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的小說家刻畫新人物時,會習慣性地從外貌描寫切入,而在外貌描寫中,最直觀的參數正是身高。
這種作家隻會白描,所以拙劣。
……
地球上的物質總量是有限的。
太陽系内的物質總量同樣有限。
太陽還能繼續燃燒四十億年,但留給人類的時間其實短暫得多。
假定人類始終無法掌握恒星質能提取、人體冷凍、無工質飛行與可控核聚變等等星空航行的關鍵技術,卻又走到了不得不強行移民另一個行星系的地步。
又假如人類必須建造出依靠工質引擎推動的生态循環宇航飛船,來跨越地球與比鄰星之間的4.2光年距離。這宇航飛船還必須承載着足夠幫助至少160人在環境未知的行星上生根落地的科技與物資。
同時,這移民部落還必須可以在封閉的空間内艱難地一代代繁衍,直到落地生根。
那麽這艘承載着文明火種的飛船體積将會超乎想象的龐大,要推動它像蝸牛一樣蹒跚飛躍4.2光年的距離,也将消耗超乎想象的能源與質量。
在人類文明的有生之年,可能制造得出這樣的飛船嗎?
這一艘飛船,是否會耗盡太陽系内的全部金屬,耗盡整個人類文明咬牙前行的最後一份生産力?
但如果将人類的身高壓縮到現有的二十分之一,體型縮小成老鼠一般大小呢?
難度降低四百倍?
……
周遊,身高172.9cm,性别男,年齡24歲,學曆本科。
他是個扔進人堆裏就必然會被當場淹沒的普通人。
一米七三不到的身高說不上殘廢,但在如今這個時代,也差不多快半殘了。
可能是人越缺什麽,就越在乎什麽。
他不理解爲什麽一米八三的爹和一米六七的媽的基因結合在一起之後,會凝聚出一米七三的自己。
如果不是繼承自老爸的絡腮胡茬與輕度自然卷頭發,繼承自老媽和外公的年紀輕輕就長白頭發這兩點證明了血統純正,他真想偷摸去做個親子鑒定,核實一下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正出于對身高的執念,周遊從十六歲開始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起床量後都量一下身高。
他渴望奇迹,渴望遇到傳說中的二次發育。
但一轉眼,他已大學畢業,年過二十四,奇迹并未發生。
自從度過了發育期,在十九歲那年考上大學後,他的身高哪怕連1毫米都沒有再增長。
盡管如此,他還是将這習慣一直堅持到了如今。
這天早上,他早早起床,洗了個頭,吹幹了頭發,準備以飽滿的熱情走出房門,去往公司。
順帶一提,雖然他隻是個剛畢業工作不到一年的本科生,但這套房子卻是他自己的。
大三那年,周遊的老爸揣着四十三萬塊錢來了容城,首付五成并以八十六萬的總價在與容城相距十五公裏的衛星城暖水區買下了這套九十平米的小套三。
這房子的裝修花了十六萬,整個裝修流程周遊他自個搞定,包括設計、買材料、找工人、監工、驗收。
周遊一邊讀大四一邊時常騎着電瓶車跑工地,前後折騰七八月,堪堪搶在畢業前三個月全面完工,倒是剛好畢業即入住。
裝修這檔事,對普通大學生可能算是個問題,但隻要肯動腦子,肯自個去查資料,多跑幾家裝修公司和建材鋪面,裝腔作勢地談上幾輪,就總能攫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然後再将這些信息用表格整合起來,條分縷析,統合思維,再上網多看一些自媒體人分享的裝修踩坑心得,總能搞定。
周遊擅長的正是這些。
對自小就很獨立的周遊而言,區區裝修算不得什麽,畢竟他從十一歲開始就離家在外地讀書,自力更生得太早,早熟得不像話,都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
到如今,他已經住了近一年,除了上班通勤距離稍遠,倒也沒别的缺陷了。
臨出門前,周遊的頭一扭,看到了擺在門口換衣鏡旁的立式身高體重秤。
這玩意已被他挂上了二手網站。
如果不是買家的刀法太狠辣,昨天就應該被快遞出去了。
沒錯,他已經絕望。
他決定放下,坦然接受五短身材的悲慘命運。
算了,最後一次。
周遊咬咬牙,暗下決心。
從今往後,再也不量身高。
他脫鞋脫襪,再站上稱台,拿起身高尺,舉過頭頂,慢慢往下壓,一直壓平了頭發。
然後,他甚至不想擡眼數據。
毫無疑問,肯定還是172.9。
從四年前開始就一直是這樣。
有什麽懸念呢?看與不看有什麽區别?
