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玄凰再氣他,再怎麽惹他不悅,他也總是放心不下她,哪裏能做到真正的丢下不管,任其自生自滅?
那是不可能的。
他都覺得他簡直就是在犯-賤!明明這丫頭十分不待見他,他偏要黏上去伺候。
就如現在這般。
已經不知道她是第幾次重重摔碎了飯碗,吼一屋子的丫頭滾出去!
他站在一邊,怒火狂燒,卻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對她說,“你是不是想死?你從昨天到現在,滴水未進!米粒未食!你想陪他一起去死?那個蕭雲宸到底有什麽好的?你就這麽死心塌地喜歡他?”
明知她眼皮都懶得擡動一下,更沒興趣注視他一眼,楚臨風偏偏忍不住要跟她說話。
雖然他知道她十問十不答,隻會重複一個滾字。
“好!你不吃你絕食!我就先殺了這批伺候不周的奴婢,讓她們下去繼續伺候你!”楚臨風勃然大怒,突然伸手抓過一邊瑟瑟發抖的婢女,拖着就往外走,“來人,來人!”
玄凰冷眼望着他,唇邊滑過一絲孤冷。
你殺你的奴才,與我何幹?
指望我會爲了求情而服軟?去死!
你都不心疼你手下的人,我又有什麽道理去心疼一群不相熟的陌生人?
他以爲他摸準了玄凰的性子,其實是沒見過她最狠酷無情的一面。
玄凰也不說話,隻是一臉譏诮地望着楚臨風,倒是那些被吓傻的小婢女,連滾帶爬地撲到她床邊,一個勁磕頭求饒。
死,不過是伸頭一刀,毫無苦楚,有什麽可怕的?反而是活着猶如行屍走肉般的人,死又不給死,活又很痛苦,日子如同油鍋中煎熬。
“臨風,臨風……”聞訊而來的晚歌急忙拉住他的手,拖着他到一邊小聲說了幾句。
不知道晚歌是怎麽勸服楚臨風的,等他再一次走到她身邊時,表情已顯得十分平靜。
“凰兒。”
玄凰理都沒理他,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舍得瞄他一眼。
楚臨風着人搬了張凳子到床邊,一撩衣擺,在她面前坐下,伸手接過一小奴顫顫縮縮遞碗過來。
瓷勺在微燙的碗裏轉了一圈,楚臨風淡淡地歎了口氣,“我派出去的人,沒找到蕭雲宸的屍首。”
玄凰雙眼忽地一亮,雖然她恹恹地垂着小腦袋,可楚臨風還是眼尖地看到了。
那是聽到希望,看到曙光之色的驟亮眼神,像是一根針似的刺到他心中,紮人的很。
玄凰劈手奪過楚臨風手裏的碗,看也沒看什麽東西,就往嘴裏倒倒,吃完順手一扔,被子一蒙,态度甚爲嚣張,從頭至尾根本就當楚臨風是空氣。
她的内心,此刻正沉浸在“我的雲宸還沒死”的喜訊之中,久久不能平靜,連楚臨風負氣而去,重重的摔門聲都充耳不聞。
她這個身子,被一種抑制毒素控制,暫時不能運行真氣,否則隻會受到反噬加速之傷。
在她找到解毒法門之前,唯有隐忍。
心裏也不是不驚的,楚臨風背後之人,運用毒素已經到了她無法看清的地步。
不知道正面對上,她能不能是那個人的對手,想着心裏便覺忐忑。
隐隐約約聽到門外傳來女子的呵斥聲,“開門!我讓你們把門打開!你們沒聽到?”
“對不起雅茹公主,王爺有令,沒有王爺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進入這廂房。”
“連我都不被允許?”那聲音裏暗含嫉恨,十分尖銳。
“對不起雅茹公主,請回。”兩道嚴苛不苟的聲音阻止了女人。
“啪啪”像是拍蚊子的聲音,女子激動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們兩個給我滾開!我今天偏要進去!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麽天仙,昨兒帶回來就藏在這東苑的屋子裏,寶貝的要死一個都不給看。”
“公主公主!公……”兩個守門侍衛扛不住了,那廂房門給女人“嘭”一腳重重踢開,整個兒支離破碎轟隆砸在地上。
玄凰忽地從床上豎了起來,一雙杏眼泛着冷光,直直地望向女子。
眼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翠綠衣衫女子,玄凰對她毫不陌生。
之前在昆侖見過她一面,還一把火烤焦了她的十一星金毛獅子。
這個東華附屬國的連國小公主連雅茹,怎麽會在楚臨風府邸之中?
對上她那雙毫不掩飾妒火的眼眸,玄凰心中突然有了幾分明了。
她若這樣都看不懂,就怪了。
連雅茹殺死人的目光仿佛實質性燃燒似的,在空氣中劈裏啪啦作響,火星四射。
她自然不認識恢複女兒身的玄凰。
她的目光落在玄凰臉上,起初十分嫉恨她的美麗,不過當看到她左臉上那道十分明顯的閃電疤痕時,又歡快地笑了。
“我還以爲是個什麽寶貝,哼,不過是個容顔破損的醜八怪!”連雅茹一步步朝她身邊走來,不無幸災樂禍地笑道,“再好的美玉,多了條醜陋的劃痕,總歸是不值錢的了。”
“總比你好。美玉破了,至少她曾經還當過美玉。你呢?一塊劣質的玉,由始至終都是個劣質貨。連一次風光都沒有,豈不更加卑微可憐?”玄凰豈是随便任由人取笑的,要比毒舌,一百個連雅茹都不是小家夥的對手。
劣質貨?可想而知,連雅茹一聽這三個字立馬就給翻臉了。
手裏不知何時竟多了條九寸鋼鞭,眼中挾着怒火,一擡腕,鞭子便朝玄凰凝脂如玉的右臉揮去。
說白了,她還是對她沒有疤痕的右側臉嫉恨的不得了。
太美了,猶如老天精雕細琢的優美玉石,毫無瑕疵,稱得上是絕無僅有之作。
這臉上再多幾條疤痕比較好看,連雅茹惡毒地笑着,心中寒冰冷凝:丢了臉,看你再拿什麽來勾-引我家王爺,小賤-人!!
“啪”一鞭子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