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好的人,一般都會被認爲是有才能的人。
各種聲名之中,又唯孝之一字最重,若無孝,有才,那也是無德。
但多數人便是重孝,也不會經營自己的名聲,想要入仕,就比較困難。
世家子弟還可,到底是能有一些家族的資源,自小可以受到不錯的教育,或者拜得名師。
有這樣的途徑,日後出仕總歸是省力許多。
而寒門子弟或者平民子弟,接受教育的資源都比世家要差不少,想要混出聲名,難度便是直接上了一個台階。
所以,許劭的月旦評曾那般受到追捧。
因爲,那給了無數人一個“成名”的機會。
而韓嵩此人,在荊楚之地便也算有這般威望,加上韓嵩老了,放出風去說想看看現在的青年俊傑。
那不就是變相的月旦評嗎?
是以,這韓嵩要舉辦的辯賢會,聲勢還挺大的。
至少,襄陽學宮内不少學子也是想着要去湊湊熱鬧的。
龐統聽着黃月英那有些敷衍的話語,随後便笑了笑,“那女君可要一觀?”
黃月英點頭,“自然是要的,如此盛會,不去太可惜了。”
龐統便眯了眯眼睛。
韓嵩這人,年紀确實大了,而且近些年已經不理事了。
這時候突然跳出來,必然是因爲有變故發生。
荊州大小事務都在黃月英掌控之下,還能有什麽變故?
那自然隻能是眼前這人故意放縱了。
“既如此,統便不去了。”
原本,龐統還真以爲是韓嵩主導呢,還想去湊個熱鬧。
現在呢,既然眼前這位要去,那他就知道,這事兒要沒點貓膩是不可能的。
他還是先找個地方安頓自己,看看如今襄陽有何美食美酒比較開心。
黃月英也隻得笑笑,“好。”
北方。
曹操那一番話,引得底下不少世家官員猜測紛紛,于是書信回家中。
大軍行進雖慢,派出小支隊伍送信回去,還是能做到的。
十一月下旬,葉縣。
諸葛亮聽着手下報告,說近段時間來,北方各世家頻繁接觸商行,說想與商行進行合作雲雲。
“北方各州,曹操應當是嚴防死守才是。”諸葛亮看向了地圖,“這時候能有人冒出來,要麽是假的,要麽就是曹操準備下手了?”
“先生是說,曹操因爲北方世家的不堅定,是以想一舉除之?”旁邊,呂登好奇的問。
諸葛亮點頭,“是啊。”
“這,曹操能走到如今地步,可脫不開世家支持啊!”呂登瞪大眼睛。
他呂家,雖不算千年世家,但到底也還算富有,且無論是他還是他兄長,都有意想将呂家發展成世家。
他雖知曉葉縣推行計口授田制度,甚至他自己還是協助者,可他也清楚,這制度的出現算是變相的毀滅世家。
隻不過,他以爲這制度要在荊州之地推行是不太可能的。
荊州各大世家和黃月英生意做得極其愉快,若真是到了那一步,荊州将瞬間分崩離析。
沒有人會想要看到一個不穩定的荊州。
“各世家支持的,是天子,是大漢,而非曹操。”諸葛亮糾正了一下呂登的說法,笑着搖頭,“但此時,曹操雖仍挾天子,但令諸侯這事兒幾乎已經做不到了,再加上天子手書尚在荊州……”
呂登便明白,北方世家已經多出了一個選擇,而且看着是康莊大道,各大世家會不動心嗎?
不可能的。
這段時間,因着許昌光複,向寵已經抽調去許昌幫忙了,而他隻得留守葉縣。
一日來商行時,發現了黃月英嫁的這位僑郎君,才能不弱,他自然也就有意結交,隻不過此時,兩人還不算太過熟悉。
諸葛亮這頭呢,是想着看看黃月英以往交好的這些個年輕才子到底能力如何,後續又該放在什麽位置上,便也由着呂登結交。
“若真是如先生猜測一般,那北方大概是要人頭滾滾了。”呂登語氣沉重起來。
諸葛亮輕笑,“他曹操手中背的人命少嗎?”
呂登默了。
是啊,不少。
“那咱們荊州就沒有其他計劃嗎?”
“咱們的新州牧,可還在爲老州牧服喪呢。”諸葛亮提醒道。
呂登歎氣,白白放過這麽個機會,到底太可惜了。
諸葛亮也隻是笑笑,沒有解釋。
秘密如果有太多人知道,洩露風險就大了許多。
但在計劃實行前,還得先讓荊州内部安穩下來啊,那場辯賢會,可再有幾日便要開始了。
十二月初三,微雪,襄陽卻是熱鬧。
一早,韓嵩家門前便停滿了車馬,不少年輕士子互相打着招呼,在侍從的帶領下進入韓府。
正廳裏擠不下,院中也不得不擺放了桌椅。
黃月英來時,見到的便是這一副景象,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無外如是。
“阿楚不進去嗎?”蒯越也下了馬車,見到了黃月英,便問。
“叔父。”黃月英見禮,而後笑着,“再等等。”
“等德珪?”
“嗯,是等阿舅。”黃月英點頭,“既然韓老先生給咱們都下了帖子,咱們自該一起進去才是,免得老先生還得一個一個的出來迎。”
蒯越失笑,“以他的身體,怕是出不來的。”
韓嵩病了,這在荊州是人盡皆知的事兒。
“那就希望,他是真的病了。”黃月英感歎一聲。
蒯越眯着眼睛,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人影,“那是公悌?”
黃月英順着蒯越的目光看過去,點頭,“是東曹掾。”
傅巽,字公悌,北地泥陽人,瑰偉博達,有知人之鑒,初辟于公府,拜尚書郎,後作客荊州,任東曹掾,是曆史上勸說劉琮投曹的主力之一。
與韓嵩,關系極佳。
當然,曆史上,蒯越也是勸說劉琮投曹的主力,但在她的影響下,蒯越現在是反曹的主力。
“阿楚,異度。”兩人還未再讨論些什麽,蔡瑁的聲音已然傳來。
“阿舅。”黃月英見禮。
“德珪來了。”蒯越笑了笑。
“下雪了爲何還在外頭?”蔡瑁見着黃月英披風上落下的點點雪花,從身後侍從手中接過一把傘,撐開後遞了過去。
黃月英笑着接過,“等阿舅。”
蔡瑁一笑,“好,那便進去吧,好好瞧瞧這辯賢會,究竟是辯賢還是辯奸。”
今日份,如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