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九聽到眼前這個形似乞丐的糟老頭子,竟然是潘家的掌舵人,心中三分好奇,五分驚訝,還有兩份佩服。
他上下打量着紅光滿面,一臉笑意的潘交龍道:“潘大掌櫃怎麽會有閑心來消遣我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家丁?”
“小兄弟,你這句話說得有些欠妥啊!”潘交龍邊喝着酒,邊笑着反駁道:“第一,你不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家丁,嘿嘿……,朱家那個老太婆我是佩服得緊的,行事高人一等,不會放着你這麽個人才不管不問的,如果我這老頭子沒看錯,不出半年,你就會成爲杭州家喻戶曉的人物!”
“至于第二嘛!”潘交龍砸砸滿是油膩的嘴道:“我一個老頭子,行乞是我的本分,哪有多餘的時間來消遣你啊!”
“既然不是消遣我,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陳小九腦中飛一般的lu-n轉,他渾然有些不明白潘交龍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哦,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潘交龍那圓咕隆咚的臉上l-出詭異的笑容道:“因爲這福運飯莊就是我這老頭子的!”
“這福運飯莊是你的?”陳小九心中驚訝的很,雖然知道福運飯莊信譽極高,生意火爆,但他也打聽過,福運飯莊的老闆并非姓潘,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你很驚訝是嗎?從來沒有聽到過别人提起是嗎?”潘交龍道:“那是因爲你沒有問對人,你若是問一下朱老太婆,她消息靈通得很,她肯定知道福運飯莊的幕後老闆就是我這老不死的!”
“我隻是一個乞丐,乞丐怎麽能開這麽大的飯莊?傳出去豈不是影響我的聲譽?所以假人之手是萬般無奈之舉啊!”潘交龍自言自語說着,臉上也随之顯示出古怪的笑意!
這老頭跟我玩神秘?陳小九心中一陣無奈,不過聽到這潘交龍的這番話,他心中對潘家更産生了好奇。
如果福運飯莊是潘家的産業,那麽即可推斷,潘家除了表面上人所共知的幾大産業外,在暗中,在其他産業上面,如賭場,酒坊等也一定會有潘家的隐秘産業。
潘家身爲四大杭州四大家族之一,由是觀之,絕非l-ng得虛名啊!
鬧了半天,醉鄉樓是潘家的,福運飯莊也是潘家的,吃的喝的全都是潘家的,我陳小九的行蹤肯定被這老頭打探的清清楚楚啊。
不用想,這老頭肯定也知道我泡上了紅杏這個hua魁,還羞辱了他的那個幼稚的兒子,難道這老頭是找我興師問罪的?
“你把這麽隐秘的事情告訴我幹什麽?就不怕我說出去,鬧得天下皆知?”陳小九略帶疑問道。
“就算我不告訴你,日後朱家那個老太婆也會把我的那些隐秘的産業如數家珍般的說給你聽,如今我不打自招,與小兄弟套個交情,也算半個熟人,日後若有合作的地方,還能方便說句話!”潘交龍喝着酒,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陳小九把潘交龍剛才說的話自動忽略掉了,笑話,你是潘家的總瓢把子,怎麽會和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城西分店三掌櫃挂上鈎呢?我都不稀得說你。
不過他現在對這個老頭子可真是佩服的很,因爲到現在爲止,他還沒有n-ng明白潘交龍真正的目的。
找我的麻煩?看他那一臉笑意的模樣,根本不像!來與我攀交情的?笑話,那跟不可能。
“潘大掌櫃,開m-n見山,說了這麽半天,你說你到底幹什麽來了?你再不說,我可要走了!”陳小九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單刀直入爲好,省得你這老頭子東扯西扯,n-ng得我一頭霧水。
“恐怕你走不了!”潘交龍一雙精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陳小九道:“啧啧……,依我這個老乞丐多年行乞的經驗,小兄弟你應該是囊中羞澀,無錢付賬!”
“難不成你是怕我吃飯不給錢?”陳小九驚愕道,他實在沒想到這個老頭子繞了這麽大的圈子,真正的目的竟然是擔心他沒有銀子付賬!
你個老頭,吝啬鬼一個,也他娘的太摳了。
同時他對潘交龍也佩服的很,真是個神奇的老乞丐啊,他是怎麽看出來我沒有銀子的?難道有火眼金睛的本領?
