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境地。
這些天林有德完全沒有了之前“羽扇綸巾,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的派頭,而是每天在自己的書房裏來回踱步。他的幕僚們——雖然有個“們”字,但實際上他的幕僚總共也就三人,整個班子精簡得不能再精簡了。
第三天連一直在工廠裏監督生産的卡特琳娜也跑來了——這北歐妹子完全不懂那些權謀之類的事情,就一技術宅,此時也察覺到氣氛不太對。
三天來,陸續有幾個方案在這間書房中形成,但都不實際:像聯合孫雯這種方案林有德怎麽可能接受。
唯一讓林有德略感寬心的,就是這三天來陸續有幾名浪客巫女給巴發來信息,說她們已經在來廣州投奔巴的路上了。西班牙在馬尼拉的修女團連同侍從在内不過四十人,能作戰的神姬二十個左右,到時候靠林有德掌握的神姬配合大量起義華工,确實可以一戰。
不,這麽說并不正确,因爲就算沒有神姬也可以一戰,隻是損失會比較大而已。
進入熱兵器時代之後神姬的地位就不斷下降,日本之所以會發生那種事情,和這不無關系。
林有德估計等軍事技術發展到二戰那種程度,戰損之後極難補充的神姬大概就會變成别動隊那樣的存在,類似加裏森敢死隊,而正面戰場則會像上個時空那樣變成大量常規武力的拼殺。
林有德如此挂念神姬,除了不想犧牲太大之外,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派系内部的領導權問題,隻要手裏有神姬,林有德就能比較穩固的掌握領導權,避免組織内部的内鬥。好,這個比較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後,确實參雜着林有德的私心。
這幾天看林有德不斷在書房裏轉圈的幕僚們其實都看出來這點了,但大家都沒說話:誰能沒點私心呢。
“要不,”一直侍立在書房角落書架旁邊的巴開口了,她的手指被卡特琳娜用煉金術接上才兩天,還保持着壞死的慘白,據說要月餘才會完全活性化,“要不我還是去一趟日本,日本政府肯定也在爲鹿島大社頭疼,殲滅會遭到國内輿論反彈,不殲滅那麽一直對峙下去不管是軍費的消耗還是其他方面他們都承受不起。何況鹿島一直不妥協的話,出雲等大社也會繼續觀望。所以隻要方法得當,将鹿島大社的姐妹們帶出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你就沒考慮你一回國就被扣住的可能嗎?”
林有德一句話,巴就沉默了。
這時候一名女仆快步走進書房,在杜琪峰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又迅速退了出去。
“怎麽回事?”林有德問。
“新到任的神姬營廣州都統遞來名帖,希望能在方便的時候拜會林大哥。要我安排時間嗎?”
“不,别理她。”
林有德話音剛落,陳海輝就用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的口吻說道:“爲什麽不見?林哥你風流倜傥,隻要秒殺了這個新都統,那不就有一營八十神姬了?”
林有德卻完全笑不出來。
“就算秒殺了新都統,她能不能調動廣州的神姬營還另說。就算她能調動廣州的神姬營,整個拉到香港甚至荷浪牙波(菲律賓奧隆阿波的廣東話音譯),我也不敢動啊,那樣一動我們就隻能全面從廣州撤出了。”
廣州怎麽說林有德也經營了快兩年,現在又有夏家支持,龍淵閣附近還有了自己的地頭,要他放棄真舍不得。
根基很重要,将來情況惡劣的時候林有德還準備去海陸豐打遊擊呢,現在海陸豐那邊他林有德的人望已經用錢砸好了,他的打狗隊中有大量海陸豐出來的窮人子弟,萬一不對勁,拉到海陸豐的山裏去就能藏兵于民打遊擊。
你要他把這些準備這些經營都放棄掉,那不可能。
這個時候林有德心裏已經有了暫時放棄的想法,就把領導權之類的東西讓給向取義和司徒美堂好了,反正隻要計劃成功,他就能壯大實力,以後有得是機會。。
林有德當大哥的時間不過一年餘,可上一世當小弟的年數卻有二十多,經驗豐富得很。
“沒錯,”林有德最終打定主意,在心裏對自己說,“還是以大局爲重,如實通報這邊的情況,然後和其他人共謀對策,這樣才能保證起事成功。”
林有德醞釀了一下,組織好語言之後,把這個想法向自己的幕僚和盤托出。
“就知道你會這麽決定。”陳海輝看起來很開心,“這才顯得和孫雯那幫人不一樣啊。”
林有德苦笑着收下這句奉承,對杜琪峰下令道:“阿峰,你去斟酌一下文字,把這邊的情況婉轉的寫出來,注意掩飾我們最初爲了穩住向取義放出假消息這點。弄完以後蓋我的印戳,你親自送到香港去。”
決定之後林有德一下子輕松多了,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同了,他忽然想起來自己貌似已經三天多沒有尋歡作樂了,頓覺憋得慌,暗自決定今晚一定要去自家的夜總會潇灑一下。
“果然這種患得患失的事情還是不适合我,”林有德想,“要放得開,能屈能伸,這才是我的生活态度啊。不管在什麽情況下,做自己才是最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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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消失好幾天的林大掌櫃又出現在金輝煌夜總會,着實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轟動。
本來這兩天林有德閉門不出,坊間就在傳說是因爲他的神姬受日本事變的影響,回國去了。現在林有德笑容滿面的出現了,身後還是亦步亦趨的跟着穿巫女裝的妹子,不知道多少人因此打消了腦海裏私欲滿滿的念想。
從三月到現在,林有德都在忙其他的事情,沒怎麽關心夜總會的發展,所以夜總會和桌遊店的娛樂内容竟然有大半年沒有任何更新,但這并不影響這兩間店鋪的生意。廣州這段時間崛起的那些山寨店根本鬥不過林有德,因爲這些山寨店之學了形,沒學到神,領先一百年的營銷理念和管理理念是那麽容易就能山寨的呢?
