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并沒有什麽懸念了。
剩下的十幾名商賈,幾乎都是兩人合作的拿下了代理權,至于這兩人的利益怎麽分,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等他們交了定金,契書自然也就能簽了。
黃月英這才放松下來,現在,她反倒要擔心錢花不出去怎麽辦了,于是問,“周叔,咱們楚紙鋪交過市稅了嗎?”
周揚搖頭,“沒有,因着鋪子是蔡軍師的……加上楚紙的名頭,無人來收過。”
黃月英戰術後仰,這是漏稅啊!
她是什麽人?
她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五好青年,偷稅漏稅是違法的!
交稅,必須交稅!
她得給這時代的權貴做出榜樣!
“周叔,帶上這幾日的營收賬目,去交稅去。”
蔡瑁以前不交稅,但咱不能學他啊。
“諾。”周揚自是應下,他不覺得交稅有問題。
倒是自家小娘子,一言一行,皆合君子。
要知道,按照自家小娘子的身份,便是不交稅也無人說的。
旁邊,黃直看向自家侄女的眼神中,更是贊賞,這樣一個孩子,考慮事情……已經如此全面了啊,他們沔陽黃氏,自當大興。
如果琮兒要爲黃月英做事的話,那便得多學些東西了,這次回家後,便由他爲琮兒上課罷。
黃琮是不知道,因着他家阿姊太過優秀,他已經被老父親安排好了學習計劃。
正此時,有小厮跑了進來,臉色慌張,“郎君,掌櫃的,有人鬧事!”
幾人驚訝的看了一眼,嘿,還有人在楚紙鋪前鬧事的?
這可是襄陽!
這楚紙鋪背後站着的就是各大家!
哪個不開眼的?
“走,去看看。”黃月英也好奇了,這日子啊,還是要有點波瀾才有趣啊,于是,便往外而去。
鋪子裏,一身形壯碩的大漢穿着錦衣,腦袋上插了幾根羽毛,腰間配了一把大刀,見着走出來一富家小郎君,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臉帶不悅,“你這小子,便是主事的?”
黃月英一看這人的裝扮,便樂了,三國裏,最好認的将領,非甘甯莫屬。
甘甯少有力氣,好遊俠,身背弓箭,腰配鈴铛,頭插鳥羽,帶這一群人四處遊蕩,也曾作惡鄉裏,是以被稱之錦帆賊。
不過,成年後的甘甯,也知道自己這樣下去是不對的,于是熟讀諸子,想要謀取一份事業,結果還真成了,先是擔任了蜀地的郡丞,結果幾年前劉焉沒了,劉璋掌益州,甘甯便帶人反叛劉璋。
不出意外,失敗了,然後就帶人投奔劉表,畢竟,這幾年的劉表,那是聲名鵲起,俨然明主之像。
到了荊州,劉表也接受了甘甯,但讓甘甯帶着他那八百人,留守南陽去了。
南陽是甘甯的祖籍。
黃月英有些高興,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的三國中大将類的人物啊!她那阿舅……唔,不算。
如果可以,她要忽悠甘甯,至于甘甯那不善的語氣,她自動忽略了,她還能和比她大了快兩千歲的人生氣不成?
于是拱手,眼帶笑意,語氣和善,“莫不是甘将軍當面?在下黃楚,沔陽人士。”
甘甯見那小兒在打量自己,他也同樣打量着那小兒,對此,還頗有些欣賞,要知道,有不少人見到自己便會露出怯色,這小兒……尚可。
待得對方語氣和善,眼帶笑意的和自己打了招呼,自報了家門,皺着的眉頭便也舒緩了許多,也同樣拱手,“在下甘甯,當不得将軍二字。”
“不知甘将軍此次來我楚紙鋪,是有何事?”黃月英好奇起來。
按照時間,甘甯才到南陽不過兩年吧,現在出現在襄陽,莫不是已經看出了劉表不習軍事?
至于當不得将軍二字,聽聽就好了,誰會當真。
甘甯便也笑着,“好叫小兄弟知曉,在下聽聞楚紙之名,想買上一些,隻是沒有想到,剛來就被告知說已經售盡,适才着急了些。”
黃月英笑笑點頭,“倒還有幾張,周叔,去拿五張上等紙,十張中等紙。”
周揚看了看甘甯,不知道自家小娘子爲何對這人另眼相待,他跟着黃承彥四處訪友,很多事情也是聽過的,這人的名聲,可并不好,但他沒有反對,隻是應了一聲。
“如此,多謝小郎君了!”甘甯心喜,對眼前的這小郎君也更客氣了。
不僅僅是因爲這人賣了他一個面子,更是因爲他知道襄陽紙貴,一紙難求,各家在楚紙鋪買紙,那都是一個待遇的,唯他甘興霸,破了此例,這是重視他。
“不必客氣。”黃月英笑笑,本來嘛,紙也是拿來賣的,不過的确也留了一些備用,明日還要和那些商賈簽契書呢,“今日見到甘将軍,如見舊相識,是謂,一見如故,心中喜悅。”
甘甯眼神一亮,聽得那舊相識,以及一個新詞,一見如故,内心感歎不已:《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聘于鄭,見子産,如舊相識。
難怪,襄陽的士人稱十二歲的黃楚爲小先生了,相較于聽聞的習氏的事情,而今他更是有了直觀的感受,明經通義,出言有章,是個難得的天才。
他雖爲武人,但襄陽如今的熱鬧事也是聽過的,即便那事兒會交惡于蔡家,但他也覺得那是正确的,于是笑笑,“小郎君不必如此客氣,在下如今二十又六,若不嫌棄,你我兄弟相稱如何?”
