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因老爺不在府中,便去小姐裁縫鋪裏了。”開門的老頭回答道。
“如此也沒必要大白天的緊閉府門?”黃叙再問,看着自家府邸的冷清狀,又對比了下公子劉琦府,心裏一陣心酸,好歹父親也是堂堂一員中郎将,爲了治兒子的病,減少一切必要和不必要的開支,府中衛士及丫環下人都辭剩少得不能再少了,連妹妹黃舞蝶都爲幫襯家裏打小抛頭露面開了好幾年的裁縫店了,賺多賺少來補貼家用。
“老爺吩咐過,在老爺未回府前不要與外界有聯系,可日夜關閉府門,等候老爺與公子回府。”黃忠府中的管家平靜地回道。
“哦,既是老爺吩咐,那就按老爺說的辦。”黃叙有種無奈,不怪生壞命,就怪得壞病啊。
黃叙與其府中管家的對話,劉琦聽了一清二楚,正爲黃忠不在府中,又以爲黃夫人同黃忠一起去了江陵而犯愁時,得知黃夫人還在城中,那黃叙手術開顱的事征得黃夫人應允也是可以的。
“師弟,黃将軍不在府中,管家也是尊聽吩咐,我們現在就去拜見你母親。”劉琦心裏還有一線希望,就是如何說服黃忠老婆同意華佗爲黃叙做斧開腦袋的手術。
“是,師兄,咱們走。”黃叙回答一聲,又對老頭說道:“這些幹貨食品,瘦肉熏腸,都是師兄所送,管家好生保管,母親和妹妹回府時多做幾個菜,你們也補一補,加強些營養。”
“是,多謝公子。”黃忠府中的管家背雖不馱,但也是知禮之人,朝劉琦深深一施禮,能感受到劉琦對黃忠府中人士的關照,眼角已有淚花。
“管家不必多禮,師傅府中還望管家細心照看,辛苦了。”劉琦也朝年長的管家老頭輯一禮,便同劉忠和黃叙出了黃忠府,由黃叙前面帶路直奔黃忠女兒黃舞蝶的裁縫鋪。
拐過幾條街,來到一處熙熙攘攘的街市,牌樓林立,酒旗招展,賣冰糖葫蘆的、凍米糖的以及小風車的等等各種吆喝聲充斥于耳,好不熱鬧。
穿越三國的劉琦第一次來到鬧市,感覺象在旅遊江南的千年古鎮,挺新奇的。街市人多,馬車左避右讓慢慢騰騰的終于來到了一處裁縫鋪前,劉琦擡頭見鋪子大門正中一塊木質牌匾,上書“鳳舞蝶飛成衣鋪”,七個锍金大字,門口三三兩兩有人進出。
黃叙指了指店面,說道:“這就是我妹妹舞蝶的裁縫鋪,師兄請。”
“黃公子,襄陽城中最有名的裁縫黃小姐,就是你妹妹黃舞蝶麽?”管家劉忠問道,問話時有種異樣的眼神。
“正是,管家認識我妹妹嗎?”黃叙有些得意,看來妹妹的裁縫鋪在襄陽城中很有名啊。
“哈哈,何止認識,隻是不知黃小姐乃黃将軍的千金。公子身上的一身布衣就是黃小姐三年前做的呢,現在穿在公子身上依然風流倜傥與衆不同啊。”劉忠哈哈大笑,朝劉琦詭異地一笑,似乎在說,這就是緣份啊。
“哦,我記得管家說過,我身上衣服乃三年前黃小姐所做,我也一直想見見,今天真是太湊巧了,那就進去。”劉琦也感到很意外,沒想到身上這一襲得體衣服竟出于師妹之手,确實是緣份啊,心裏突然有種急切的願望,倒要看看這位襄陽城中最有名的裁縫小姐何許人也,漂不漂亮?
“公子,請。”感到很意外的劉忠,後退一步,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劉琦先進屋,處處保持劉琦先于人前的荊州大公子的顔面。
劉琦進得裁縫鋪,但見鋪子裏挂了幾十件做好的成衣,屋子底端有一櫃台,櫃台内側坐有一端莊樸素婦人和一姿色絕佳女子,想必那婦人就是黃忠的老婆,女子便是黃忠的女兒黃舞蝶。
劉琦有意打量了下黃舞蝶,果然三國多美人,但見黃舞蝶眼大如棗,秀發如雲、胸挺如峰、身形如仙,非貌美一詞能形容。
初見黃舞蝶,劉琦身心一動,如此貌美女子若能相伴三國一生,真是大大的福氣了。
黃叙老遠就奔過去喊道:“母親,妹妹。”
黃夫人見黃叙進鋪喜上眉梢,以爲黃叙病已治好,并沒有挂記劉琦和劉忠,以爲是來店中訂衣顧客。
“叙兒,病治好了嗎?真是謝天謝地。”黃夫人走出櫃台拉着黃叙的手看個不停。
黃舞蝶見是黃叙來,也是很高興,擡起頭來起身喚了句:“哥哥。”
輕聲一句招呼,黃舞蝶的視線卻落在了身材高大、長相英俊、頗有大家公子氣度的劉琦身上,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難以置信三年前一個馱背老頭訂制的幾套高檔衣料做成百姓常服的成衣,竟然就穿在眼前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身子,而那個馱背老頭居然也來了。
不等叙兒回答黃夫人的問話,劉琦上前朝黃叙母親躬身施禮:“拜見師母。”
黃夫人愣了下,隻是前幾日聽黃忠說收了個荊州刺史的劉表的大公劉琦爲徒弟,并沒有見過面,今日一見,果真相貌堂堂,生得濃眉大眼,又頗懂禮道,又想起府中一大車的紅棗、食品,以及那一卷卷正好裁縫鋪裏用得上的綢緞錦帛等一大堆的拜師禮,心中大喜,趕緊上前攙扶:“你就是大公子劉琦?”
