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越微笑着的看着葉吟風道:“葉兄你也不要那麽傷感,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人生在世,當活得潇潇灑灑,過分在意得不到的東西,隻會徒勞悲傷,于人于己,都沒有什麽好處。再說你雖然如此在意這件事,可你那冤家卻未必放在心上,兩廂一比較,豈不是更顯得小家子氣?”
葉吟風搖搖頭苦笑道:“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你是體會不到我的苦衷的,再說你這小子自己的事情還沒處理明白,卻關心起我的事來,你的爪子是不是伸得太長了些!”他說起話來是那麽的斯文,淡然,就算開玩笑也是如此溫文爾雅,一舉一動充滿了平和甯靜的特質。
鍾越聽到葉吟風竟然将他的手比喻成了爪子,不禁有些灑脫道:“你看,這才是真正的你,朋友知己間就是要相互關心,有些難處和我說說沒有壞處,我又不會拆你的台,雖然我能力有限,可是在這杭州一方,我還是有些能量的!”
葉吟風感受到鍾越的語言中的濃濃情誼,心中一片暖意,十分的舒服,眼睛一瞥看到孫建正在和李霸天言談甚歡,便神秘的對鍾越道:“府尹大人孫科的公子倒是一表人才啊,說不定真會得到紅杏姑娘的垂青呢!”
“你小子故意氣我是不是?”鍾越苦笑道:“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僅面子上不和,心上也不和,偏生要對我說這些風涼話。”他話雖然這麽說,可覺得葉吟風漸漸從煩悶的情緒中恢複了過來,并且開起了玩笑,心中也爲朋友高興。
葉吟風輕輕搖曳着扇子,一臉不屑的道:“還不都是政治仕途鬧的,老一輩在朝廷上鬥來鬥去,小一輩在風月上鬥來鬥去,鬥得個你死我活,傷春悲秋。在我看來,統統都不值得付出太多心思,唯有真正的學問,真正的學識,才是我追求的巅峰,至于勾心鬥角的那些手段,我才不稀罕!”
鍾越苦笑道:“你還越說越來勁了,剛才是誰在那裏傷心落魄了,好了傷疤忘了疼。再說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葉閣老那麽大的勢力擺在那裏,誰敢和你們家勾心鬥角?那不是不想活了嗎?”
葉吟風微微搖頭,輕笑不語,神态甚是孤寂。
“你搖頭幹什麽?出生在位高權權重的名門望族,自身學問又好,氣質絕佳,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說到這裏,鍾越想起來明年的科考,便又打趣道:“你總說你一生隻爲這學問二字,想來明年科考,狀元郎這個彩頭你是唾手可得了!”
“唾手可得有點過了,志在必得倒顯得更貼切!”葉吟風聽着鍾越的話連忙反駁,可是一臉自信的神态卻驗證了鍾越的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葉吟風又一臉疑惑的望着朱吾能,對鍾越道:“我看這個豬公子雖然出身豪門,可并沒有見得有什麽過人之處,可卻又不曾帶來一些文人助陣,今天他這條胖鯉魚無論如何是跳不過這個龍門陣了!”
鍾越聽他形容朱無能爲胖鯉魚,忙笑着搖頭小聲說道:“葉兄,你别看這個朱公子長得像個胖大海,可是與他接觸下來,就又會發現,這個小子面子上糊塗,其實長了個七竅玲珑心。”
“哦?竟有這樣的事!”葉吟風好奇道。
“不僅如此,雖然你看他狗屁不通,做學問不行,可是爲人處事上卻令咱們望其項背啊!”鍾越須臾道、
“爲什麽這麽說?”葉吟風不解道。
“葉兄,你知道他爲什麽穩如泰山的坐在這裏嗎?”鍾越神秘一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他是找人去搬救兵了!沒見那個跟班已經不見了嗎?”
“救兵,能搬什麽救兵?到底是哪家的文人墨客前來助陣?”葉吟風好奇道。
“非也非也,既不是文人,也不是墨客。”鍾越搖頭道。
“你這厮怎麽越到關鍵時刻,越賣弄起關子來了?有什麽話趕緊說出來,省得我心癢癢!”葉吟風催道。
鍾越嘿嘿笑道:“這人說來平平無奇,隻是朱吾能不知從哪裏撿來的一個小小家丁!”
“小小家丁?”葉吟風瞪大了眼睛,更加好奇了,如果說朱吾能請一個大文豪來撐門面,那沒有什麽出奇的,這年頭,念過幾年書的都自認爲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都牛哄哄氣昂昂的對外吹噓自己是多麽的朝氣蓬勃,胸懷天下,其實肚子裏裝得不過是一堆幹草而已,剩下的隻是一坨大糞!這樣的人随處可見,即便請一個過來也不算稀奇,隻要有錢,到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不過,再怎麽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朱吾能會請一個小家丁前來助陣,葉吟風興趣大增,搖頭晃腦,想來這個家丁必有過人之處。
若是一個自稱小家丁的下人卻能在一場龍門陣中起到推波助瀾,畫龍點睛的作用,那會形成多麽大的反差?