再加上林有德這個開挂的混蛋有技能加工作效率加顧客滿意率,一般人鬥得過他才有鬼了。
看到自己起家的店鋪生意興隆,林有德心情大好,當即宣布每人白送一瓶葡萄酒,算是回饋顧客,理所當然的迎來一片歡呼。
但是林有德今晚注定不能風光到底。
大約九點鍾的時候,不速之客闖進了金輝煌的大堂。
來人手提雕龍鑲金寶劍,身披裘皮大披風,頭戴藍翎青頂暖帽,一身和在場衆人的西式服裝格格不入的清朝官服胸前赫然繡着猛虎明月補子。這補子和一般四品武官的略有不同,方正的補子周邊加了一圈花邊,圖案的構成也經過調整,以适應官服穿着者前胸的凸起。
整個廣州能穿這官服的,就神姬營都統一人。
此時整個大廳裏除了侍者所有人都處于半醉狀态,結果一看這官服酒就都醒得差不多了,大廳中的嘈雜也一下子低了下去,隻剩下一片竊竊私語。
林有德放下酒杯站起來,朝神姬營都統迎了上去,作揖笑道:“今天是什麽風啊,竟然把……”
杜琪峰趕忙上前小聲告訴林有德:“聶雪秋。”
林有德一聽一個激靈,杜琪峰很敏銳的察覺了這點,補充了一句:“是聶士成聶軍門的外甥女。”
“哦!”林有德這一“哦”,就失去了把話接圓潤的機會。
于是聶雪秋柳眉一挑,輕蔑的哼了一聲:“看來林掌櫃人貴眼高,看不上我這小小的都統啊。”
“不敢不敢,”林有德趕忙賠笑,并且當機立斷決定山寨後世的詩一首以表歉意,“将軍驅騎刀光燃,一躍橋頭此生瞻。當年聶公激揚處,多少青松配雨寒。”
這是後來天津市政府給聶士成紀念碑寫的碑文,原詩第一句是“将軍驅騎刀光寒”,林有德改了一個字,以使全詩韻腳沒有重複的字。林有德不知道這詩水寫的,但從這人對着韻腳裏兩個“寒”字無動于衷,料想水準也不咋地。。
一首詩下來一片叫好,而聶雪秋或許是觸景生情,竟然有些晃神。不過少女立刻反應過來,又闆起了臉孔。
“林掌櫃,好文采啊。看來這‘江山秀麗疊彩峰嶺’的歌詞,也定然是出自林掌櫃之手了。”
林有德暗自吃了一驚,爲了保密,他特意叮囑傳播這歌的時候隐去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現在以這歌的傳播廣度,他的聲望不知道會升多少級,點出多少技能。沒想到這保密是白保了,好像是個人物都知道這歌是他“創作”的。
林有德其實不怕清廷問罪,保密隻是謹慎罷了,畢竟那首歌并沒有反清的内容,隻是愛國罷了。
所以他很淡定的微笑着,對聶雪秋說:“那隻是林某興緻所緻,偶然寫出的詞句罷了,不足道,不足道啊。”
“是麽,看來林掌櫃真的是有大才,興緻所至就能廣爲流傳。想必您也深谙樂律,剛好小女子也略通樂律,能否請林掌櫃指教一二啊?”
林有德迷茫了,這姑娘來幹嘛的?
