莎貝拉從旁盯着林有德微笑的側臉,胸脯的起伏逐漸加快。
這時候,一陣鋼琴聲随風傳來,吸引了伊莎貝拉的注意力。
“這是……”
“是茜茜,怎麽樣,想不想去現場聽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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