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流光沖天而起,飛舟搖曳着身形突破了重重阻隔,驚得劍宗裏的路人紛紛爲之側目。
“前面的道友停下,你超速了…哦,是祁師姐的飛舟啊,那沒事了。”
劍宗聖女的名頭在這個時候還是相當好用的,劍宗内的執劍堂弟子見狀紛紛避開了酥酥的飛舟,甚至還聯絡其它人幫聖女大人開出一條道路來。
“祁師姐行色匆匆,莫非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去辦?”
“少打聽!”旁邊年長的那個執劍堂師兄瞪了不懂事的新人一眼:“聖女大人昨天因爲顧長生成了衆所周知的舔狗聖女,現在說不定是出去散心的,你要是敢多嘴,說不定她就打你一頓出氣了!”
“祁師姐怎麽可能這樣!”新人執劍堂弟子争辯道。
“戀愛中的女人,誰知道呢…唉,其實路師兄去了天權古路隕落已經是早晚的事情了,如此佳人,若是真能重新覓得如意郎君也是一件幸事,隻可惜…唉。”
好好的,爲什麽要當顧長生的舔狗呢?
聖女小姐姐此刻無心在乎旁觀的人如何作響,聯絡路清明的事情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飛舟速度已然是催發到了極緻,全速向着天衍宗布下的大陣處趕去。
布陣的地點當然不是随随便便畫個地方就行的,天衍宗掌教昨夜觀星推衍,依據天權所在的星象方位确定了太一劍宗與天衍宗交界範圍不遠處的一處山谷爲落點。
緊接着兩大宗門高層齊齊出動,強大的動員能力讓所有的布陣材料一夜之間全部送達,其餘三宗五門的大佬也星夜兼程趕了過來。
雖說道統有正魔之争,可天權古路是懸在搖光域所有宗門頭頂的利劍,每隔多少年都要輪流派遣天驕進去尋找答案。所以這個時候也沒有顧忌什麽正道魔道了,大家都很關注路清明是否真的走到了那條路的盡頭,是否找到了所謂的“答案”。
“師父!”
祁寒酥輕輕一躍跳下了飛舟,秦無衣原本正和身邊兩人交流着什麽,聽見祁寒酥的聲音微微側過身子,點了點頭開口道:
“寒酥,過來見過蒼流子和空明大師兩位前輩。”
“弟子見過兩位前輩。”
手裏握着雪白拂塵的灰袍道人微笑颔首,旁邊手持烏黑佛珠的僧人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果然天下英才出劍宗,我本以爲路師侄已經是世間少有的絕世之資了,不曾想你們劍宗聖女也是驚才豔豔。”
秦無衣威嚴冷傲的面容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意,淡淡道:“隻可惜近來懈怠了許多,不肯潛心修劍。”
“此間自有緣分定數,秦尊上不必過于憂心,依我看聖女福緣極深,未來必成大器。”空明大師輕撚佛珠微笑道。
“借大師吉言。”
祁寒酥眼見這三個頂級宗門的高層大佬還在這優哉遊哉的聊天,一點都沒有急着找路清明的意思,頓時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問道:
“師父,掌教至尊他們還沒打開天權古路的聯絡通道嗎?能不能定位到路清明在哪裏?”
秦無衣淡淡瞥了她一眼,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忍不住問這句話:“還未曾開始…天權古路危機重重,哪裏是這麽容易就窺視的。”
“不是都準備了一夜了麽…”酥寶小聲地bb了兩句,她已經忍不住要和路清明說上幾句話了。一旁的蒼流子道人見祁寒酥少女心性,忍不住輕笑道:
“聖女不必心急,我天衍宗的掌教至尊正與劍宗掌教全力攜手定位天權古路的天機方位。即便僥幸能發現古路天機,尋找到路師侄也是個極爲繁瑣漫長的過程…三宗五門的高層齊聚于此,也是在商量将此地陣法共同保護起來,然後慢慢…”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山谷的頂端上空便亮起了一道微光,提前埋藏在此處的數個陣眼齊齊迸發靈力,洶湧的靈力亂流順着微光的軌迹,竟是硬生生将天際撕開了一個黑洞洞的口子!
