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都成叔叔了。”顯然趙雲的聽力也好使,與劉琦并肩走着,心态年輕的趙雲不禁自嘲了起來。
“女孩子太小,女兵敬重将軍呢。”劉琦不好繼續這個話題,初平二年的趙雲看上去有三十多歲了,但曆史上對趙雲的出生年月一直是不祥的,史學家更傾向于趙雲是公元154年生,劉琦也不會冒昧地問趙雲的年齡,雖是穿越了,但劉琦也沒過多心思要去爲後人解開趙雲生卒的曆史謎團。
趙雲道:“那倒是,那些個女兵充滿朝氣,女子更有耐力,訓練有素的話,恐怕是又一支麒麟軍呢。”
劉琦道:“這女兵操練的事,還請将軍有空當時指點舞蝶一二。”
趙雲道:“指點談不上,黃夫人乃将門之後,必深得其父中郎将黃漢升将軍的嫡傳,黃夫人撒得一手梨花瀑雨針,好比萬箭齊發,無幾人能擋。要論及武功,恐怕我也有所不及。”
劉琦心中好奇,沒想到遠在常山的趙雲還曉得真多,恐怕是個有心人,曆史上的趙雲能組織三千義兵投公孫瓒闖天下,便可見趙雲的志氣不小,這感覺趙雲倒有些像神機妙算的孔明諸葛亮,卧居南陽草堂而知曉天下事,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話說的不假。
黃舞蝶作爲劉琦未過門的媳婦,在新野已是人所周知的事情,劉琦自然會在言語中轉換下黃舞蝶的角色來與趙雲對話,笑道:“将軍過謙了,我家内人,舞蝶一女子,怎與将軍神功比論?要說舞蝶的武功也不差,那也是各有千秋。女子那繡花針的功力,上不得場面的。”
趙雲邊走邊道:“公子此言差矣,黃夫人的功夫可不是繡花針,梨花瀑雨針撒起來,那可是針針催命呢,據我手下兵卒講,邺城外幸得黃夫人出手,我才脫險,公子與黃夫人的救命之恩,末将沒齒難忘。”
劉琦卻道:“将軍說這話就見外了,要說救命之恩,當是将軍率三千兵卒有恩義于我,琦常思報恩之心,隻是新野兵少将寡,恐将軍在我這兒曲才了呀。”
趙雲道:“公子這話折煞趙某了,公子待雲義薄雲天,雲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敢不效犬馬之勞?”
劉琦道:“将軍言重了……”
說話間,劉琦與趙雲一行來到征兵處,人群中有人見了,尖叫一聲:“青天縣令來了。”
開始還喧鬧擁擠的人群,立即從中間分流出一條道來,表示出了對父母官的自然敬重。
蔣琬、黃舞蝶見劉琦一行過來,趕忙起身迎接。
劉琦主動打着招呼:“琬兄辛苦了。”
蔣琬揖禮道:“公子與子龍将軍前來視察,有失遠迎。”
趙雲抱拳道:“哪裏哪裏,蔣司馬客氣了,打擾了。”
黃舞蝶來到劉琦身旁,見劉琦過來,心裏自然喜悅,但嘴上卻是責怪的語氣:“公子,瞧你一來,征兵工作都被你攪和了。”
劉琦本想說幾句溫柔關切或者嘻笑調皮的話來逗逗黃舞蝶,但考慮到大衆場合有所不妥,也就朝黃舞蝶嘿嘿一笑,也不解釋,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平時忙于軍務疏忽了體察民情,此時近距離接觸老百姓,正是真實了解民情**的最佳時機,便信步人群中央,四下一抱拳,朗聲道:
“感謝各位父老鄉親響應縣府法令,積極送子女當兵,我來新野也有一年了,劉某做的不到之處還望鄉親們包涵。正好借此征兵之際,各位鄉親有什麽建議,在生活生産上有什麽爲難之處皆可提,能解決的當場解決,不能當場解決的,也定會給個說法。”
劉琦一番話出,喧鬧的人群立即鴉雀無聲,緊接着便是一陣鬧哄哄的議論聲,對于親民愛民的新野縣令,老百姓是親近的,有人便說了,此刻縣令有意幫助老百姓解決實際困難,此時不提要求更待何時?
不待衆人提問,有個年輕的後生壯了膽子舉下手,喊了聲“我有話說”,擠了上前來,在劉琦面前站定,鎮定了下神,紅着臉,喘着氣道:“青天縣令,聽說你辦事最爲公道,也最體恤下情,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劉琦從容笑答:“這位壯士有話請講。”
後生嗫嚅道:“說出來,劉縣令不會打擊報複?”
趙雲一聽,當即眉毛一擰,不高興了,沒想到竟然有人當面對公子不敬,什麽叫打擊報複?意思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不是明擺着抑揄縣令公子劉琦人品不佳嗎?