“沒錯,葉兄你一會就等着看好戲,那小家丁不來便罷,若是來了,保管給你獻上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葉吟風聽得甚是好奇,本來無精打采的情緒也被調動了起來,他本身就對真正做學問的人甚感興趣,而即将登場的這麽一個小家丁竟然在學問上有如此深的造詣,這更令他精神振奮,宛如打了雞血一樣,倒要看看這麽一個小家丁能掀起什麽大風浪。
鍾越笑嘻嘻的看着一臉神往的葉吟風,心中對這個神奇的小家丁也是一臉的好奇,對于這個家丁陳小九的了解,他還隻是局限于關于陳小九幹掉李霸天的道聽途說,還有再就是兄長鍾彬曾諄諄告誡過他,朱家有家丁名爲陳小九,日後若是上他,千萬不要有輕視怠慢之心,要以禮相待,切記切記。
他知道兄長鍾彬是個言辭謹慎,虛懷若谷的人,兄長如此鄭重的諄諄告誡,一定是有原因的,其目的還是怕他惹了事端。
不過在鍾越看來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個杭州最大父母官的弟弟竟然對一個小家丁還要懷有敬畏之心,這也真是太滑天下之大稽了!可是他知道,兄長的話他雖然不太明白,可一定是對的,若不按兄長說的去做,早晚有他後悔的一天。
李霸天、龍大與孫建也在親密交談着,這幾位官商勾結的盟友們也有着超級的自信,在李霸天看來,若是那個小小家丁陳小九不來便算作罷,若是來了,便要給他好看,不僅要棋藝上打敗他,也要在身體上折磨他,不然他把龍大帶過來耀武揚威就失去意義了。
想到這裏,他狠呆呆的對龍大道:“一會若是朱吾能那頭胖豬的幫手到了,一定要想個辦法給他好看,讓他生不如死,龍大,這件事交給你了,一定要辦的漂亮!”
“放心,這種事情交給我小菜一碟!”龍大滿口答應,他本來走的就是下九流的路子,打黑棍,拍黑磚的事情對他這種下三濫的人來說是家常便飯,更何況他現在還要牢牢抱住李家這個杭州最大财神爺的大象腿呢。
而孫建卻遠遠沒有他們兩個樂觀,他的心思卻全都放在了鍾越這個大纨绔上面。
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來會打洞,他的父親孫科善于投機鑽營,他這個做兒子的當然也不能掇了老子的威風,在杭州誰不知道他這個紅旗不倒的纨绔公子呢。
可是他再牛,再風光,在他的上面永遠壓着一位杭州最大牌的纨绔—鍾越,這個大纨绔不僅長得比他出衆,才學上面也隐然居他之上,這令他甚爲不滿。
父親被鍾彬牢牢壓制着,他又被鍾越比了下去,這種千年老二的故事絕對不能一幕幕長久的演繹下去。
今天正是一個爲自己正名的絕佳機會,紅杏姑娘的棋藝雖然算不上十分的神奇,可是也能列入杭州十大高手之列,隻要他能過關斬将,一路高歌,壓過鍾越一頭,而且有了這麽多杭州有頭有臉的人在這裏作證,他千年老二的帽子自然就摘掉了,并且還能得到與紅杏姑娘單獨相處的機會,如此一來名利雙收,這是多麽如意的算盤。
他心裏如是想着,用一雙深沉的眼睛狠狠頂着鍾越。
而鍾越的氣度卻大得很,完全不理會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仍然微笑着與葉吟風談笑風生。
這一幕,令孫建心裏更加的憤恨,一種被極端輕視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發誓,今天一定要讓鍾越難堪。
此時陳小九正在與小六子火急火燎的趕來,一路上哈欠連天。弄得陳小九很沒有面子。
這是誰在鄙視我?難道我的風騷已經變得家喻戶曉?他輕松的哼着調子,一路上小六子不停地向他介紹着醉鄉樓幾位公子爺的英雄事迹。
小六子說得口吐白沫,卻仍在絮絮叨叨道:“九哥,我說的這些你倒是聽沒聽進去啊?咱們可不能打無準備之仗。”
“聽着呢,聽着呢。”陳冰敷衍道,他倒是毫不在意這些人的才學,隻是這些人的身份背景更能引起他的注意,尤其是那個李霸天和龍大與杭州府尹的公子孫建之間的關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