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鵬後宮中那些倒黴的女眷們,榮華富貴倒是享受了沒幾天,便盡數被遣去和山皇陵陪伴先帝。
出殡那天,那些女眷們随着先帝棺木,一路哭哭啼啼好不凄慘可憐。
從此青燈古佛相伴,日子清淨到死,恐怕再也不能回到凡塵俗世中來了。
赫連彰的正室夫人明氏原本是東巴城一名富可敵國的大商賈之女,當初赫連彰爲了倚仗老嶽父的财勢,不得不與之聯姻。
論談吐儀容、文辭修養,明氏肯定與官宦家知書達理、端莊秀麗的小姐有相當大的差距。
畢竟隻是個小小商賈之女,如今突然一躍而成國母,欠缺的東西多了去了。正是穿上華服也不像個皇後,渾身上下捎帶着東巴特有的鄉土氣息。
且明氏容貌普通,膚色又帶黑,不妖娆不美麗,身形還十分高壯,拿赫連彰的原話說,與寡人心目中蜂腰窄臀、容顔秀麗的皇後娘娘,差得豈止是一星半點兒……
赫連彰不喜歡明氏,明氏的房他根本很少走動。
赫連彰沒當皇帝前便納了諸多小妾,如今既已稱帝,按照俗例,不可避免要爲赫連家開枝散葉,擴充皇室血脈,納妃自是避不可免的。
明氏爲人卻十分善妒,自從當上皇後便愈加變本加厲,動辄将宮中貌美宮女拖出去毀容腰斬,手段甚是殘忍。
赫連彰對她又有所忌憚,之前家裏的小妾也給她害死過不少。
如今她成了皇後更是鮮少有人能管住她,接連迫害了好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赫連彰雖心痛但又不敢反抗家中這隻母老虎,也就隻能裝作眼不見爲淨,由着去了。
再說赫連彰這人,才疏學淺好大喜功,上位後本也想幹點大事出來給臣民們看看,奈何大權早已旁落,如今大部分軍政權勢都握在楚臨風一人手中,他想要大刀闊斧地做點什麽,也得看楚臨風臉色行事。
何況,他又是楚臨風一手提拔上位,平素隻敢巴結他根本不敢有所辯駁,在朝時,楚臨風說什麽,他也就隻敢附和,完全不能有自己的意見。
偶爾與楚臨風政見不統一,鼓起勇氣發表了一下自己的言論,都會被楚臨風一番犀利的分析言辭說得啞口無言,直接挫敗下場,幾次三番後,他便愈發不敢開口辯駁。
楚臨風這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韬武略,樣樣精通,爲人離經叛道、恃才傲物,每每抓住赫連彰的錯處,便是一番毫不留情的批鬥痛訴,弄得赫連彰沒面子到極點。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錯,赫連鵬被罵懵了,就奉行這一條措施。
朝中那批應聲蟲哪個不是随風倒的,他們越來越崇拜楚臨風,簡直當他神一般看待,目光中透着無比的尊崇與敬仰,而面對赫連彰這個皇帝時,卻态度十分不恭。
這跟一個牽線傀儡根本沒什麽區别,因此幾天皇帝當下來,赫連彰便覺索然寡味,無趣至極,心道皇帝也不過如此。
于是赫連彰就開始自我頹廢,每日在宮裏大肆舉辦各種宴會,與新納的一批妃子們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将母親梅太後激勵的言辭抛諸腦後、踩在腳下。
玄凰這幾天恢複的越來越好,照這麽下去,可以比她預計完全康複的時間,縮減一半。
其實她的心早已飛出高高的宮牆之外,随着雲宸去的遠了。
若不是楚臨風硬要鎖住她……
遠遠地,絲管弦樂、吹拉彈奏的靡靡之聲,送入初夏的晨風之中。
看來赫連彰這一天的頹廢生活又開始了。
聽說和個皇帝去了五天早朝後,一直罷朝至今,朝中大事小事如今都由攝政王楚臨風處理,他心灰意冷至極,根本不再去過問朝事。
看來這個皇帝也是當不久的。
玄凰歎了口氣,掃了掃淺紅色的衣袖,往桃花盛開處而去。
綴了滿枝的粉豔豔花蕊,輕輕伸手一搖動,便簌簌簌簌猶如細雨點點而落。
玄凰挺開心地笑着,伸手去接一片一片的花瓣,身子一旋,裙擺猶如散開的春花般飛舞……
“喂!你看什麽看這麽入神?噢……你在偷看玄……”小綠的大叫聲淹沒在晚歌伸出去堵住他嘴的手中。
小綠氣得撥開他的手,“幹什麽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隻是路路過……對對不起。”晚歌一臉驚驚惶惶地賠禮道歉。
小綠哼了一聲,“玄凰已經走了!”
晚歌回過頭去,果然看那桃林深處,匿了女孩風姿綽約的身影,再也瞧不見了,眼裏不由滑過一絲可憐的失望。
“小綠……”晚歌抓着手裏的錦盒,朝他身邊推了推,“這個,你替我給玄凰好不好?”
“不好。誰知道你安得什麽壞心,是不是又要給她下毒藥。”
“不是不是!”晚歌急忙搖頭,“這這是一些她最喜歡吃的糕點,我……”
“誰知道裏面有沒有下毒?”小綠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寶石綠的眼睛裏蕩漾着水水的光華,“不要!你拿走!混賬東西,大叛徒!誰要跟你說話!”
“我我不是有意這麽做的,我不是要害玄凰,你相信我。”
“我才不相信你!你以爲我是傻子很好騙呀?我告訴你,我很聰明的!”小綠可愛兮兮地一瞪眼,轉身就走,“别想利用我的手,再去加害玄凰,我咬死你!哼哼!人類真是狡猾可鄙,小綠看不起!”
“小綠,小綠……”晚歌深黑色的大眼睛裏,含着晶瑩的淚珠,喃喃自語道,“我真得不想加害玄凰,真得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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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給一群女眷衆星拱月般圍在中間,一路朝回廊拱橋而來,那一處開着燦爛的各色花卉,女眷們指指點點各處花朵,小聲談笑。
明氏昂着頭,就如一隻華麗的孔雀般,驕傲地走上曲橋。
迎面走來的一堆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