怎麽這麽快?蒼流子一臉懵逼地看着山谷上方的一片黑色大幕,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覺得臉疼還是作何感想。
前腳才說完這是一個長期工作,下一秒天權古路的方位就找到了?
祁寒酥的身形瞬間消失在了幾人的眼前,禦劍而起停留在了半空之中,似乎在黑色大幕裏尋找着某個熟悉的身影。
“秦尊上,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秦無衣點了點頭,鳳眸裏也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憂慮之色,祁寒酥到現在還是沒有放下心中的執念,她原本以爲讓祁寒酥過來看看,或許有機會開導幾句讓她釋懷…
沒曾想祁寒酥的執念絲毫沒有解開的意象,甚至還愈演愈烈,平日裏在長輩面前的乖巧都不肯多裝片刻了。
掌教說清明還活着,而且還可能拿到了天衍道鍾碎片,這才揭開了天機的一角讓他們有能力去聯絡她…可秦無衣知道路清明在裏面拿到了再多的法寶、遇見了再多的奇遇,都不意味着她可以輕輕松松平安歸來。
沒有人知道離開天權古路的辦法,兩位掌教至尊此舉或許更多是爲了振奮士氣,讓搖光域的宗門知道天權古路并非不可征服的。
真要算起來,路清明可能是第一位進去之後還能有機會與外界聯系的天驕了。
天穹的黑色大幕裏透露出死寂的荒蕪氣息,茫茫一片沒有任何生機顯現,很顯然天衍宗的掌教和太一劍宗的掌教還在盡力尋找定位着路清明的位置。
蒼流子和空明大師二人也上前試圖用神識探查——他們不敢太過深入,畢竟天權古路可是号稱合道之下皆爲蝼蟻,實力越強的人進去受到的排斥和阻礙也就越強。
在場坐鎮的天衍宗長老陸陸續續往這邊趕了過來,更多的人還是堅守在自己的崗位維持陣法。
“天權古路打開了一角了!?”有人驚喜道。
“掌教的天機推衍能力果然過人!居然真的可行!這下搖光域總算是有救了!”
哪怕這隻是兩位掌教以陣法打開的一角天機,絕大多數人也無法抵抗來自天權古路的殺機。蒼流子和空明大師二人查探片刻後俱是收回了神識,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麽找無異于大海撈針,依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等其它五大宗門來了之後商讨輪流派遣強者搜尋好了…”
秦無衣繼續尋找了一會,強悍如她的神識落入黑色大幕也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無法找到什麽有效的信息,當下也無比落寞地收回了神識,轉頭望向臉色蒼白卻還在強撐的祁寒酥。
祁寒酥是第一個沖過來的,也是第一個用神識進入黑色大幕裏查探的,這黑色大幕宛若泥沼,連秦無衣陷入久了也會有心悸和不适感,更何況實力不如她的祁寒酥。眼下女孩的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着面頰緩緩落下,顯然是神識消耗過大的表現。
秦無衣眉頭微微蹙起,一伸手隔絕了祁寒酥的神識,略帶怒容道:“你是打算把自己也搭進裏面去了?”
神識被驟然切斷,酥酥小姐姐恍惚間回過了神來,咬着嘴唇沒有說話。隻是望向黑色大幕的眼神多了幾分不甘心。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她的消息,好不容易能有機會和她說話,結果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路清明,你當真要我這輩子都活在你的陰影裏嗎?我祁寒酥不需要你替我赴死!
“秦尊上息怒,聖女也是一時間着相了。”空明大師出聲道:“此乃人之常情,非聖女之過也。”
秦無衣冷着臉沒有說話,她心中又何嘗不希望能收到路清明的消息,可不把話說重點,此刻的祁寒酥又怎麽能聽得進去。
“依我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灰袍道人蒼流子又道:“方才我已經說過了,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集齊三宗五門之力,才能…”
又一次地,他的話音未落,方才咬着嘴唇一言不發的祁寒酥也不知道抽了什麽風,用靈力擴大聲音,中氣十足地對着天權大幕喊道:
“路清明!我知道你在裏面,你馬上給我滾出來!聽到了沒有!”
