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黃祖是守成之将,雖無拓土之功,卻保江夏十餘年未失。
是,的确守成,守成到後來不斷的被孫權拿來刷經驗。
這次沙羨大敗,是黃祖曆史上身死之前,敗的最慘的一次,面對孫策,他毫無反擊之力。
看着黃祖如今這怒氣沖沖的模樣,黃月英才知道,小霸王孫伯符……到底是多少人的噩夢啊,便是讓黃祖這中成名已久的老将,都吓成這般模樣。
“太守大人此言從何而來?”見着黃祖那有些發白的頭發,黃月英到底忍了忍脾氣。
黃祖則是等着黃承彥,“承彥公要讓一小兒如此胡作非爲?絲毫不顧大局?”
黃承彥看了看他,搖頭,“太守所謂的大局,是什麽呢?”
黃祖皺眉,“自是及早将孫賊趕出江夏。”
“趕走?”黃月英還是忍不住了,嘲諷道,“不是等孫賊吃飽喝足後任他離去嗎?常敗将軍!”
“豎子!”
“老匹夫!你走到如今的位置,便已忘記了兵卒亦爲人乎?
前線潰敗,數萬兵卒被枭首,血流千裏,又不知多少兵卒溺死,浮屍百裏……
數萬家庭破碎,婦人失其夫,孩童失其父,老人失其子……老匹夫你可能安睡?
而今爾竟欲待孫賊吃飽喝足後,擄我荊州之民,劫我荊州财貨離去?
這便是太守所謂的大局嗎!”
黃月英怒喝。
“若這便是你所說的大局,在下黃楚,即刻上表州牧,請罷你江夏太守之位,願領之!”
黃祖氣得張着嘴,手指指着黃月英,“你……豎子!豎子!”
“父親,莫動怒!”黃射趕來,而後看向黃承彥,請求道,“族叔公,請小先生收了這些話啊……”
黃月英一愣,看向老父親,族叔公?
黃承彥默默點頭,“阿楚莫說了。”
黃月英:……
江夏黃氏和沔陽黃氏真的有親戚關系啊!她之前一直沒在意,好家夥,那黃祖不是和自己同輩?
“哦,原來,太守與楚同輩啊。”黃月英依舊沉着臉,“那麽,楚願請宗族,替常敗将軍,族譜除名。如此多人戰死,黃祖……有過無功!”
這時代,要是名字被宗族除名,那是極大的恥辱。
當然,黃月英也是故意的。
關于這場戰事,必須隻能有一個聲音,才有轉敗爲勝的可能,所以,她要奪權。
“豎子……端的是……端的是……”黃祖更氣,須發皆張,大喝,“江夏黃氏,才是主支!便是襄陽那支,亦無權過問!豎子安敢辱我?”
黃祖正欲拔劍,旁邊的霍峻,卻已經是将佩劍架在了黃祖脖頸上。
“從事說得對,此戰,太守有過無功。”霍峻淡淡的道。
“是極!”呂登随後也贊同,“是以,太守爲戴罪之身。”
一旁,程松也點頭。
“本将即便爲戴罪之身,也容不得你等指手畫腳!”黃祖依舊大喊,卻是不敢動。
“仲邈兄長,請拿下此人,禁于此院内,戰後再做論處。”黃月英開口,她沒有想到的是,霍峻與她默契度還挺高。
“諾。”霍峻當即應下,喊了人,就把黃祖綁了,然後帶走給關起來了。
“阿楚。”黃承彥見此,哪裏還不知道自家閨女要幹啥,要奪權啊!
簡直亂來!
可偏偏……這一群年輕人都跟着一起亂來!
聽着黃承彥的聲音,于是對着黃承彥彎腰拱手,“此番,令恩師擔心了,方才所言,句句出自楚之肺腑,做不得一點虛假。”
而後黃月英又看向滿臉震驚的黃射,“這位……當是世侄了。”
黃射苦笑,“小先生莫要如此……此事,還請三思啊。”
“在下不會傷及太守性命,隻是此戰,先前吾等已提醒數次,爾等不以爲意,以緻今日之局面。”黃月英微微點頭,開口,“乃父已毫無反攻之心,是以,楚隻得出此下策,待戰後,再與他賠罪。”
黃射歎氣,“小先生不知孫伯符之勇……當真如天人降臨一般啊。”
“再議。”黃月英擺擺手,“至于江夏之兵,還請将軍統禦之。”
黃射哪裏還有拒絕的餘地,“諾。”
……
沙羨。
孫策恰巧睡醒。
這幾天連殺了這麽多人,他也是會累的。
雖說士卒無辜,但如今是亂世,他并無絲毫不忍,要争霸天下,平定亂世,就不能有這種同情心。
“将軍,荊州有使者來。”一名護衛大聲禀告。
“哦?”孫策穿好了衣甲,走出房間,“公瑾知曉嗎?”
“是中護軍派卑下來禀。”
周瑜,此時任孫策部的中護軍。
“好。”
……
向寵一路行來,見着到處都是斷壁殘垣,遍地都是無頭屍體,連水面上,到處都是浮屍,方圓百裏之内,土地也全是暗紅色。
身上,是毛骨悚然,可看多了,隻剩悲涼,眼淚,亦是不自覺的流出。
他原對小霸王孫策頗具好感,而今……隻知戰亂不止,世間人便會一直苦下去。
廳外,他看中這已經損毀接近一半的水寨,思緒良多。
旁邊,孫策帶人行來,見着這佩劍的青年文士,心下驚訝了一番,随即道,“爾可是荊州來使?”
向寵随後轉身,見着眼前之人,銀甲短須,身形高猛,容貌俊秀,點頭,“正是,閣下?”
“這是讨逆将軍!”孫策身旁的侍衛,回答了這個問題。
“五經從事門下向寵,見過閣下。”向寵略行了個禮,心裏并沒有多少激動,便是連将軍都沒有稱呼一聲。
“向氏?”
“是。”
“緣何眼中通紅?”
“不忍。”
“不忍?”孫策失笑,“而今天下,竟還有如閣下這般仁義之人?”
“閣下所屠,皆爲荊州子民,大漢百姓……閣下既爲大漢之讨逆将軍,當真,忍心嗎?”向寵握緊了拳頭,問。
“策隻知,今天子失權,本朝大亂,唯有以戰止戰,才有統一,未來之庶民,才能更好的生活。”孫策堅定的道。
向寵隻覺無力,從懷中掏出信封,“此爲從事予閣下之信。”
孫策也不介意,接過,而後哈哈大笑,“小先生已到安陸了啊?”
周瑜趕來時,正巧聽見了這句話,“伯符,對方怎麽說?”
“他欲邀我單刀赴會!”孫策大笑着,把信給了周瑜,“公瑾如何說?”
“去,爲何不去?”周瑜看了看,也是自信一笑,而後看向向寵,“這位?”
“向氏之人,讀書人,心軟。”孫策笑着搖頭。
向寵點點頭,也沒有多争辯,也沒有見禮。
周瑜對于孫策這種行爲,有些無奈……向氏啊,“向先生莫要見怪,此行除信外,可還有其他話?”
向寵搖頭,而後道,“既信已送到,孫君的回複,在下也會帶給從事,這便告辭了。”
“在下派人送先生。”周瑜笑着。
第二章。
如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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