但長久以來的習慣還是讓他稍微擡了擡眼皮。
嗯?
有變化。
可爲什麽是172.8?
周遊的手指死死壓住身高尺,狠狠甩了甩腦袋,以爲看錯了,稍微冷靜一下後,他再瞪眼去看。
非但沒有長高哪怕一丢丢,反而矮了一毫米。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平時周遊其實是個很冷靜的人,遇到事情總能條分縷析地處理得妥妥當當。
他對自己的人生也有很仔細的規劃,迄今爲止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實實,可唯獨對身高這事,因着父母的原因而成了自個的執念,甩不開也扔不掉。
如今他難得下了決心,想戒掉自個唯一的惡習,不曾想卻遭了當頭棒喝。
這讓他實在難以理解,久久不能釋懷。
最終,臨出門前,周遊歎口氣,暗想,可能是偶發性誤差吧,明天再量量。
他将體重秤從二手網站上拿了下來。
十五分鍾後,周遊的車駛出小區,随後停在路邊。
剛停穩,副駕門打開,坐進來一個留着馬尾辮的女孩。
女孩今天穿的是白色蕾花領襯衣,黑色修身褲,腳上一雙紅色跑鞋。
她叫沈苓,不是周遊的女朋友,而是同事。
沈苓上車後先蹭起身來,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的縫隙裏,把一個大方盒子放到後面。
周遊斜眼一瞟,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哦,生意興隆啊!這又寄出去一張。嚯!3080Ti!旗艦卡,沒少賺吧?”
沈苓系上安全帶,一挑眉,“那是當然,誰叫最近礦難呢,買礦卡難免有翻車的,又沒質保,動不動就上牆。我呀,就是幫這些人排憂解難的。”
“再說了,我不利用業餘掙點錢,怎麽養你?”一邊說着,沈苓又一邊摸出手機,給周遊微信轉了兩百塊,再道:“我轉你了,回頭你微信記得收。”
“可拉倒吧!”周遊連翻白眼,“這是車費!是共享經濟,共享的油錢!什麽叫你養我。”
“朋友,你這是增程混動,燒電的,每公裏才一毛多,一天來回都不到十塊錢,我都給你包圓了。”
周遊笑道:“上個月我說收你一百一個月,可是你自己要給兩百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和你開玩笑的,坐公交轉地鐵,一天來回也得要十六塊,一個月算下來三百多了。坐你車還快一些,隻給一百我哪好意思。”
“算你有良心,”周遊嗯了一聲,又問:“對了,沈苓你說修顯卡這活難不難?”
“怎麽,你也想吃這口飯?”沈苓搖頭,“不難,挺容易的。”
周遊:“其實我有時候都覺得挺納悶,你說你一個女同志,學的也不是這專業,怎麽就喜歡上搞這些了呢。”
周遊這話其實沒說全。
雖然沈苓從來都是素面朝天,但有着接近一米七的個頭,五官也算精緻,瞧着就該跟電視劇裏那些坐咖啡廳捏蘭花指喝咖啡的小資白領似的,鬼能想到這人一下班就擱家裏跟電烙鐵集成電路闆打交道,賊違和。
更離譜的是,雖然沈苓和周遊同齡,但卻是個三年學完本科,兩年研究生畢業的學界牲口。
聽說她還打算考什麽加州大學的博士,說不得過兩年又出國讀書去了。
沈苓似是回憶起一些什麽,笑呵呵道;“因爲我爸,他也打小就喜歡折騰些收音機電視機洗衣機什麽的,見到什麽壞了的機器都想自個上手修。我媽常和他開玩笑,說他就不該在銀行坐辦公室,該去搞芯片什麽的。要有他的得力臂助,說不定我國都攻克外國芯片封鎖了!”