“正是在下,弟子向師母請安。”劉琦再拜。
劉琦很謙恭,沒有半點大公子的虛妄和驕氣,黃夫人看在眼裏,喜在心頭,連連擺手:“公子多禮了,多禮了。”轉身叫喚女兒黃舞蝶,甚是歡欣:“蝶兒,趕快拜見公子,這就是你父親的上門弟子,荊州大公子劉琦。”
“公子有禮。”黃舞蝶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與量尺,翩然而至,朝劉琦款款道福,聲音甜美的如飲醇漿。
“師妹有禮。”劉琦還禮之際與黃舞蝶四目相對,頓時如電光火石,兩人的心都被這秋日無形的電波震得發顫。
黃舞蝶的臉飛紅一片,紅得如漫山遍野的映山紅;劉琦的心海巨lang濤天,幸福的眩暈。完了完了,強烈的預感令劉琦驚訝不已,這古代傳說中一見鍾情的事恐怕要發生了。
時間在凝滞,仿佛世界就隻劉琦與黃舞蝶兩人。黃夫人見此情景,心裏開心不矣,憑女人的直覺,閑時善使騎射卻又心性高傲、自持清高的女兒終于可以嫁出去了。
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總是喜歡操心兒女的婚事,無奈十六七歲大齡剩女的黃舞蝶曾賭氣時說過荊襄七郡沒有能看得上的男子。曾經黃叙病不嚴重時,還有些家底,前三四年來說媒者踏破門檻,可黃舞蝶就是沒有相中之人,一拖再拖,黃夫人一急兒子病情,二急女兒婚嫁,頭發都白了好多。
現在黃夫人不用擔心了,從女兒見劉琦些許癡迷的神色上看,這事兒有門,隻是女兒看上了劉琦,但人家有名有望的大公子劉琦是否看得上自己的女兒還難說啊。想到這裏,黃夫人心裏又有些擔心了。
“蝶兒,快去給公子倒杯茶。”見黃舞蝶還怔在那裏,黃夫人心裏又不忍了,冷下臉來,萬一劉琦與女兒沒戲,若女兒陷得太深豈不是要誤了女兒終身?
“夫人,不必客氣,今日來,實爲師弟的病情,可否借一步說話?”劉琦有點不适應黃夫人開始還笑臉相迎轉瞬便冷漠表情的态度,見櫃台内側有個小門,似是有一房間,劉琦先擡起步來,作勢前往。
黃夫人見劉琦臉色嚴峻,聽到又是爲黃叙的病情專程而來,不敢怠慢,趕緊應道:“公子,裏邊請。”
黃夫人前邊引路,劉琦後腳跟進,黃舞蝶見狀本想阻攔,猶豫了下,還是沒有說出口,低下頭來坐回櫃台邊想心思,而鋪裏因劉琦一行的造訪,幾位看衣服的顧客都知趣的離開了。
劉琦随同黃夫人正繞向櫃台内側的小房間時,隐隐聽到管家劉忠和黃舞蝶在搭讪。
“黃小姐乃女蝸重生,三年前未曾見過公子,卻能縫制如此得體,實屬天衣。我家公子穿着小姐所縫天衣,有如天人下凡,真是奇緣妙事啊。”
“老伯誇獎了,好鞍配好馬,寶劍許英雄,非小女子手巧,全倚公子堂堂儀表……”後面傳來黃舞蝶的聲音。
“哈哈,自古道,寶劍許英雄,美女愛英雄嘛,緣份,緣份啊……”又傳來劉忠肆意大笑,似乎要讓正走進櫃台内側小屋的黃夫人與劉琦都聽到。
劉琦聽到劉忠與黃蝶舞的對話,心裏一暖,這個管家劉忠有點意思,連殺梅蘭竹菊四個貌美丫環,不讓女人靠近劉琦,如今卻貌似主動做起電燈泡,要将黃忠的女兒黃蝶舞說動心。劉忠的那點心事,劉琦摸得一清二楚,無非是劉忠想給劉琦找個正經女人,免得時間長了寂寞難耐時偷着又去逛煙花柳巷了。
劉琦回味着身後劉忠與黃舞蝶有趣的對話時,櫃台内側的小房門已打開,黃夫人作了個請的手勢,劉琦便進内側小房間。
劉琦四下打量了下,小房間不大,很簡單但卻很整潔,一張單人床,床上整齊地擺放了些布料及裁縫衣服的工具,有幾匹布料就是前幾日送給黃忠的拜師禮。床旁一張小案桌,桌邊有兩個小凳子,小案桌上方挂有一把秀氣的小彎弓,看得出來,黃忠乃弓箭世家,兒女随身不離弓箭。
跟随黃夫人進房,劉琦快速掃視下小房間,低頭跨過小門檻時,發現房門旮旯裏有個廢紙簍般大小的小竹筒,竹筒裏有包附着暗紅血迹的香灰袋,香袋散發出一股經血的腥味,不知是黃夫人所用,還是黃舞蝶來潮。
小房間裏浮動着的特别的血腥味,黃夫人也覺察到了,稍稍尴尬了下,覺得有必要解釋下,便從容地從桌旁撿起一塊邊角餘料往竹筒上一蓋,一語雙關道:“公子見諒,我家女兒待字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