此時,他已經看到了周揚和另兩個小厮帶來的楚紙。
果真如傳言一般,潔白勝雪,勝蔡侯紙多矣,如若不然,也不會如此火熱。
“那兄長喚我阿楚便是。”黃月英也樂了,又想起甘甯此人的性格,也就釋然。
簡單來說,甘甯這個人,你對他好,且重視他,他就會視你爲知己。
“好,阿楚。”甘甯笑着應下,隻覺得這小兄弟倒也面善,而且讓他心喜。
“對了,兄長如何到襄陽來了?”
“臨近歲首,帶着我那些兄弟,出來熱鬧熱鬧。”
黃月英于是點頭,這大概是甘甯已經不甘寂寞,想要打響自己的名聲,以求受到上面的重視,卻又在路上聽了楚紙的名頭,才有了這麽一出。
隻是,劉表壓根未曾重用他。
這是她的機會。
要知道,甘甯此人善水軍,武力上在後期幾乎可以稱作是東吳第一大将了。
她想要有槍杆子,想要有護衛,此時的甘甯就是不錯的選擇。而且甘甯的表情變化,她都看在眼裏,她知道,初步的好感,已經建立。
“若兄長近日無事,那阿楚有事相求。”黃月英開口,作揖拱手。
“阿楚所言何事?”
“是這樣,明日我要成交一筆大生意,屆時會收到不少錢财,其中還有一部分要運回沔陽,是以,想請兄長辛苦一趟,護衛我等回去。”黃月英說了理由。
之前請的衙門中人,在第二日就回沔陽去了。
原本沒有想着帶這麽多錢财回去的,可鋪子要關門,若放在鋪子裏,實在不安全。
如今見到甘甯,請甘甯送她回沔陽,再加上歲首時間點,多留甘甯幾天,想來,便能建立一番交情。
再者,有她在,甘甯若想往上走,那也比他自己四處碰壁最後心灰意冷的要好,這般大将,怎麽可能讓給孫十萬。
甘甯聽了這話,更是驚訝,“阿楚,你便這般信任我?”
黃月英笑着點頭,“兄長都已經認我這個兄弟了,難道還會害我?”
甘甯雖少時胡鬧,但其實還是相當重情重義的。
曆史上,他在黃祖帳下時,亦不受重用,有一好兄弟蘇飛,在幾年後孫權打夏口的時候被俘虜,黃祖死了,蘇飛卻是被甘甯求情救下。
孫權問他,若蘇飛跑了怎麽辦?
甘甯答,若蘇飛跑了,那就用他甘甯的首級代替。
如此,蘇飛之命保下。
再說了,她如今是二代哎!
沔陽黃氏,和甘甯又沒什麽利益沖突,而且……交好她,反倒有利于甘甯往上走。
甘甯聽了,随即哈哈大笑,“阿楚信得過爲兄,這事兒爲兄應了。”
“好!”黃月英也開心,“那阿楚今日爲兄長接風洗塵。”
“可也,待我安排好城外的兄弟。”
“好。”
說完,甘甯便出門了,至于楚紙,都與黃楚如此相識了,還怕跑了嗎?
倒是,黃楚……楚紙?一瞬間,有些想法,卻飛快的被他抛在腦後。
今日認的這兄弟,夠仗義。
沔陽黃氏,因承彥公而興,卻沒成想,還有這般的少年郎,這荊州,怕是要有兩個黃家并列了。
……
“兄長,爲何?”黃琮不理解,他家阿姊,怎麽一看到那個大漢就這麽開心啊?
黃月英摸了摸黃琮的腦袋,“你還小,以後你就明白了。”
黃琮:……大人們總是這樣說。
黃直也不理解,但并沒有問出來,既然自家侄女不說,那就不說了,“幾日後,我等走水路?”
“嗯,水路,順流而下,會快上很多,我還是想在歲首前到家中的。”黃月英點頭,晚幾天回家,但也還是想和老父母一起過年啊。
“好。”周揚等人自是理解了。
把要送給甘甯的紙放進長竹筒内,周揚便帶人交稅去了,這事兒不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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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大人”這個稱謂問題,寫的時候沒注意,前面全部改過了,後面也都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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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