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表現出正常的樣子，顧長生關上房門後并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摟着秦無衣入睡，而是等待片刻後帶着秦無衣一塊出了門，追上了正在巡查的嶽山等人，大義凜然地表示要幫着他們一起抓捕燭離教的賊人。
好在他破開陣法限制的時候用的是混沌燭台，這要是用了太初古劍破開陣法，嶽山百分之百就要過來拿人了。
尊上大長老嶽山猜到了顧長生是在做戲，顧長生也猜到了嶽山大概率清楚他在做戲，兩個人就這麽誰也不點破，一直找到了天亮。
顧長生也不知道蜃景裏的時光流速和外面的是不是一緻的，裝模作樣地陪天權太初的人磨了一會洋工，他這才意猶未盡地回到了給他們安排的住所裏，順手打開了昆侖山河圖。
“可有發現？”秦無衣輕聲問道
“那是自然，我出去陪他們晃悠又不是當志願者的。”顧長生回道：“昨天夜裏我們見過的那個女孩絕不是酥酥師姐，而且可以得知的是…她很危險，非常危險。甚至于那些陣法和守衛壓根都不是爲了保護她的，而像是在看守鎮壓她。”
“赤子之心，單純好騙。”秦無衣微微皺眉道：“天權太初的人是不是擔心她被人影響造成破壞？”
“有這個可能，不過我總覺得那個‘祁寒酥’不是好騙。”
“爲什麽？”
因爲我騙過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好不好騙我還分辨不出來？顧長生白了秦無衣一眼沒有回答。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三無聖女酥隻是聽了他的一句話就如同割草一般奪取了數十人的性命，可顧長生隐隐能感覺到…這位可怕得一批的三無聖女其實并不是聽他的話，而更像是有求于他。
不是有求于顧長生這個馬甲，而是有求于顧長生本人…那雙平靜淡漠，了無生氣的眸子注視在顧長生身上的時候，仿佛穿過了太初滌塵袍直接看見了裏頭那個顧長生。
思來想去，顧長生還是決定用昆侖鏡聯絡一下路大帝。
當昆侖鏡的鏡面再度泛起水波一般的漣漪之時，路大帝那張漂亮冷漠的再度出現在了顧長生的面前。
“何事？”
“親愛的清明師姐，我們又見面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明明相隔…”
“說正事。”路清明繃着小臉警告道：“你現在嘴再甜，回來該挨的打還是得挨。”
顧長生：“……”
你瞧瞧，你姑娘說的是人話麽？
“清明師姐，你就不能換一種威脅方式麽，打打殺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那你想怎麽解決問題？”路清明冷笑一聲反問道。
顧長生心說你可以榨幹我啊…榨汁榨到我下不了床，走路都兩腿發軟，保管我再也不對你說半個不字。
雖然這句話是顧長生的心裏話，但是考慮到秦無衣還坐在他身後的床上，顧長生還是決定小忍一手，他言簡意赅地把發生的事情和路清明說了一遍，最後還補充問道：
“路師姐，你與酥酥師姐有太初同心珏相連，她現在是死是活你應該可以感知得到吧？”
路清明嗯了一聲淡淡道：“她現在死不了，不過狀态似乎也好不到哪裏去…你剛剛說你找到了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人？”
“何止是一模一樣啊…我都懷疑是她的同素異位體了。”顧長生吐槽道：“隻不過那個三無聖女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了，殺氣比你還重。”
“我什麽時候殺氣重了？”路清明冷聲道：“不是你惹我，我至于天天生氣麽？”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清明師姐，你覺得這件事有沒有什麽蹊跷的地方？”
路清明沉默了一會輕輕開口道：“讓師娘過來，我要和她說話。”
顧長生：？
秦無衣突然聽見這話，心中五味雜陳，望着顧長生回以她的目光，秦無衣心中幽幽歎息了一聲，旋即起身走向了昆侖鏡前。
“清明…”
“師娘，你在裏面有沒有遇上什麽危險？”
“還好…有…顧長生在，我沒有什麽大礙。”秦無衣轉頭看了顧大黃毛一眼，旋即低垂眼簾道：“是我對不起你…”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師娘的做法是爲了我好，雖然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但這終究是您的一番好意。”路清明認真開口道：“隻是以後千萬千萬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