蒼流子:“……”
劍宗聖女還真是關心則亂,這種兒戲的方式怎麽可能找得到路清明的下落呢…不過想想也是,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夫進去了,多少還是要在意一下的。
不是我吹,她要是能這麽把路清明給喊出來,我腦袋摘下來給路清明墊腳…
“祁…寒酥?”
也不知是因爲隔了太多星河的距離,還是聲音的主人經曆了什麽血戰,這聲音傳過來的時候多多少少帶了些沙啞,聽起來有些中性。然而就是這沙啞不堪的嗓音,卻是讓某位天衍宗大佬徹底破防了。
蒼流子:?
賊老天,你玩我?
誰也沒想到這黑幕之内神識寸步難行,可聲音卻是好好地傳到了某個正在闖劍冢的路大帝耳中。
路清明取出了光芒亮起的道鍾碎片,擡起頭仰望那黑色的蒼穹,黑幕的那一頭,似乎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一道星光自身側亮起,伴随而來的還有一道純粹的劍意,兩道光芒化作實體後,顯現出的赫然是兩位掌教至尊的道體。
“确定是清明師侄的回複嗎?”
“好像是,他們已經聊起來了。”
祁寒酥的臉頰上綻放出了狂喜之色,靠近了幾步又喊道:“是我!你還沒死呢!”
“你以爲現在和你說話的是殘魂嗎?”路清明很是毒舌地吐槽了一句,接着松開了手中握住的劍柄。
太初古劍的劍冢闖關什麽時候都能來闖,眼下既然他們聯絡上了,那就先聊正事好了。
“師娘在不在你身邊。”路清明出聲問道。
祁寒酥小臉頓時一黑,心說好歹也是我這個“未婚妻”把你給喊出來的,你光顧着惦記自家師娘算什麽!
合着我在顧長生那是舔狗聖女,在你這也是舔狗未婚妻?!
小醜面具臉上帶,舔狗聖女誰會愛?
“清明,是我。”秦無衣的眸間也掠過了一絲喜色,她強行壓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動淡淡問道:“你在那邊怎麽樣?”
“一切都好。勞煩師娘挂念。”路清明輕聲道:“師娘近來可好?”
“無需擔心。”
天衍宗的掌教一聽這對話頓時不樂意了,稚嫩的面容上浮現出了焦急之色。他可以理解這幾人之間的感情深厚,許久不見要寒暄一陣,可他大老遠花費了這麽多力氣建造大陣聯通天機,可不是爲了讓他們閑話家常的。
“路師侄,我是天衍宗掌教…你手中可有疑似道鍾碎片之物?”他直接步入正題道:“從前你來過天衍宗,應該記得天衍道鍾的模樣吧?”
“确實有一枚。”路清明言簡意赅地回道。
霎時間天衍宗的高層頓時沸騰了,一個個老淚縱橫,涕泗橫流,方才臉都被抽腫了的蒼流子更是高呼天尊開眼了。
“好!好!好!”天衍宗掌教激動得連聲道了三句好,接着語氣堅定道:“路師侄果然人中龍鳳…第二個問題,你可否走到了天權古路的盡頭?”
“走到了。”
這一回路清明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能隐瞞說出了答案,劍宗掌教至尊眼中精光一閃,一道無形的劍意屏障頓時升起,隻讓寥寥幾個高層包裹在了其中:
“天權古路的盡頭是什麽?”
黑幕之中許久未曾傳出任何的聲音,所有人都在壓抑着自身的呼吸,期待着路清明說出那個期許已久的答案。
是把真相說出來,還是用一個善意的謊言繼續維持美好的期許?