而聶雪秋也不管林有德答應不答應,喊了句來人,然後接過跟班遞上來的古琴,款款走上大廳的舞台。
聶雪秋彈的曲子林有德聽了半天,沒聽出門道來。他根本就不懂什麽音樂。
在上一世,林有德被平時相熟的雜志編輯拉進了一個制作同人遊戲的社團,進社團群的時候,剛好看到負責音樂的那位在義憤填膺的抨擊國内樂壇,一開始還隻是說“國内一些人拿渣流行樂的曲子填個爛詞翻唱一下就火得那啥一樣”“獲得了與他們的實力不成正比的聲望”,林有德笑笑沒說話,隻當這孩子憋壞了紅眼病。
後來那孩子越來越過分,連“管你們普通人怎麽理解,爛就是爛”甚至“中國人活該沒文化,活該沒有好的文化産品”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普通人林有德當然覺得不爽,但又懶得和熊孩子計較。哪知道這熊孩子竟然踹吃文字飯的林有德身上來了,他竟然說“就算比較認真,你填個詞花的時間能和認真磨出一首曲子的時間和積累比較”,然後對填詞者各種鄙視各種不屑,林有德不玩填詞,但還是爲同行打抱不平,就出來說了一句“我覺得填個好詞不比作好曲簡單”。
這下就捅了馬蜂窩了。
熊孩子表示“單說填詞自身,數學上來說,你需要的積累也不過是積累”“積累和創造哪個簡單”,這一刻李白杜甫全都哭了,我們不叫創造,我們是積累。
于是當然就吵起來了,後來熊孩子怒退群,大概是以爲社團主催會哭喊着求他回來。主催則跟林有德說,這熊孩子很牛逼,得到了國外一線音樂廠商的垂青,這兩年做音樂賺了20萬隻不過國人理解不了他的西式曲風所以在國内默默無聞雲雲。結果林有德拿熊孩子的藝名放美國谷歌一搜索,出來個日本化妝品品牌,連着翻了二十幾頁都沒看見熊孩子在哪。而那個據說是歐美一線音樂品牌的東東,竟然是馬來西亞的汽車品牌……
這事讓林有德對所謂西方高雅音樂的創作者的印象完全崩潰,在那之後很長時間,林有德隻聽農業金屬,什麽最炫民族風啊兩隻蝴蝶啊登時都變得無比悅耳。
我林有德他x的就是草包一個,我就喜歡草的,怎麽滴,高雅星人滾球去。黃皮白心香蕉人遊你的太平洋去!在國内一邊裝逼一邊犯紅眼病,小心草包們撸你一臉高蛋白。
跑題了。
總之林有德音樂方面那是草根得不能再草根,和他在曆史人文還有文學方面的造詣根本是兩個次元。
好在這時候巴用傳聲入密法術提醒他:“是破陣子的古曲。有變調,我想很可能是專爲貼合辛棄疾的填詞改過的版本。”
林有德點點頭。正好這時候曲已經完了,他就帶頭鼓起掌來。
“好,好,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聶都統真乃巾帼英雄啊!”。
奉承的同時,林有德的腦袋在高速運轉。
這姑娘是在試探自己?但她是聶士成的外甥女,有沒有可能……她早有反意?
怎麽樣才能比較保險的試探她一下呢?
很快,林有德一計上心來。
“既然聶都統爲林某展現如此佳曲,林某當爲聶都統高歌一曲,禮尚往來嘛。”
“好,雪秋洗耳恭聽。”
這時候大廳裏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他們完全看不懂這到底唱的哪出了。
聶雪秋在大廳舞台正面的沙發上坐下之後,林有德拿着“話筒”就上了台——這話筒其實就是做個樣子,這樣能讓林有德有在唱卡拉ok的感覺。
林有德唱歌就卡拉ok那水準了,他也知道,所以選的也是一首他還在上班時和同事去k歌的保留曲目:愛情買賣的重新填詞版,《昂首西北望》。由于這個版本的歌詞k歌房都不會有,所以林有德早就把歌詞記得滾瓜爛熟。
昂首西北望,晚風吹夜涼,江山多嬌,英雄兒郎,揮戈出武帳
軍中夜未央,奏一曲綿長,箫聲缭亮,深秋塞上,聲聲斷人腸
林有德這沒有伴奏,加上他那嗓門又粗,這一段竟然被他吼出了大漠蒼涼孤軍塞上的味道。在林有德深吸一口氣開始更用力的吼這歌的副歌部分——也就是俗稱的高潮部分的時候,聶雪秋長劍出鞘,飛躍上舞台,随着旋律揮劍起舞。她的頂戴在飛躍的時候跌落地上,于是原本盤在帽子裏的一對麻花辮漏了出來,随着她的舞步甩動着,辮子尾端系着的藍絲帶看上去就像兩隻藍斑蝶,随着少女的舞姿飛舞着。
雖然是女孩,但她的舞姿之雄壯,竟然不輸林有德的“吼歌”,她的舞步撼動着本應堅固的舞台,铿锵有力。
林有德退到舞台邊緣,把舞台中心讓給女孩。
雪代巴則悄悄的來到他身邊,顯然是擔心“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林有德卻不管這些,隻管繼續吼。
大漠落日濺飛霜,狼煙遮城牆。黃沙千裏明月光,擁劍思故鄉。笑卧箭林無人葬,孤單又何妨?金戈鐵馬
醉酒放歌此生亦不枉!