“如果在我死和師娘你死之間選擇一個，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我知道你會選前者，可我會選後者，這便是我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不論怎麽樣，隻要師娘你平平安安地回來就好了。”
師徒兩個人隔着昆侖鏡在那裏冰釋前嫌化解了心中隔閡，一旁的顧大黃毛看着酸溜溜的，心說路大帝你這未免也太雙标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連問都不問一句我有沒有受傷的嘛！
我才是那個沖鋒陷陣的受害者！
和秦無衣叙舊完畢，路大帝這才沉吟片刻給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那個天權太初的聖女真的有求于你，那你今晚可能要小心了，她很有可能會來找你。”
顧長生被路清明這話吓了一跳，嗓音有些顫抖道：“不至于吧…她要是直接過來找我，那不是擺明了我就是昨晚那個找她的人麽？”
身爲太初真傳卻擁有燭離教的聖物，這種程度的無間道會被判幾年？挺急的在線等。
“所以我建議你主動出擊，再去找她一次把她給穩住。”
顧長生：“……”
那你還不如直接讓我去世呢。
開什麽玩笑，昨天才夜闖了一次聖女寝宮，今天又梅開二度，你是覺得嶽山他們的臉适合來回打嗎？
顧長生本能地想要拒絕這個行動，可奈何冷靜過後想想，這确實是唯一一個可行的法子了。而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法子倒是頗有幾分出其不意的味道。
“秦尊上，咱們晚上再走一趟嗎？”顧長生轉頭問道。
秦無衣點了點頭，剛要應聲忽然臉色一白，踉跄着扶住了旁邊的桌子。
“秦尊上！”
“師娘！”
昆侖鏡那一頭的路清明緊張地叫出了聲，秦無衣恢複片刻後輕聲回道：“無妨，我沒有大礙。”
“還說沒有大礙…昨天夜裏你一定是被天權太初的聖女給傷到了，一直硬撐着沒有表現出來。”顧長生強硬地用手臂穿過了秦無衣的腿彎，一把将其公主抱了起來快步走到了床邊：
“今天晚上的行動你也别去了，免得那個殺紅眼的聖女又把你給無差别攻擊了。”
“我沒事，可以陪你一起…”
“我說你有事，你就是有事。”顧長生沒好氣地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秦無衣道：“怎麽？又想跟我吵一架？”
秦無衣臉色微微一僵，她好不容易才跟顧長生結束冷戰，怎麽可能想又回到當初的關系，于是乎隻好乖乖躺下，任由顧長生幫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此刻的昆侖鏡另一頭，還有一位大帝小姐姐正一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場面…
顧長生…他什麽時候可以和我師娘這麽說話了？最關鍵的是…師娘爲什麽就乖乖聽話了？
你們倆到底誰是長輩？
該不會…
路大帝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猜測，旋即很快又被她給否決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師娘怎麽可能被顧長生給拿下了呢！她一定是礙于我在這裏不好跟顧長生置氣，所以才會這麽聽話的！
事實證明，當懷疑對象是自己很親密的親人之時，哪怕是大帝也會不免自我安慰欺騙自己。
顧長生這邊把秦無衣抱到床上躺下之後，忽然想起一件很關鍵的事…
我跑去夜闖聖女寝宮了，秦無衣一個人留在這裏豈不是分分鍾就被發現了？
天權太初的人找不到顧長生，指不定就抓秦無衣來逼迫他現身了。到時候人質換人質，我挾持聖女，天權太初挾持秦無衣？
問題是我特麽的敢挾持那個三無聖女嗎？
思來想去，顧長生還是決定将秦無衣藏身于混沌燭台之間修複被三無聖女打的傷勢。這個決議很快通過了顧長生和路清明的兩票，秦無衣見此情況隻好無奈地選擇棄票。
混沌燭台雖與太初傳承有水火不容的趨勢，可秦無衣身上并沒有太初傳承，也因此可以順利進入其中修複傷勢。曾經專屬于妖女小姐姐晏兮元嬰的位置如今被秦無衣輕易霸占，這何嘗不是一種NTR。
一切準備就緒，顧大黃毛輕車熟路地取出了一卷裴師妹留給他的小黃玉簡，打開播放，音量調高，設定好了時辰交錯播放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住所處。
