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英是誰?
既是楚安君,又是小先生。
做了這麽多事,無論哪個身份,都是天下知。
可眼前這個小娃呢?
身份家世就不說了,便是連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當事人鄧艾,嘴巴圓的能塞下一個雞蛋,“啊……”
而後又結結巴巴的問,“收……收我……爲徒嗎?”
他知道眼前這位女郎君必定家世顯赫,有這麽多的護衛和弟子,身上穿的衣服布料也是他從未見過的。
可……這位女郎君又爲何要收他做弟子呢?
他家裏也沒錢,說話還結巴,爲何……要收他爲弟子呢?女郎君身邊這些小郎君,一個個的都比他強多了。
“嗯。”黃月英笑着點頭。
開玩笑,遇到鄧艾,還是這個時期的鄧艾,不拉一把,難道等他被曹操擄走?
再說了,她那幾個弟子,除了習書悟性還可,諸葛均的資質中上,而今見到一塊璞玉,她心中當然也是高興的。
不過,如今這時代,有了她的插手,曹操好像也擄不走這一批百姓了,挺好。
“爲……爲何?”鄧艾看向眼前的女郎君,眼中有着希冀,但也沒有立刻應下。
“我方才所言,你可都聽懂了?”
“懂。”鄧艾點頭。
這樣的說法,他是第一次聽到。
他本就喜歡山川湖海,喜歡與田地打交道。
而今方才知曉,秦川有三千裏之長,高有千丈,也知曉了“橘生淮南則爲橘,橘生淮北則爲枳”的原因。
心中,爲方才不小心“偷聽”到的這些知識雀躍。
這點知識,世人多數都不知道呢!
“心中可開心?”黃月英見着那般的眼神,繼續笑着問。
曆史上,鄧艾對地理很感興趣,在被曹操擄走後,憑借努力和才學,混了個典農的官兒,後來才被司馬懿發現。
寫的書不是兵法,卻是治水要術《濟河論》。
後來的成就,雖與他的努力也分不開,但與其天資,也絕對是分不開的。
“嗯!”這一回,鄧艾用力的點了點頭,随後想起什麽,對着黃月英一禮,“多……多謝女郎君。”
遠處的鄧母,見到一群人圍着鄧艾,因着沒見到衆人有争吵什麽的,雖然緊張,但也沒有走過來。
她兒子口吃,心中自卑,因此結交的夥伴少。
但那行人,似乎并未在意自家兒子口吃,那爲首的女郎君,言笑晏晏,旁邊的小郎君,也沒有驅趕或者打罵自家的孩子,所以,她不願意讓鄧艾失去這個鍛煉的機會。
可再等見到鄧艾彎腰行禮,她便知道,事情似乎有所不同了。
于是快速的撈起旁邊的鋤頭,踩着泥水,不過片刻,便到了自家兒子旁邊。
黃月英見着鄧母,當真是……爲母則剛啊,于是便也見禮,“在下,楚安黃月英,夫人有禮。”
“楚安?”鄧母不是無知婦人,當然知道楚安在哪兒,那是那位女君的封地,眼前這位女郎君……也姓黃,眼神便有一瞬的驚訝,“小婦人見過女郎君,有禮了,當不得一聲夫人。”
黃月英擺擺手,“在下欲收令公子爲徒,不知您意下如何?”
鄧母啊了一聲,這……
作爲母親,她肯定是要給鄧艾尋夫子的,可她也從沒想過,要給鄧艾尋一個女先生。
見到這般場面,旁邊黃琮笑笑,拱手行禮,“這位嬸子,吾家阿姊,正是楚安君。”
這回,鄧母又啊了一聲,眼中的驚訝,那是止都止不住。
“楚……安君?”鄧艾同樣驚訝,而後又期待的問,“可……識得……小先生?”
黃月英笑笑,這就是馬甲多的好處了。
“識得。”黃月英自是點頭。
旁邊黃琮幾人,同樣也點頭。
“啊呀,你這傻子,先生就是小先生啊!”張苞大咧咧的道。
“就是!女君既是女君,也是小先生!”關興也解釋了一句。
鄧艾起初不理解,什麽女君就是小先生?笑話,一個男子一個女子,如何會是同一人?
可……若是真的呢?
一雙眼睛,于是更亮了,“當……當真?”
黃月英自然笑着點頭,“我方才說了,雖才淺,也不敢誤人子弟,自然是真的。”
“南陽……鄧艾,拜見先生!”難得的八個字,鄧艾沒有口吃,隻不過中間停頓時間長了一些。
說着,直接就跪在了田埂邊,重重的行了弟子禮。
黃月英無奈,也不阻攔,她本就有意收鄧艾爲弟子的,卻沒有想到……人家崇拜的小先生,還得她把身份都亮出來了才行。
鄧母見此,自然也沒有什麽二話,當下便把自家地裏插秧的活兒給包了出去,小錢和自家兒子的前程,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于是,領着黃月英一行人去了家中。
“寒舍簡陋,先生莫怪。”鄧母見到有些破敗的房子,臉上并無自卑之意。
黃月英笑着點頭,“夫人心中坦蕩,在下也不是那等勢利之輩。”
鄧母也笑,随即利索的清洗了手腳,又給黃月英他們一人拿了一碗水。
“夫人爲何在此處?”這是黃月英的疑問。
“丈夫死了,族中欲奪産,我孤兒寡母,如何守得住?隻得把田産賣給了交好的族人,搬來了此處。”鄧母解釋着,絲毫不在意這些。
黃月英點頭,“原是如此。”
這時代……吃絕戶絕對不是隻有習書一家會遇到的。
但鄧母能在那種境地下,帶着鄧艾全身而退,到一個新地方立足,絕對不是一點本事都沒有的。
南陽鄧氏,也是大族啊,可惜,不管是什麽大族,林子大了,便是什麽鳥都有了。
若她這一族出了這種事兒,她真得好好瞧瞧,然後定下深刻的懲罰,讓其他人不敢再犯。
“先生,喝水。”又是間隔稍長些的話,鄧艾沒有口吃。
黃月英笑了笑,“好,日後說話,不必着急,像方才這般,想清楚再說便可。”
“嗯!”小鄧艾眯着眼睛用力點頭,“阿母,教的!”
“好。”
對于鄧母,黃月英隻有了敬佩。
“古有孟母三遷。”黃月英看向了鄧母,“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這時代,是對寡婦是沒有什麽鄙視的,相反,官府還會爲寡婦尋男子婚配,爲的便是國家的人口數量。
鄧母一愣,站到了鄧艾身邊,摸着鄧艾的腦袋,“快些謝過先生。”
“多謝,先生!”鄧艾當下又跪下行了大禮。
黃月英趕緊拉人起來,她到底是後世人,鄧艾行拜師禮時,她可以受着,這個禮,卻是不能了。
“爲人師者,自要爲學生考慮。”
鄧艾點頭,他知道自己這位先生是要他們搬去楚安,也清楚在楚安,絕對不會有人再欺負他們母子。
可他心中依舊有疑惑,“先生,爲何?”
“憑你聽了我那番言論心中歡喜,便已足夠。”
對于一個好學求知的孩子,她怎麽可能拒絕?
更别說,這人還是鄧艾。
日後,怕是沒有鄧艾滅季漢,而是鄧艾滅曹魏了!
想到這裏,黃月英又看了看晴空萬裏的天,幾朵白雲稀稀拉拉的散着,感受不到喜怒。
她做了這麽多,若還不能對抗曹操,那就隻能……再做多一點了!
今日第二章。
如題,求各種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