周遊也樂,問道:“那你爸怎麽回答的?”
“他啊!”沈苓也笑了起來,“我爸他就說男怕入錯行,這可不就入錯了行麽,都怪爺爺當年亂點鴛鴦譜。我媽立馬問他是不是在隐射什麽,下一句是不是女怕嫁錯郎。倆人就鬧起來了。”
“真挺好玩。”
行車間,二人也就這麽時不時随意地閑聊着。
周遊開着車,沈苓則低頭看看手機,時不時搭搭話。
最近公司裏稍微有些風言風語,說倆人談上了戀愛。
當然周遊和沈苓都知道事情不是那麽一回事。
周遊覺得,起碼倆人之間到現在還沒有男女之間的好感,隻算得上朋友,更沒有任何逾越之舉。他内心坦蕩,無所畏懼,由得旁人嚼舌根。
這倒不是說沈苓不漂亮,不吸引人,也不是周遊他沒欲望,成佛了,隻是周遊覺得兔子不吃窩邊草而已。
再說了,緣分這事,說不太清楚。
如果他真想談戀愛找女朋友,并不難。
周遊也不知道沈苓對此怎麽想,沒問過。
他不在乎。
車行到半路,沈苓突然樂道:“這篇文章真有意思。”
“文章說什麽的?”
沈苓指着手機屏幕,“文章裏做了個假設,說是反正人腦的開發度也不到百分之十,所以不到十億個神經元細胞就能承載人類的全部思維,就算人腦的體積縮小到現在的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人還是一樣聰明。”
周遊搖頭,“這不扯淡麽?那些腦萎縮患者可就有話說了啊,癡呆啊、記憶力衰退、行爲障礙啊什麽的,這些都不算事麽?”
“倒也是,不過文章作者舉了很多似是而非的理論來佐證。他認爲人的思維與記憶有量子特征,而不是簡單的化學特性決定的。在量子層面的微觀物理世界中,還有很多未解之謎,人腦思維就是其中之一。不能簡單地用大腦體積和細胞數量來概括人的智慧。比如鲸魚的大腦就比人類大腦的體積更大,更重,但卻沒有形成與人類一樣的智慧。”
周遊繼續搖頭,“可人腦光大腦皮層就有一百多億個神經元,算上内部的神經元數量,總量達到一千億,鲸魚隻有兩百億。之所以鲸魚的大腦體積更大,但神經元數量卻更少,是因爲鲸魚的神經元個體體積更大。總之,人腦還是有相當的特别之處,這才是将我們和普通動物區别開的根本原因。”
沈苓想了想,“也對,所以這篇文章的确有漏洞。起碼十億個神經元是不夠的,這作者也隻是拿着半截就開跑而已。但換個思路想,先假定人類神經元細胞的本質也是一種細菌,在進化學上,生物的體型越進化越小也是可能發生的。如果将來人類神經元向着體積更小的方向進化,變得比現在小十倍甚至幾十倍,但總量不變,那麽人類的确可以靠指甲蓋甚至豌豆大小的大腦就承載全部的記憶。要知道,最小的細菌直徑隻有五十納米,比很多病毒還小。”
周遊也思索了一下,說道:“也對,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
“哎你說,如果真這樣了的話,你說人類未來會怎麽樣?”
