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懷疑的人,當然也就有支持的人。
其中,蔡、蒯二家與黃家有姻親關系,劉表與黃承彥也是連襟,也有人支持黃承彥,說黃承彥不會撒謊。
“承彥公乃是名士,如何會欺騙我等?古有甘羅十二歲拜相,就不許州牧治下有才女十二歲造新紙了?”
“正是如此!”
“可……未親眼所見,在下依舊不敢相信。”
衆人依舊在争。
蔡瑁下場,開口道,“承彥公爲吾姊兄(姐夫),通經辯義,德行高尚,便是我阿父對他,也全是誇贊,再說了,他也無須撒謊。”
他大姐嫁給了黃承彥,如今有人不信黃承彥的話,那就是不信他們蔡、黃兩家,但他也的确沒有想到,這新紙,竟然是自家外甥女造的。
“蔡将軍說的是,承彥公之品格,我蒯家亦可擔保。”蒯良随後道了一句。蒯家與黃家,亦有聯姻。
“主簿和軍師說笑了,在下剛剛……隻是無心之失,在下隻是多少有些驚訝。”剛剛那人趕緊解釋,他可不想得罪這兩位,然後看了主位上的州牧一眼,才暗道自己禍從口出,主公與承彥公,乃是連襟啊!
“好叫諸位知曉,家主與幾日前才回家中,恰巧,新紙造成,的的确确是我家小娘派人所造。兩月前,她便安排佃戶建工坊,造新紙了。”周揚也解釋了一下。
“你是說,這新紙制造過程約需兩月?”上方,劉表抓住了重點。
周揚點頭,“的确如此。家主以往曾與小娘述蔡侯造紙之事,是以,小娘才有此興趣。”
“臣,爲主公賀!”
“爲主公賀!”
“爲使君賀!”
劉表哈哈大笑,是啊,他很開心。他入荊州不過七年餘,今年又平定了荊南,境内百姓安居樂業,他本就有些自得,放眼天下,他也是最頂尖的那批軍閥了。
如今治下竟有人造出了如此好用的新紙,那不正是說明,他劉表守土有方,治民有道嗎?
楚紙,的确當行天下,然後,他劉表的名頭,會跟着楚紙一起,行天下。
“好了,”劉表擡了擡手,壓下了官員們的恭賀,又看向周揚,“你可還要去别家送信?”
“是。”
“都有哪些?”
“蔡家,蒯家,龐家。”
劉表随後又笑着,蔡、蒯兩家與黃承彥是姻親,而龐德公又與黃承彥關系十分要好,“子柔、德珪便在此處,可直接把信給他們了。至于龐家,你還得再跑一趟。”
周揚自是點頭,便又從身上解下兩個小的竹筒,一一遞了過去。
蒯良與蔡瑁打開後,也是一樣的一句話,隻得無奈搖頭笑笑。
“承彥公說楚紙當行天下,可有章程?”蔡瑁摸着手中的紙,到底還是起了心思,相比起劉表和蒯良,他更在意錢财,他畢竟是劉表的軍師,又是水軍将領,練兵燒錢,他清楚的很。
周揚點頭。
蔡瑁便看向劉表,劉表也明白,随後揮手,“子柔、異度、德珪留下,其餘人等先退下吧。”
“諾。”
于是,廳中一衆人散去。
此時,周揚才道,“家主說,楚紙若行天下,小娘占三成,州牧兩成,想來州牧定不會與外甥女相搶。”
“哈哈哈,他啊,把算盤打我頭上了,行,此事本官允了。”
“謝州牧。”
“蔡将軍和蒯主簿皆可得一成,龐式亦是一成。”
“如此,共八成了。”蒯良摸着小胡子,笑着道。
“沔陽黃氏一成,剩餘一成,與荊州世家共享之。”
“一成作價幾何?”
“一成作百股,一股作千錢,一成則十萬錢。”
“善!”
這生意,做得,剩下的幾人都是人精,不會看不到楚紙的巨大競争力,楚紙潔白如雪,平整細膩,一旦推出,怕是會遭到讀書人的瘋搶。
荊州之内還好說,楚紙價格或許還能算正常,荊州之外呢?價格怕是不知道要翻幾倍了。
另外,他們手中原始份子的錢不算貴,等楚紙的售賣鋪開來,他們這些份子會立馬漲價,翻幾倍也都有可能。
蒯良突然看到了周揚身後背着的長竹筒,又問,“你隻帶了信?”
周揚搖頭,随即解下身後背着的長竹筒,打開,才慢慢的取出其中的十張紙,“我家主人命我帶了十張楚紙,說,若是各家需要,便給他們,他們沒問,就帶回來罷。”
主位的劉表扶額,調笑道,“未曾想,承彥公如今倒是得了個貔貅的性子。”
幾人皆笑開。
周揚自然也是笑笑,而後剛想把紙遞給侍從,卻見蒯良已經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把紙接了過去,疑惑道,“先生?”
“你今日是給主公、蒯、蔡、龐共四家送信,然否?”