行動代号！拯救三無聖女！
所謂一回生兩回熟，第二次去聖女大人的寝宮，顧長生已經是十分熟練了。拜天權太初聖女的寝宮規模所賜，顧長生很是順利地又找到了一處薄弱的突進點，借助昆侖鏡的推衍功能迅速摸到了守護大陣邊上。
和之前那一次不同，這回的大陣光芒純白之中透露着一絲詭異的血紅，仿佛隻要一觸碰就會有某種不好的事情發生。
用混沌燭台侵蝕偷渡過去吧，難保不會被早有警覺的天權太初守衛發現；用太初古劍吧，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顧長生猶豫了片刻，正當他還在遲疑到底是該選擇哪種方式進去的時候，忽然一隻纖纖素手從法陣的另一頭伸了過來，那法陣對她來說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顧長生一臉懵逼地被這隻手給拽了進去，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這…這就進來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臉頰，似乎想要确認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面前站立着的那個熟悉身影輕聲淡漠地開了口：
“你來了。”
“我來了。”
“我以爲你會騙我。”“祁寒酥”語氣平鋪直叙道：“沒想到你的爲人和你的長相不一樣。”
顧長生：“……”
說話歸說話，你人參公雞我一樣要翻臉的啊。
“我答應聖女師姐的事情，自然不敢有任何的閃失，不知師姐有何吩咐？師弟必定竭盡全力幫師姐排憂解難！”
三無聖女點了點頭，那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我昨天仔細想了很久，想問的問題有很多，但是我覺得都不用問。”
“爲何？”
“因爲我想自己去找到問題的答案。”三無聖女平靜道：“所以我要你帶我出去。”
顧長生：？
“出…哪裏去？”
“随便，反正不是這裏。”
顧大黃毛頓時低頭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他很想開口問問這隻看似不谙世事實則一巴掌能呼死一個排化嬰的聖女小姐姐，您老人家出去想幹什麽？
或者說…你用得着多此一舉讓我帶你出去麽？剛剛周圍那個陣法防護對你來說根本都和紙糊的一樣吧？你不是一下子就把我給抓進來了？
就這你還要讓我帶你出去？給我刷存在感也不是這麽刷的吧？
想了想顧長生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聖女師姐，您…從來沒出去過嗎？”
“出去過，但不是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三無聖女答道。
“那你讓我帶你出去，想做什麽？”
三無聖女聽見這個問題愣住了片刻，她似乎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低着頭細細思索了一陣後開口問道：
“你有什麽好的提議嗎？”
“我怎麽可能有提議，我連你想去哪裏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裏。”三無聖女語氣茫然道：“外面和這裏面有很多不同嗎？”
“不同自然是有很多的，比方說你在這裏看到的平台閣樓，假山水池，到了外面可能就是很大很大的瀑布和山峰了。”顧長生随口答道：“還有外面的人也有很多，不止是有太初之氣的人，還有更多人有着其他的氣息…”
“就像是昨天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人？”三無聖女若有所思地回道。
“……”
“可以這麽說。”顧長生一臉無奈道：“所以你要是想出去，首先就得克制你這份殺意。”
“不可以出劍嗎？”
“必要的時候可以出…”
“什麽是必要的時候？”三無聖女追問道。
“…在我讓你出劍的時候。”顧長生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好的解釋，隻好是硬着頭皮說道。
“我懂了。”三無聖女點了點頭，十分平靜地接受了這麽個說法。
顧大黃毛微微一愣，旋即緩緩打出了一個問号：？
我怎麽感覺這隻超級危險的三無聖女快變成我的私人兵器了呢？照這個進度忽悠下去，嶽山那老小子豈不是都得對我納頭就拜？
意想不到的征服天權太初方式，增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