周遊笑道,“首先,如果大腦也變小,那人類自然不再需要那麽大的體型了,另外,我可以肯定的是人的思維和反應速度會變得更快。”
沈苓嗯了一聲,“是的,體積更小了,神經信号的傳遞路徑也縮短了,信息傳輸速度加快了。”
周遊:“就像電腦芯片制程一樣,制程越小,算力越強,但能耗卻更低。”
沈苓突然變得有些神往,“那這對現在的人類來說,是好事啊。”
周遊:“哈,對我們可不是好事。首先失業的就是我們。”
“倒也是,我們這搞環保的啊。所謂環境污染,本質其實就是人類活動對自然環境的影響太大,威脅到了整個生态環境的平衡與穩定。這一點在生活污水的排放上尤其明顯,但工業廢水也同理。如果人類體型縮小了,對物資的消耗以及垃圾廢水廢氣這些附加物的産量也等比例縮小,我們自然就失業啦。”
又是一個紅燈變綠燈,周遊一邊踩下油門,增程混動的電機平滑啓動,車子繼續前行而去,周遊卻又想到一個問題,“按照這推理,那麽老鼠其實也有可能成爲智慧生命。”
“你又怎麽知道老鼠沒有智慧呢?”沈苓再次來了興趣,“你怎麽知道老鼠是怎麽想的?說不定啊,在老鼠的眼裏,人類也隻是和大象一樣的非智慧生命而已。隻是人類之于老鼠,比大象之于人類更危險。人類有更多的手段危害到老鼠的生命。但人類同樣也能給老鼠提供資源,比如成功躲進谷倉裏的老鼠,将它們的思維拟人化之後。它們肯定覺得,人類這些傻大個,就會給我們送吃的。”
周遊也樂了,“還真有可能。老鼠缺少的,或許隻是完整的語言體系和文字而已。”
沈苓:“對,換位思考到老鼠的視角,完全可以将人類的一些滅鼠行爲視爲自然災害,看成是正常的大自然的行爲。就算是誤食了人類投放的毒鼠藥而死,也能把這事的邏輯歸結爲大自然的規律。反正以老鼠的超強繁殖能力和生存能力,也始終不會被人類完全滅絕。隻要物種沒滅絕,它們怎麽都有理。”
周遊:“我敢打賭,如果地球上再來一次隕石撞擊引發的物種大滅絕,所有中大體型動物全沒了,再等上了幾千萬幾億年,地球上的下一代智慧生命,十有八九得是老鼠。”
沈苓也開始查起資料來,一邊查一邊說道:“真别說,如果老鼠将來真得到了更複雜的大腦結構,在保持現有體型的前提下成爲智慧生命。那以老鼠的繁殖能力,以及更低的個體消耗,我覺得它們能比我們更有潛力。假定地球隻能養活最多兩百億的人類,換算成老鼠,這數量至少得翻個四五百倍,達到一萬億。那這裏面得出多少科學家鼠?”
周遊嗯了一聲,“還有,以老鼠的單體消耗,再進化出冬眠的能力,隻要能達到人類現在的社會總生産力,現在立馬就能窮盡現有的資源,建成一座可以承載最低種群數量的部落,在一千年左右飛到半人馬座的生态飛船了,哪怕就用天問一号上的動力系統就行。”
“嗨,瞧你說的,我都羨慕起老鼠了。”
……
二人就這般東拉西扯地閑聊着,四十五分鍾後,抵達了公司。
這種閑聊倒是讓周遊忘了自己身高的問題。
白天依舊各忙各的,下午時沈苓來到周遊的工位,先問道:“福源養豬場的改造可行性研究報告你弄怎麽樣了?”
周遊答道:“上午過審了,打完收工。”
沈苓:“那你手頭最近沒什麽事了吧?”
周遊指着電腦顯示屏。
屏幕上正是一篇标題爲《微生物制藥廢水處理技術研究進展》的論文。
他聳肩道:“業務部在談棉城市那邊一個制藥廠的中段廢水治理改造工程,正勾兌着呢,大概下周會讓我去出差一趟,現場勘探一下,然後就得忙起來了。這次鍾老師打算讓我從可研報告到工藝流程再到工程設計以及現場施工指導一條龍全權負責,大活啊。”
沈苓猶豫了一下,“呃,那這周你忙不?”
“這周暫時就一點收尾工作,不忙,怎麽了?”