“嘿嘿……嘿嘿……那個……那個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潘交龍聽得一陣幹笑道:“我是個乞丐嘛,心xiong也就這麽狹窄,隻認準了積少成多的道理!”潘交龍忽又變戲法般的拿出一個算盤,手中打得啪啪做響,十分的熟練,口裏不斷盤算着:“蔥爆羊r-u八十文,辣子ji五十文,螞蟻上樹九十文……。”
這一幕,看的陳小九是啧啧稱奇,想不到潘家一代最爲傳奇的人物竟然是這副斤斤計較的模樣。
正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潘交龍将算盤利落的收起道:“小兄弟,我剛才仔細算了一下,這一桌子飯菜是五兩零三十文,而這壺十年的女兒紅價值十兩銀子,加起來一共十五兩零三十文!”
忽又見陳小九仍在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想了想似乎十分爲難道:“不然這樣,你我相交一場,貴在知心,這三十文的零頭算是免了,你隻要給我十五兩銀子即可!”
咱們交情個屁啊,有你這樣套交情的嗎?陳小九一臉的驚愕,不過他也麽想到這一桌子飯菜竟然足有十五兩之多,不會你這老小子哄擡物價?
潘交龍仔細盯着陳小九的一舉一動,見他仍然氣定神閑,無一點氣憤和慌張的神s-,心中狠狠的佩服了一下陳小九的厚臉皮,又急忙催促道:“小兄弟,我潘家小家小業,可承受不起這十五兩銀子的損失啊,你還是想想辦法!”
陳小九被這個吝啬的潘交龍擠兌的一臉無奈,不過他并不着急,因爲他知道,鍾越這厮應該是快回來了,他滿臉壞笑的讨價還價道:“盤掌櫃,你這樣算有些不妥,待我來給你算一算!”
他指着滿桌子豐盛的飯菜道:“你這個蔥爆羊r-u做得實在令人不敢恭維,羊r-u估計是半年前剩下的,味道膻的很、熏得我直倒胃口,哪裏能值八十文,我看就值五十文;那個什麽辣子ji,一點都不辣,哪裏有那種香辣可口的味道?依我看就值二十文;那個螞蟻上樹,我呸,滿盤的青菜也沒見一隻螞蟻,算了,就給你算十文錢,還有……”
陳小九指着這些飯菜,信口開河,一頓lu-n噴,最後又道:“依我看,這些飯菜我就給你二兩銀子算是便宜你了!“
二兩銀子?潘交龍被陳小九的數落n-ng得目瞪口呆,這小子真的敢滿嘴放屁啊,竟然敢說飯菜不可口?誰不知道福運飯莊的廚藝在杭州算得上是首屈一指?連廚子都是從京城請來的!
“還有這壇女兒紅,啧啧……,毫無一點香氣,喝起來就像二鍋頭兌的水,酸不拉幾的,聞之y-吐!”陳小九又聞了一下,裝模作樣捂着鼻子道:“哎……臭氣難聞,剛才您老是不是還喝了好幾碗?算了算了,我陳小九認虧,給你算作一兩銀子!”
陳小九不顧去看潘交龍那驚訝錯愕的眼神,繼續信口胡謅道:“罷!罷!罷!我陳小九是個心軟的人,雖然這頓飯吃壞了我的肚子,但誰讓我的心腸軟呢,我就一共給你三兩銀子,算是賣您老一個大大的人情,你看怎麽樣?”
“三兩銀子?”潘交龍目瞪口呆道:“小兄弟,你在打發要飯的嗎!”
“你不是口口聲聲你是乞丐嗎?”陳小九一臉欠揍的說着,得意之情油然而生。
潘交龍聽得腦袋嗡嗡響,他沒想到竟然是自己把自己饒了進去,也沒有想到一頓如此豐盛的飯菜在陳小九一頓狂轟濫炸下竟然隻值三兩銀子,還說算是給了自己一個面子,這都是什麽狗屁算法啊!
不過,我喜歡!讨價還價的本事還真是了得,如此人才,怎麽偏偏被那朱老婆子逮了個正着呢,潘交龍一陣搖頭,暗叫可惜。
“好,既然小兄弟說是三兩銀子,我就給小兄弟一個面子,那就三兩銀子!”潘交龍一臉jian笑的伸出手,慢悠悠的停在了陳小九面前。
這厮,果然jian詐啊!怎麽就斷定我連三兩銀子也拿不出來呢?
陳小九心下暗暗着急,怎麽拖了這麽久,鍾越這厮還不回來?難道我的推斷出了問題?
一時間,潘交龍的jian笑與陳小九的傻笑定格在了那裏!
正在緊要關頭,忽聽得一聲叫喊:“陳兄,陳兄,我回來了!”一個匆忙的身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陳小九看着紅光滿面的潘交龍,冷笑一聲道:“鍾公子,三兩銀子,結賬!”<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