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也挽留不住,劉琦隻得讓陳文帶上鳄魚皮送黃舞蝶回成衣鋪。
劉琦送黃舞蝶出了寝室小廳,來到天井,纏滿繃帶的猿王正在艱難努力地學習直立行走,環兒在旁指導猿王正确的走姿。
猿王見劉琦過來,吱呀了幾聲,咧嘴笑了。
劉琦上前拍拍猿王的肩,說道:“猿大哥,進步很快嘛。”
猿王似乎聽懂了劉琦說的話,很開心的用厚實的嘴唇磨蹭着劉琦的臂膀,然後又很友善地朝黃舞蝶咧嘴一笑。
黃舞蝶向猿王還以一笑,見猿王身無遮衣,似不雅觀,着實令人可憐,憑着裁縫師的職業眼光,心中一動,轉身對劉琦說道:“公子,我想你的猿大哥應該有套衣裳。”
“嗯,确實應該有,師妹可否幫做幾套?猿大哥是森林之王,一身的傷,它可是我和文兄的救命恩人呢。”劉琦的話中對猿王充滿了敬意,又道:“說到猿王,對了,我這有張虎皮,就是猿大哥敬獻的,文兄去拿來,讓師妹爲我做件虎皮大氅。”
“是。”陳文應聲快步走去兵器庫取虎皮。
劉氏聽劉琦說這隻猿王救過劉琦與陳文的命,頓時對猿王刮目相看,很是心疼起猿王來,走到猿王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看來我得喊你猿侄了,既然你是我兩個侄兒的救命恩人,公子府上下當對猿王禮遇有加了。黃小姐就再麻煩你爲猿王訂制幾套得體猿衣,布料馬上随同一起由陳文送至黃小姐成衣鋪裏去。”
“好的,姑姑。”黃舞蝶将身背的弓箭與裝滿梨花瀑雨針的袋子放到石桌上,取出軟皮卷尺與猿王量起衣身來。
黃舞蝶想必是記性好,與後世的裁縫不一樣,都先後給劉琦、陳文量過衣身,又給猿王量體,從來不用本子記,全都記在心裏,并不會出絲毫差錯,就憑這點,就讓許多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旁的環兒今天的心情并不怎麽好,當黃舞蝶輕松自然地稱呼劉氏爲姑姑時,環兒的心裏便閃過幾絲陰影,人家黃小姐是公子劉琦的師妹,都喊劉氏做姑姑了,而環兒也是公子劉琦的師妹,卻隻能稱呼劉氏爲夫人,這同是師妹爲啥差别這麽大呢?
黃舞蝶給猿王量衣身時,猿王非常的聽話,知道劉琦這些人是将猿王當成人類來看了,這對猿王來說,是種巨大的進步。猿王自出生以來便感覺與人類相近,爲了真正融入人類的生活,猿王連呼風喚雨一呼百應的原始森林之王都不做了,不辭辛苦千裏迢迢追随劉琦,就是爲了靠近人類,使類人猿能快速地進化到高級的人類階段來。
類人猿也有理想,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向人類進化,沒有人能明白的。但人類的理想呢?世人皆欲稱王,令世間橫生屠戮,悲慘世界,而類人猿卻棄王而親近人類,這是多麽具有諷刺意味的一幕啊……
黃舞蝶認真量完猿王的猿身尺寸時,陳文已将布匹與虎皮裝上了馬車,并用陶罐裝了滿滿一罐幾十隻熱騰騰香噴噴的軟軟的白面饅頭來,遞給黃舞蝶:“黃小姐,趁熱吃。”
黃舞蝶挺感動,公子府中的生活就是不一樣啊,普通百姓家的饅頭又黑又硬得能磕掉牙去,而公子府中的饅頭卻香軟的令人陶醉。
黃舞蝶吞了下口水,忍住了食欲,從陶罐裏捏了隻饅頭遞到猿王的嘴邊,猿王扭泥了下,張開大嘴一口吞了下去,毛絨絨的猿臉立即露出滿足的笑。
類人猿雖通人性,但比起人類來卻單純多了,喜怒哀樂都會立即表現出來,不懂人類所謂的城府,黃舞蝶誠心遞一個熱饅頭給猿王,足以讓猿王感激一輩子。
見猿王吃了饅頭,黃舞蝶心情很好,照着劉琦的叫法,面朝陳文說道:“感謝文兄,請文兄幫我蓋上罐子,将熱饅頭帶到成衣鋪裏同娘一起吃。”
劉氏見狀,心中更是喜歡黃舞蝶,說道:“哎呀,黃小姐真有孝心啊,侄兄趕快去再拿一罐來,送與黃小姐。”
“是。”陳文不知爲啥,今天感覺也挺怪的,反正是公子劉琦的姑姑劉氏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陳文都覺得爽心悅目。
“公子,我就先走了,鳄甲我會盡快做好給你送過來。”黃舞蝶朝劉琦一抱拳,眼中秋波流露。
劉琦還禮,說道:“不急,師妹有閑慢慢做就是,不勞師妹送來,改日我去拜見師傅時,順道帶來的。”
