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看向了郭嘉。
“無非是打探虛實,請進來嘛。”郭嘉不在意,恰好,他也想見見那位小先生。
張繡點頭,于是派人去請。
不多時,兩人便第一次見到了傳聞中的從事祭酒、小先生黃楚。
身長約莫六尺有餘,七尺不足,眼神炯炯,五官俊秀,身子看着瘦弱,卻也不像是毫無縛雞之力,自帶一股子的書卷氣。若他二人是夫子,一看這樣的學子,定是心中歡喜的。
旁邊,另有一位裝扮貴氣些的成年男子,便是劉琮。
“可是小先生當面?”張繡對着黃月英道。
黃月英笑着,“小子黃楚,有禮了。”
“有禮。”張繡不敢托大,眼前這少年郎,可是數次讓天下有名的諸侯吃癟呢。
“劉琮,有禮。”劉琮也見了禮。
隻是,心中不平,
昨夜,劉表還把他喊到書房,仔細的叮囑了一番,說今日事事要以阿楚爲先。
可阿楚今年才十五歲,他卻是已過冠年,且要爲人父,又是荊州牧的兒子……年齡、身份,都比阿楚要合适得多!
而今,别人一見了阿楚,都得喊一句小先生?完全見不到他。
在府裏,父親也好,母親也好,話裏話外誇的也都是阿楚!這讓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心裏怎的能平靜呢?
“公子有禮。”張繡也笑着回應,便請二人坐下。
黃月英沒有客氣,找了上首的位置坐着,劉琮往下坐一個位置。
“未曾想,張将軍如今還能好好的出現在襄陽,當真是命運之奇妙啊!”一開局,黃月英就決定挑張繡的痛處。
張繡臉上笑容一愣,“小先生何意?”
“不記得是去歲還是前歲,張将軍未曾收到在下的信嗎?”黃月英問着。
張繡一下就想起,點頭,“收到了。”
“那将軍現在……”
“繡……”張繡微歎氣,“曹公待我如國士,繡必國士報之。”
曹操都發了那樣的毒誓,他再棄曹操而去……不就成下一個呂布了?
“什麽國?”黃月英笑問。
“自是大漢!”張繡道。
“那後将軍對張将軍也不匪啊!張将軍自投曹操也便算了,竟還将荊州之地獻了出去,可謂仁義乎?”
張繡臉色一紅,“這……”
“小先生此言差矣。”此時,扮做侍從的郭嘉,站在張繡身後,開口,“這天下皆爲漢土,如何爲荊州之地?難道,荊州是荊州牧所有而非天子的王土?”
黃月英見着那侍從,身形修長,并不健碩,右手食指與中指的指節上有着一層繭子,又聯想起趙雲之前的情報,于是笑着,“這位,莫不是程昱将軍從子,程善程公子?“
“小先生說笑,在下不過是将軍帳下一書吏罷了。”郭嘉自然是笑着搖頭。
黃月英卻是眯了眯眼睛,看着張繡的反應,方才……張繡顯然是緊張的,“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呢?”
“小人之名,便不勞煩先生的耳朵了。”郭嘉繼續搖頭,“在下方才的問題,小先生以爲呢?”
“普天之下,莫爲王土,率土之濱,莫爲王臣。”黃月英笑道,于是反問,“張将軍投的是曹操,可不是天子,難道……曹操已經是天子了嗎?緣何,未曾昭告天下啊?”
郭嘉失笑,“小先生可真是會玩笑……吾主……”
“哦,有心無膽。”黃月英于是下了定論,卻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吾主二字,這人,怕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文吏。
郭嘉一愣,臉上便是多了些玩味,眼前這少年……倒真是個難纏的敵人,難怪,江東會數次在這人手上吃癟,劉備與劉表這聯盟,目前也是堅固的很。
一旁的張繡,便是趕緊道,“小先生說笑,曹公迎還天子,乃是匡扶漢室的忠臣。”
“哦,不如問一問天下人?”黃月英翻了個白眼,這種時候,争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
“額……”張繡不知如何說,隻得轉移話題,“不知小先生此來何爲?”
“哦,與将軍叙叙舊嘛,”黃月英笑道,“将軍畢竟也曾客居荊州這麽久,還爲荊州牧數次抵擋了曹兵攻擊,甚至斬殺了曹操之子與從子,還損了曹操愛将,可謂是勇武!”
張繡的臉色,卻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雖然他也覺得自己勇武,但現在……曹操是自己的主子啊!
“可惜,将軍雖勇武,也可得善終,将軍這一門……卻不一定了。”
張繡一愣,郭嘉卻是道,“如何得知?”
“不巧,在下學過些卦數,今日出門前,占了一卦。”
“哦?”
“于在下自己而言,乃是大吉,于今日見面之人……乃是大兇。”
“無稽之談罷了。”張繡黑着臉,已經有些怒意。
他本來是好好的想招待一下這兩個人的,可這傳聞中的小先生,卻是一直踩着他的臉,雖然……對方說的都是事實!可不代表,他能容忍!
黃月英點頭,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不知此次曹操派将軍來荊州,有何要事?”
“小先生此言差矣,非是曹公派在下前來,而是天子令在下來的。”張繡也開始扯起了大皮。
“哦?”
“乃是一樁喜事。”
“是嗎?”
“天子聽聞,曹司空曾與後将軍爲兒女定下婚約,大喜,便欲爲此賜婚。”張繡道,“此次,除了帶來天子的文書,還帶了公子的生辰貼與八字,以及聘禮。”
黃月英失笑,好家夥,用的是這個借口啊。
官渡之戰前,曹操爲了後方安穩,和劉表達成的那樁交易,除了舉劉琦爲茂才,還定下了一樁兒女婚約。
可惜,在她的撺掇下,劉表到底還是長了野心,要迎還天子。
如今曹操舊事重提,還以天子之名賜婚……似乎,這婚不成不行。
“曹賊之子,如何能娶吾家姊妹?”旁邊,劉琮卻是出了聲。
剛才,他看着黃月英幾乎是踩着對方的臉說話,如今,對方用這個借口,黃月英卻是不好開口了。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曹公與後将軍早有約定,此時又有天子賜婚。”郭嘉笑着,他……也找到了對方的弱點了。
今天來的這兩人,一個心思深沉,一個卻是沉不住氣的,突破口在哪兒,也是顯而易見。
“琮公子說的,可不能算啊。”郭嘉接着道。
第二章。
如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