劉琦心頭一震,趕緊用眼睛示意趙雲不可發作,感覺此後生可能要說些難聽的話出來,但已在衆人面前許了替百姓排憂解難,便沒有攔阻人不說的道理。
劉琦心裏忐忑着該後生不知會說些什麽話出來,但面上卻是風輕雲淡,不管面前這毛頭小子會說出什麽話來,劉琦決計是不會動怒的,說不定這正是在老百姓面前展示寬廣胸襟的絕好機會呢,劉琦一直謹記一句話——成大事的人哪有動辄生氣的道理?
劉琦臉上依然和顔悅色,淡然道:“這位壯士似乎有難言之瘾,本縣令當爲你作主。若說打擊報複,你一不是流氓惡霸,二不是逆賊亂黨,便不在本縣令的打擊之列,何談報複?這位壯士有話但說無妨。”
“是啊,說,說,劉縣令爲你作主呢。”衆人聽了頻頻點頭,青天縣令确實強悍,但也愛民,衆所周知呢。公子劉琦初到新野上任便一舉強勢地清剿了鵝城的土豪惡霸,分子田地與百姓,讓百姓過上了安居樂業的日子,老百姓感恩戴德都來不及呢,誰會懷疑公子劉琦的人品?量這後生也說不出什麽聳人聽聞的話來。
面對衆人質疑與鼓勵各種不一的眼神,後生鼓足了勇氣,氣鼓鼓地道:“劉縣令,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那有抛頭露面當兵的道理。有人說,劉縣令是明借招女兵之名,暗行納妾之實,是也不是?”
此語一出,衆皆嘩然,劉琦一驚,還真是聞所未聞啊,百姓中竟然有這樣的言論,竟然沒有人告訴過自己呢?看來居于廟堂之上,還真是會蒙蔽了耳眼,見不到也聽不到許多來自基層的真實言論了。
蔣琬一看不好,這後生胡言亂語、流言非語對劉琦的威信具有非常大的破壞力,不可讓此人再亂說下去,于是冷着臉道:“這位壯士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什麽叫有人說?是你瞎編亂造、任意诽謗,蓄意破壞縣府征兵可是殺頭的罪,你可知曉?”
“是啊,這小子,得福不知感,要不是青天縣令來了,連飯都沒得吃,還竟然這兒胡說八道……”衆百姓義憤填膺,紛紛指責。
黃舞蝶也是氣得臉色發白,做夢也想不到民間竟然有招女兵是爲劉琦招女眷的說法,這話太刻毒了,比随身攜帶的梨花瀑雨針還更傷人呐!
劉琦擡手制止衆人的議論,心裏十分的震怒,若不是礙于衆人面前,當場就要給這不識擡舉的後生一耳光了,但劉琦卻臉色平和,并沒有在面上表露任何的不悅,指了下說話的年輕人,卻朝衆人說道:“想必這位壯士誤會了,爲何會如此說法,還請明言。”
後生見犯了衆怒,還好年輕的縣令卻未動怒,反正話也說了,要殺要剮也豁出去了,便一古腦将心中的話倒了出來:“諸位也見到了,要招的一百名女兵,全是一水高挑身材,一般姣好面容,如此選美爲哪般?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嫔妃,我看縣令府中也是佳麗一百不亞于皇宮啊。莫非青天縣令要爲皇宮選妃?劉縣令你倒說說看,你這是選兵嗎?還是選美、選妃?”
“這話說得……”老百姓又議論開了,當着縣令劉琦的面不好說什麽,退回來想,可這後生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既然是選女兵,幹嘛要選高矮胖瘦都一樣的,且都是年紀相仿特别漂亮水靈的女孩子呢?這其中恐怕不是招女兵這麽簡單?
黃舞蝶嗔眼劉琦,心道好好的招女兵就這最後一天都快圓滿結束了,你倒好,閑着沒事同趙雲來搞什麽視察,還來個讓百姓提問現場解決難題,現在難題來了,自取其辱,我個女流之輩這種場合就不便摻合了,且看你個能言善辯、風流倜傥的大公子劉琦怎麽下得了台?好好的弄出個節外生枝來,真是的……
劉琦本以爲這年輕人最多提些家庭困難需要幫助,或者英雄無用武之地想在縣府謀個職位啊什麽的,卻萬萬沒想到這年輕後生竟然出語傷人,忒是沒一點教養,看那後生長得不怎麽樣,身上粗布舊衫,這後生說出一通話後誓死如歸的樣子,該是有什麽隐情,否則也不至于這般在父母官前不知禮數?
選兵還是選美?這後生的話雖然惡毒,倒也提到了點子上,估計老百姓中有類似想法的也不在少數,該如何向老百姓解釋呢,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老百姓不好唬弄呢,劉琦得想出個合适的理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