“也好,姑姑,那我先走了。”黃舞蝶向劉氏辭行,大踏步邁出府門時,瞥見了環兒幽怨的眼神。
用過午膳,陳文、陳武和文岱各司其職,劉氏與環兒悉心照料猿王,劉琦與管家劉忠一刻也不停息,帶上了陳春、陳夏、陳秋、陳冬四衛士,駕了輛大逢馬車,直奔刺史府。
陳春等四季衛士留在府門口警衛,劉琦和又蹶又馱的管家劉忠在刺史府門衛的帶領下來到府中議事廳,劉表謹見了劉琦與劉忠。
“孩兒拜見父親。”劉琦施禮。
“拜見主公。”劉忠施禮。
“看坐。”劉表陰沉着臉,手指了前面的小矮凳,劉琦端端正正坐好,劉忠則馱着背站立劉琦身旁。
劉表的神情并不好,上午妹妹劉氏大清早的跑來告了蔡瑁與王粲一狀,劉表正郁悶着,這會兒劉琦又來了,恐怕也是告蔡瑁謀害之事。
蔡瑁處心積慮地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劉表不是不知道,無奈此時無力與蔡瑁抗衡,加之蔡瑁的姐姐近來常吹枕邊風,說起劉琦的壞話來,什麽劉琦擁兵自重,于城裏濫殺無辜,還四處沾蜂惹蝶,反正令劉表煩躁不已。
劉琦察顔觀色的本領不差,穿越前的特種軍校裏曾開過一門間諜的課,學的就是如何識人察人,如何與人打交道,劉表似乎不太善于僞裝,不高興完全寫在了臉上,恐怕不是那種陽奉陰違、笑裏藏刀的政客。
“父親,前些時日,孩兒到各郡轉了轉,調查了山匪作亂的情況,昨日才回,故現在來向父親禀告,多日沒來請安,還請父親恕罪。”劉琦雖不知道劉表心裏想什麽,但說的話說到了點子,宗賊作亂,剿而不絕,是劉表的一大塊心病,也是劉表最關心的一件事。
劉表聞聽,知劉琦不是來告蔡瑁謀害之事,寬下心來,畢竟背後說人壞話的人除了饒舌之婦可原諒,大男子就顯得氣度狹窄了,貌似劉琦還真的從未在劉表面前說過蔡瑁的壞話,不知道劉表是真的有氣度,還是隐藏的深,這點劉表沒法猜透。
劉表感覺自亂墳崗劉琦摔下馬經華佗救治醒來後似乎就象變了一個人,眼神銳利,氣度優雅卻又隐藏殺機,就憑兩百親兵卻敢與中郎将蔡瑁抗衡,勇氣比自己這個荊州刺史還更勝一籌。
劉表贊賞的語氣,問道:“琦兒用心了,各郡山匪情況如何?”
劉琦道:“父親治州有方,山賊基本平定。隻是北方曹操征戰,袁紹練武,造成大量難民湧入南陽,投奔襄陽,有部分落早爲寇。文聘将軍鎮守南陽防曹抗紹難以顧及,若南陽山賊一旦形成氣候,且又與荊襄宗賊勾結的話,局勢便難以控制了。”
劉表沉吟片刻,哦了句,問道:“我已關注此事,琦兒有何看法?”
劉琦道:“孩兒雖弱冠之年,也已年方十八,當爲父親分憂,爲社稷作想,請父親允我帶一千兵駐紮新野,即刻兵發南陽剿匪,定不讓父親失望。”
“這……”劉表猶豫了,劉琦說的話,劉表明白了大半,剿匪勢在必行,若對山賊稍有縱容,待山賊坐大時,便是縱賊爲患了。新野縣雖小,卻山多地廣,極易藏匪,且匪亂橫行,前些時日新野縣令遭匪刺殺,正缺一職,劉琦此時提出駐紮新野定是早有謀算。
此時,憑劉琦的勇武與機智,派上一千官兵興許能将山賊剿滅于萌芽,一來可絕山賊與宗賊相互勾結作亂的後患,二可規避同在襄陽城中的妻弟蔡瑁與大兒子劉琦之間的生死決鬥,是一舉兩得的好事,隻不過要劉表調撥一千軍給劉琦卻讓劉表爲難了。
劉表接替王睿之職走馬上任荊州刺史不到一年,根基并不穩固,軍權并不在握,上回劉琦争得二百親兵都使蔡瑁頗有微詞,此時劉琦還要一千官兵怎麽可能?拿不出手啊。
不過,對于劉琦欲出兵剿匪駐紮新野離開襄陽之事,劉表是肯定的、也是贊成的,至于一千軍的事,劉表自然有辦法應付,沉思了片刻,語重心長道:“琦兒,不怕你笑話,荊襄七郡之兵都已布防,此逢周邊動蕩,一個蘿蔔一個坑,兵力反倒捉襟見肘,實在調不動千軍。你看,先帶上你手上二百親兵去剿匪,待兵力能機動時再調撥與你,如何?”
劉琦小聲道:“這……父親,二百親兵剿匪,恐怕不夠看啊。”
這下輪到劉琦郁悶了,劉琦雖然确信劉表會允其離開襄陽前去南陽剿匪,并沒奢望劉表會大方的調撥多少軍隊,隻開口一千軍能争多少就多少,卻沒想到劉表竟然一毛不拔。
一千軍都不給,沒有軍隊還剿匪剿個毛啊?劉琦的臉頓時陰了下來,很是難看,此時得做些臉色給劉表看,要讓劉表知道,我劉琦是你的親生兒子啊,這孤身去南陽,好歹你得有個說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