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眯眯眼望着朝這方急趕而來的楚臨風,明氏哪肯善罷甘休放過玄凰,盡管看到楚臨風,卻依然指使下人動手。
兩米多高的壯漢,轉過小山般的健碩身軀,再度将玄凰朝天舉高,忽地一松手,狠狠把她往池塘砸去。
這一下可真夠狠的,那是把凰兒往死裏砸了去。
池塘底下那都是打磨堅硬的石塊,玄凰的小腦袋要是磕上去,能不頭破血流?
眼看着凰兒即将重重落入水中。
一點紫色衣襟搖晃,楚臨風以更快的速度掠過水面,一把抓住了玄凰的手腕,旋身将她帶入懷中,退飛回岸邊的同時,手中橫出一把黑色巨劍,轉手便是狠狠一道劍風淩厲地掀過去。
高壯的漢子空有一身蠻力,其實武藝并不高明,楚臨風這一下快得他根本無處去躲。
就聽“噗”一聲碜人入骨的聲音響起,壯漢從眉心處裂開一道血痕,瞪大雙眼,龐大的身軀直挺挺往後翻倒。
“轟”一聲巨響過後,壯漢将原本碧綠的池子砸出一個水波紋狀的人形窟窿。
他就這樣躺在淺淺的池子裏再沒能起來。
明氏用絲巾捂着嘴,張大口,連雙肩都止不住地顫動,她滿臉難以置信地望着痛下殺手的攝政王,簡直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聽“叭叭叭”幾記毛骨悚然的響動。
讓人冷到骨子裏的一幕接着出現了。
砸進池子裏的壯漢,頸子與四肢上分别裂出五道口子,洶湧的血液浸染了一色池水。
玄凰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明氏那道活像被人扼住喉嚨撲騰翅膀的火雞叫……
捧過婢女遞來的茶杯喝了幾小口,玄凰依然小臉微白驚魂未定地拍着心口,“吓人吓人。”
楚臨風微微一挑眉,“若不是本王出手救你,你早已被人砸進池子摔個半死,你還說本王吓你?”
玄凰沒輕沒重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那手段有什麽好吓人的?我是說,皇後娘娘的叫聲恐怖吓人,叫得我寒毛直豎,你看……”
她卷起袖子,指指手臂上炸開的細小毛孔,“吓得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這世上最恐怖的叫聲也不過如此了。好難聽,我拜托你以後别在她面前大開殺戒,我可不想再聽到她那聲類似野雞一樣的尖叫……”
楚臨風怔了怔,蓦地放聲大笑,“你這個小東西,損起人來可真夠陰損的。有你這麽說皇後的麽?”
玄凰可半點不覺得她有說錯了,那個皇後本來就是野雞叫,真難聽!以後她看到她一定要繞道走,怕了,真是怕了那叫聲了……
“咦你怎麽還在這裏?”玄凰詫異地望了楚臨風一眼,揮着爪子猶如趕蒼蠅般嫌棄,“你可以滾了。”
楚臨風生氣了,“本王救了你,似乎沒聽到你說一句道謝。”
玄凰小小的臉莫名沉了下來,譏諷地瞄了他一眼,甚是不領情,“我有讓你救我?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楚臨風看她闆着秀氣的臉,一肚子火便不打一處來。
他最讨厭她用這種極度不屑的目光看着她,這讓他氣得心裏發疼。
他欺身上前,不顧玄凰伸手反抗,一把扼住她的下巴,眸中多了一絲厲色,“凰兒,你的心是不是鐵打的?無論本王對你多好,爲你做多少事,你爲何總是不情願多看本王一眼?甚至連一個淺淺的笑都吝啬給我。”
因爲你可惡自私變态!玄凰忿忿地一翻白眼,突然失了與他對話的興緻。
反正說什麽他也不能理解,他總覺得他對她很好,把她關在這麽個金色的樊籠裏,養尊處優地供着她。
這算什麽好?
她根本不願意留在這裏!
也許他是十分喜歡她的,但凰兒不喜歡他啊,怎麽可以強人所難把她困在這裏?這就顯得手段卑劣了。
楚臨風一向是那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對祖母與父母的好,玄凰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人心中居然還有一點親情存在。
若是她的雲宸,一定不會勉強凰兒。
凰兒若是想飛,蕭雲宸會親自解開鎖鏈并且幫助她飛,雖則心裏痛楚到死去活來,但隻要凰兒喜歡,蕭雲宸就一定會去做。
隻要蕭雲宸認爲那是對凰兒好的,即使弄到他自己傷痕累累那又如何,凰兒喜歡他便高興滿足,這個道理淺顯又簡單,再明了不過。
可楚臨風卻不會,他隻會給她加上一層又一層的枷鎖禁锢她,讓她徹底飛不起來,甚至爲了達到他留住她的目的,不惜折斷她的羽翼,打斷她的雙腿。
這是一種極度偏執的感情,在玄凰心裏,那就是自私的一個人,楚臨風根本誰都不愛,他就愛自己。
楚臨風見她目光落在一邊,嘴唇緊抿不說話,便更加氣怒,狠狠捏着她的下巴說道,“若是……你不會對着本王笑,本王可以找人來好好教教你。”
玄凰斜了他一眼,這絕對藐視的态度,把男人氣得吐血。
“你!”
“王爺……”頓生的聲音從屋外傳入。
楚臨風壓了壓滿心的火氣,深知頓生若是沒有重要事情,是不會在這時候打擾他的。
他重重一摔袖,忿忿地丢下一句話,“本王會讓宮裏的老嬷嬷過來教你,就明天!”
玄凰哼了一聲,那滿不在乎的表情,氣煞了楚臨風,他憤恨地走了出去,與迎上前來的頓生小聲說話,腳步愈來愈遠。
“晚上就派人行動,屬下一切都安排好了……”
玄凰見他離去後,微彎的唇角邊這才漾起一絲笑意。
自從抵達天境後,她的聽力與視力比之從前,上得何止是一兩個台階?
頓生這點細微的聲音,落在凰兒耳中,十分清晰,哪還用得着遮掩。
她仰頭喝幹手中的茶,輕輕放下杯子,“楚臨風的耐性,其實也不過如此啊。”
她原本以爲,他至少還要再等兩個月動手,卻原來……這麽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