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把選拔作戰人員的想法與父親說了。
周嶺生對選拔計劃做了些細化,制定了更詳細的人員選拔标準,以及明确了三種人員及其家屬的福利待遇。
比如精銳作戰人員及其家人可以享受0.6平方米的衣櫃改造房屋,且每家每戶都提供直通到家的插闆,可以自由地給手機充電,以及屋内燈光照明,還有額外五次的外出專屬救援行動名額。
普通近戰人員與遠程作戰人員及其家庭則可享受由大号置物架搭建而成的“樓房”,每戶居住面積爲0.4平方米。
同樣有屋内燈光照明,不過是由同一條LED燈帶實現,隻能一層八戶共享照明時間。
且這八戶人隻能共享同一塊插闆用來給手機充電,另外還有額外兩次的外出專屬救援行動名額。
當然,普通成員的住宿标準還略低一些,不必細表。
此外,戰鬥人員及其家屬的飲食、營養品與衣物的供給标準也會适當提高。
這些都是臨時的權宜之計,接下來必定還會持續調整。
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夠進入戰鬥序列的人的待遇始終會比大部分普通成員更好一些。
目前周家别墅已經敲定的常住人口六百人左右,六十人的戰鬥編制占比其實非常高。
要在以前,這種軍民比例絕對導緻社會崩盤,後勤絕對跟不上,非戰鬥人員的生活水平也會急劇下滑到人間慘劇的狀态。
但如今情況特殊,人類的體型才剛剛縮小,還有海量的物資儲備可滿足衣食住行中最重要的食物需求。
盡快恢複作戰能力,盡快奪回更多被動物占領的區域,盡快将流落失散在外的人救援出來,盡快壓制已然失控的貓狗鼠這三大害的繁殖速度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戰鬥人員的初始比例偏高也是應有之義,是順應時代的需求。
得益于周嶺生對人性的拿捏,常住人口的報名非常踴躍。
隻短短二十分鍾,便有多達上百人報名,幾乎所有18到35歲之間的青壯年男性都報了名,也有大約二十餘個青壯年女性報名。
不管在任何時代,任何曆史與文化背景之下,人類都會追求成爲特權階級。
如今在周家勢力内部,已經确立了戰鬥人員的特權序列,更有周遊這個目前已經享譽全國的名義上的首位超限者帶隊。
哪怕周遊他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隻活生生的站在那裏,便足以證明所謂的“超凡力量”客觀存在的真實性。
這些人選擇主動追随周家,正是因爲周遊這超限者的身份。
但凡有一點點夢想的人,都無法拒絕這誘惑。
更何況來了這裏的所有人大多拖家帶口。
不管是出于讓家人過得更好的責任心,還是實現新時代的新的人生夢想,還是成爲戰鬥序列成員後,能夠得到繼續去救援外部被困其他親戚朋友的專屬行動名額,衆人都想拼一拼。
再者,雖然成爲戰鬥人員後必然要直面危險,但所有人心裏其實都很明白,如果沒人去戰鬥,所有人都隻想躲在大後方,沒人出去收羅物資,救援更多人,盡快恢複科技與人類的軍事本能,壓制動物,那麽别看周家别墅如今還算安全,但這裏遲早會慢慢變成城中孤島。
以動物們遠超人類的強大繁殖能力,這周家别墅最終還是會走向覆亡。
最終,就造成了這局面。
周遊父子讓報名人員先都在一樓客廳暫且安頓等待,二人走到另一個相對安靜的集成電路“車間”卧室裏商議。
“爸,報名的人太多了。原本我以爲能有個五六十人報名就不錯了,人員篩選工作會很簡單。現在卻要淘汰一半人下去,就得重新細化選拔标準,至少要能服衆才行。”
周遊略有些憂愁地說道:“我倒不是擔心制定不出這選拔标準……”
周嶺生打斷道:“你是擔心就算我們的标準做到了絕對公正,但被淘汰的人依然會心生不甘?”
“是的。”
周遊坦誠道。
周嶺生笑着拍了拍周遊的肩膀,“你雖然早熟,做事也算缜密,但畢竟才二十四歲,剛參加工作不久,接觸社會還不深,也不喜歡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所以你沒怎麽琢磨過這些人性的東西。”
周遊好奇問道:“那爸你認爲這不會?”
周嶺生再搖頭,“不,我也認爲會。但這不重要。或者說,我們本來就需要這種不甘。哪怕是不甘這種負面的情緒,但隻要加以正确的引導,就能使其變成可控的野心。那些被淘汰下來而被迫回到後勤工作崗位的人,會在野心的驅使下,主動利用業餘時間去增強體能,去學習戰鬥技藝。這又能給被選上的戰鬥人員帶來緊迫感,逼迫着戰鬥人員自我提升。”
“同時,我本來就打算在戰鬥人員中引入淘汰機制。周遊你記住,在我們這個家,除了你的地位牢不可破,其他階層都不要固化。哪怕是親人也一樣。因爲階層固化,就意味着停止前進,而停止前進,就意味着離滅亡不遠。從先前回來時,你告訴我你和林曜在愛民藥店門口見到的那窩老鼠之後,我就在思考這問題。這就是我給出來的答案。”
“我知道你也擔心會有人受不了我們家裏這種更嚴苛的類軍事化管理,會選擇自我放逐,改主意去到肯定會更寬松的政府安置點。但你相信我,會有人離開,但必定也會有人因着這點主動加入進來。那些看似主動離開的,本就是我們要淘汰的,明知道我們的規矩也還要來的,便必然是不用拿鞭子趕,他也會主動向前走的精銳。”
“兵不在多而在精,古人就教會了我們這淺顯的道理。如今你已被國家樹立成英雄人物,這是我們的巨大先天優勢。我們不會與國争權,隻會盡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我們沒有那個立場與能力去庇護所有人,成爲聖人一般的存在,但卻有義務利用你的名氣與能力,還有你從容城帶回來的那些設備,以及我們周家自有的資源去打造一支精銳的民間力量。”
“這樣,不論将來發生什麽變故,我們都進可攻,退可守。明白了嗎?”
周遊瞪大眼睛,看着父親。
他并不覺得此時的父親顯得陌生,而是回憶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當時自己才五歲,父親也隻是個剛年滿三十的青年教師,才剛因爲學校裏擔任會計的老教師病退而被強行推到會計的位置,很不情願,在家裏吃飯時還抱怨以後會更忙了。
但五歲的周遊卻問了老爸一句話。
當時周遊用稚嫩的童音問周嶺生,“爸爸,爲什麽鄭叔叔可以當校長,而你不去當校長呢?我聽别人說,如果當了校長,家裏就能住更大的房子,買更大的電視啦。爸爸你爲什麽隻是當個校長的小弟會計,就這麽不高興呢?可我想住大房子看大電視啊。”
當時的周嶺生聽完這番話後,坐在筒子樓的樓梯上抽完了兩包煙,把周遊和老媽都吓了一大跳。
等周嶺生再回來時,雙手抱住周遊的肩膀,斬釘截鐵地說:“爸爸會去當校長。”
時過境遷,到如今周遊已經二十四歲,周嶺生也已經即将年滿五十,兩鬓已然生出白發,本該是五十知天命,考慮退居二線頤養天年的時間。
但現在,周遊卻明顯地感覺到,十九年前那個野心勃勃的父親竟回來了。
隻不過,這一次他想當的遠遠不隻是校長。
他想給自己帶來的,遠不隻是大房子,大電視。
他的野心,重新燃燒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