林有德吼完最後一個音節的刹那,聶雪秋配了一個霸氣無比的空翻,閃亮的劍光反射着大廳内的金碧輝煌,就像燃燒的火炬一般。
很多人以爲這就完了,都站起來要鼓掌,可林有德徑自開了第二段。
從軍戍四方,鐵騎不可擋,北逐胡莽,西複漢疆,幾許英魂喪
這句咋看沒問題,但裏面大有文章。
北逐胡莽,西複漢疆——滿人不就是胡人的一部分嗎?和西複漢疆連在一起就是反清複漢,就是“驅除鞑虜恢複中華”。古時候文人喜歡借古諷今,林有德現在玩的也是這套,隻不過詞是他剽竊的。至于最後“幾許英魂喪”,這問題就更大了,1895年廣州起義失敗,死了多少革命青年?何況林有德到現在還沒和失蹤的起義首腦王天麟撇清關系。
但這些都是暗喻,換句話說聽着怎麽解釋,都是腦補,當事人可以矢口否認死不認賬。林有德現在在廣州是新興權貴,沒人會爲這點暗喻找他麻煩的。
另外,此時會場裏大部分人都是不學無術的闊少,這種東西他們哪裏聽得出來。個别幾個聽得出來的,要麽悄悄開溜了,要麽留在原地——這留下的,毫無疑問都是林有德潛在的支持者。
陳海輝則和杜琪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微笑,那笑容意義很明顯:老大又來玩文字了。
不管這些暗流,林有德還在繼續吼
天地作屏障,彎身刀鋒藏,三更寂寂号角驟響,夜色添凄涼。
單騎揚鞭挽弓強,勝敗這一場。黃泉路上無人傍,不飲孟婆湯。無常嘲我太癡狂,爲誰守悲涼?山河未改,旌旗飛揚,來世續蒼黃。
那些聽懂了林有德之前暗喻的人此時都渾身一震:我靠,這是真要反啊!
他們看林有德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看死士的敬佩。。
接下來時一段重複的副歌,林有德一鼓作氣吼到底。
結束的瞬間,聶雪秋仿佛掐準了時機,向着林有德的方向激突而來,手中長劍如電光飛射。
雪代巴正要抽刀卻被林有德一把按住。
而這個當兒,寒光已經到了林有德鼻子底下,正所謂一點寒芒先到,随後劍氣如龍!
聶雪秋寶劍的鋒镝緊貼着林有德的喉嚨,劍氣在他脖子上劃出一條細細的劃痕,卻恰到好處的沒有傷及動脈和氣管,絲絲血珠滲出傷口,沿着聶雪秋的劍尖緩緩滑落。
陳海輝不知什麽時候跳上了舞台,盒子炮的槍口直接頂聶雪秋的後腦勺上。杜琪峰雖然慢了一點,也随即趕到,槍指聶雪秋随從的眉心。然後整個大廳裏一片拉槍栓的聲音,十來隻盒子炮從四面八方對準了聶雪秋一行。
林有德左手還按在雪代巴的刀柄上,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對陳海輝他們揮揮手示意收槍,然後朝聶雪秋笑道:“聶都統,您這是爲何啊?”
剛剛林有德之所以會按住雪代巴的刀柄,隻是因爲他憑着平時對雪代巴的了解,知道這姑娘會抽刀,就在看到聶雪秋往自己這邊沖的時候提前行動了,和什麽心眼啊反應能力啊都沒關系。至于爲什麽有膽子直面聶雪秋的鋒镝麽——他有外挂啊,子彈時間沒啓動他林有德怕個毛啊,這一劍肯定是不會有危險的嘛。
但以上所有這些前因後果,在場的人除了林有德沒人知道。
在别人看來,這是林有德膽識過人,當下許多人就在心裏贊歎道:這是真豪傑啊,之前隻聽說他面對夏家幾千人從容應對,現在真是見識到了。
于是林有德剛剛吼完的那首歌就變得更有英雄氣概了。
聶雪秋還劍入鞘,雙手抱拳,用和剛才完全不同的口吻說道:“林掌櫃,多有冒犯。改日雪秋定親自到府上謝罪。”
林有德剛想說什麽,聶雪秋轉身接過護兵遞上來的頂戴,昂首闊步的向大門走去。守門的夥計直看他的直接上司杜琪峰,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杜琪峰瞥了眼林有德,揮手放行了。
林有德撇了撇嘴,轉向還在廳内客人,又使出了慣例的那一套:“吓着大家了,今晚我請客給大家壓驚,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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