周揚點頭。
蒯良随即滿意了,看着這成卷的楚紙,潔白光滑,細膩平整,又帶着清香,“既如此,那這十張之中,主公得四張,其餘三家皆得兩張。”
劉表随後指着蒯良失笑,“子柔啊子柔!快些拿上來!”
蒯良自是笑着應下,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後者也是立刻站起身,從中拿了四張,獻給了劉表。
大張的楚紙鋪在案幾上,視覺沖擊還是有的,劉表看着也是連連驚歎,歡喜不已。
他如今雖然是荊州牧,但少年時亦通經義,以往讀書,用的多是竹簡,一卷竹簡,記不了多少字,搬運存儲都麻煩。他當然也用過蔡侯紙,但是蔡侯紙吧,寫起字來真的是看運氣,平整的還好,若是不平整,那幾乎整張紙便廢了。
是以,他當然知道眼前這楚紙的價值。
有些迫不及待的,便開始研墨,他要試一下這楚紙到底好不好用,提筆,落墨,寫下楚紙二字。
墨入紙而不散,反倒有凝聚之象,筆鋒凜冽,自帶風韻,随後哈哈大笑,“此楚紙,大善!”
“謝州牧誇贊!”周揚松口氣,他也沒有想到,今天運氣這麽好,可以少跑好幾家。
蔡瑁見此,便對着劉表道,“主公,此楚紙乃是阿楚所造,夫人乃是阿楚之姨母,故而我那兩張紙,想先獻給夫人,當然,夫人若是有意,也可請荊州大小官員的夫人喝茶賞花,如今梅花正是時候。”
劉表看了看自己的妻弟一眼,笑着點頭,“可,德珪不愧是軍師!”
蔡瑁的法子,說是給自家姐姐獻紙,但又要讓自家姐姐請人喝茶賞花,到時候,這楚紙不就被荊州大小官員都知曉了?還愁沒有生意?
“是極!”蒯越也贊同的點頭,“軍師的法子,甚好!”
蒯良小心翼翼的摸着楚紙,而後問,“如今楚紙産量如何?”
蔡瑁及蒯越也是好奇了一下,便是劉表,也看向了周揚,如今這楚紙,他們可都有份子,問上一句,也是應當。
“小娘先前所造的工坊原本隻是試制竹紙,未曾想卻成功了,工坊如今規模亦小,家主與小娘打算來年春天擴建工坊,大批量制造楚紙,再把貨源鋪開,因此,如今産量并不高。”
“何須等到明年,如今已是農閑之時,距離歲首也尚有一月餘。”劉表随即擺擺手,“今日我便命人将二十萬錢備好,另贈一批糧食一道去黃家莊子上,你今日送完信,告訴承彥公,盡早擴建工坊,另外,命人送一批紙過來,本官要派人送至天子面前,爲阿楚請功。”
“諾。”周揚這才明白,原來自家主人,還給荊州牧送來了政績。
“說的極是!”蒯良随後也贊同點頭,“我立刻派人回家準備錢财,屆時與主公的車隊一同過去。”
“當如此。”蔡瑁也贊同。
周揚:……那我還能說啥呢?你們都定好了。
“可還有其他事?”劉表又問。
周揚思索了一番,随即道,“我家主人還說,交州四季溫熱,适合竹子生長。”
劉表眼神都亮了,他雖如今整合了荊州,但對交州,也是有想法的。交州地處偏遠,但他如今平定了荊南一帶,已經和交州相鄰,交州牧張津對他并不滿意,根據下頭的人回報,說是邊界常有鬥毆事件。
如果沒有意外,明年與交州,定然是有一戰的,若真能拿下交州……那他也不是不能野望中原!
蒯良與蔡瑁也對視了一眼,再看劉表的表情,便明白了一切。
“我蒯氏有部分子弟于交州立足,待我書信一封。”
“我父蔡氏亦有不少弟子。”蔡瑁也道。
劉表滿意了,這黃承彥到底是自己的連襟啊,簡直是瞌睡了給他送枕頭,如此一來,他若想拿下交州,把握就更大了一些。
“諾,但小人不敢做主,與我家主人商議。”
“待得來年春天,讓你家主人來襄陽一趟便是。”劉表倒是不在意,心裏越發開心,“要去龐家送信?”
“是。”
“那便去吧。”
“諾。”周揚看了看蒯良手上那屬于龐氏的兩張紙,頭也沒回。
待得周揚退下,主臣三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讨論。
……
與此同時,有流言自州牧府出,荊楚有才女改良造紙之術,制楚紙,潔白勝雪,柔韌細膩,平整耐書寫,墨入紙而不散,驚爲天人!
“劉荊州治下百姓安居樂業,有這樣的才女,也不稀奇!”
“那是,劉荊州來了以後,荊州是真的安穩多了!”
“聽聞那新紙啊,就叫楚紙,潔白如雪,柔韌細膩,摸上去啊,就如同女子的手一般光滑……”
“瞎說,你又沒見過!”
“那别人都是這般說的呀!”
至于參與了生意的幾家,則是趕緊命人帶錢财和糧食往沔陽而去,于是也就這一天,襄陽的百姓還看到州牧府的十多輛馬車出了城。
哈喽寶子們,之前因爲合同沒走完,所以下架重傳了。
求各種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