沈苓似有些猶豫,“就這兩天,業務部副總老梁想帶我去宜城市出差,現場摸排宜城紙業的造紙廢水各工段産排情況。宜城紙業要投八千萬改造污水處理站,我們負責設計。那邊有實驗室,現場取樣後就在那邊化驗,現場出結果,所以得過夜。我說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想再叫個人一起去。你對化驗和造紙企業都門清,所以……”
周遊擡起頭,伸長脖子看了下大廳遠處的業務部副總經理辦公室,給了沈苓一個秒懂的眼神。
“行,我這就去和鍾老師說說。宜城紙業,大單子啊,我就跟你們蹭口湯喝。”
沈苓暗舒口氣,“那就好。不過我已經問過鍾老師了,他說他那邊沒問題,主要看你自己的意見。畢竟最近你也挺忙的,剛提成業務骨幹,不是項目經理幹的也是經理的活了。說起來你也挺牛,剛進公司不到一年的本科生,就能獨立帶項目,還真挺罕見的。”
“還是鍾老師是好人,肯教,不藏私。你是不知道,我剛來那倆月,天天給鍾老師噴得劈頭蓋臉。”
“那是因爲鍾老師真把你當關門弟子了,當然也是你學得快。”
“你要不修顯卡,不在B站當顯卡維修姬,能比我學得還快,”周遊突然壓低了聲音,“鍾老師既然知道我忙,但還是肯把我借給你們,肯定是他也知道梁總這人的尿性。”
“應該是吧。”
“算了,别想那麽多,也别怕。這種人就屬于有心沒膽,腦子有坑,好好賺錢,去包學藝術學影視的學生,不香麽?沒風險,又不貴,活還好。非得在公司裏搞這些奇奇怪怪的,神經病呢,哪天鬧出事來,早晚給發配去外省拓展業務去。”
“小聲點小聲點,其實梁總也沒把我怎麽樣。我感覺也不一定就是那麽一回事吧,可能是誤會。”
周遊搖了搖手指,“你不懂,男人呐。哦對了,這次我可是幫了你的忙。本來我接這種活至少得有五六千項目提成,但梁總絕對得給我刀成頂多三千,改天你幫我搞張便宜的3070礦卡補償啊,我現在還用着大學買的960,3A大作帶不動了呀。”
“行行行!我白送你一張還不行嗎!”
“蓋過白布的?”
“呃,還真是。”
“你啊……”
“但我外接了一塊電容闆搶救回來了,但沒人肯要,嫌不好看,不過絕對好使,肯定不會燒主闆,我給你保修還不行嗎?”
“成交。”
……
傍晚,周遊先把沈苓送到她小區門口,再左轉又左轉,回到自個小區門口,不過本該自動擡升的停車杆壞了。
周遊按了下喇叭,搖下車窗,喊道:“麻煩開一下門。”
站門口崗亭裏的門衛老魏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見是周遊,一邊摁下開關,一邊笑道:“喲,小周,你啥時候把你女朋友接回家啊,讓人姑娘家天天一大早站那等你,不合适呀。”
“可閉嘴吧你,說了多少遍了那不是我女朋友,同事!同事而已!”
“嗨,現在是同事,将來可就說不準了。我覺得你倆挺般配的。男帥女貌的,很合适嘛,抓緊機會哦。”
“去去去,開門開門。”
當初周遊自己搞裝修,經常帶裝修隊在這邊進進出出,和門衛老魏也算混得挺熟,時不時還能開開玩笑。
老魏人不錯,有一次周遊自個買來一張電腦桌,太大放不進電梯,還是老魏幫着周遊和搬運工走樓梯弄上了三樓。
然而,周遊一整天的好心情,卻在回家後的第一瞬間就裂開了。
體重秤,量身高。
169.3厘米。
周遊走到陽台上,擡頭仰望星空,滿腦子迷惘。
他不理解。
他的科學觀遭到了巨大的沖擊。
他當然知道人的身高會有早晚變化,早晨起床時會比臨睡之前高出約莫2~3厘米。
但一整個白天過去,自己卻少了整整3.5厘米。
這不科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