路清明沉吟良久,最終緩緩開口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我會盡量把它帶回去…今後搖光域不必再派人探索天權古路了。”
“你剛剛是不是說了…帶回來?”天衍宗掌教和劍宗掌教對視了一眼,眼神裏滿是不可思議:“你找到了回來的辦法?”
“或許吧。”路清明沒有把話說得太死:“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帶着道鍾碎片回歸搖光域。”
天衍宗掌教稚嫩的面容上浮現出了狂喜之色,一頭鶴發無風自動:“路師侄,你若成功帶着道鍾碎片歸來,天衍宗上下定有重謝!”
“同域宗門,自當如此。”
劍宗掌教摸了摸胡須,輕咳一聲道:“清明啊…你能平安歸來最爲重要,尋找至寶一事,盡力而爲就好…”
“嗯,我知道。”路清明瞥了一眼闖到了一半的劍冢随口回道:“太初古劍的劍冢我似乎找到了,方才正嘗試闖入…”
劍宗掌教頓時瞪大了雙眼,呼吸急促道:“快…清明,務必要帶回太初古劍,本座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帶回太初古劍的!”
“拿回太初古劍,你就是下一任的掌教!”
天衍宗掌教:“……”
老東西你怎麽那麽雙标呢,别人家的底蘊至寶就是盡力而爲就好,自己家的就是下死命令一定要帶回來?
路清明這種人才落在你們劍宗簡直就是明珠蒙塵!等路師侄回來,一定要将其挖到天衍宗!
“那個…清明師侄。”萬佛宗的空明大師此刻也坐不住了,出聲道:“我們萬佛宗也有經書殘頁遺失在了古路内,師侄若是方便的話也可以尋找一二…萬佛宗上下必有重謝…”
“我盡力而爲。”路清明點了點頭道:“掌教,接下來的話,我想和我師娘還有祁寒酥單獨說,可以嗎?”
“這個自然!”天衍宗掌教哈哈一笑,也不管這聲掌教是不是叫他的,一揮衣袍,星光點點,在場除了秦無衣和祁寒酥的其他人盡數化作星光消散。
“路清明!我早就知道你一定能回來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在你身上簡直是表現得淋漓盡緻!”酥寶眉飛色舞地道:“快說,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超級大驚喜喔!”
“我保證,這個驚喜會讓你永遠也忘不了,就和當初你把我打暈後自己一個人去天權古路一樣!”祁寒酥惡狠狠地繼續道:“你就等着吧!”
驚喜?舔狗聖女的稱号是吧?
路清明冷笑一聲沒有接茬,她單獨留下秦無衣和祁寒酥可不是爲了和她鬥嘴的,當下直接對着秦無衣開口道:
“師娘,徒兒不知何時能歸來,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很重要,你務必記好。”
“天權古路沒有答案,我找不到任何有關天權域死去的真相…或許我們的路一開始就走錯了。”
秦無衣聞言心中一驚,她知道這個信息對于搖光域來說意味着什麽。剛才顧路清明沒有明說是對的…人多耳雜,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你說的歸來…”
路清明沉默了好半晌,這才緩緩開口道:“這件事是真的,天權古路的盡頭可能藏着我回家的希望,但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去…”
随後路大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補充道:
“師娘,我回去的希望可能在一個叫顧孟德的”
路清明的話到了後半截忽然像是信号被掐斷一半變得斷斷續續,随着她手中的道鍾碎片光芒黯淡不見,黑幕之中終于無法再傳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喂!路清明!你把話說完啊…這是什麽經典設定,最重要的信息你偏偏留到最後講!”祁寒酥沒好氣地吐槽道:“你是不是在天權古路裏待傻了?”
“沒想到這麽傻的操作居然是路清明能幹出來的,我還以爲她真的很聰明呢。”
“顧…還是古?後面是孟…還是夢?”秦無衣喃喃着這兩個字,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結。
路清明最後說的究竟是地名還是人名,或者說…是某件天材地寶的名字?
她回來的希望,全在這上面?
“師父,這家夥太可惡了,咱們再聯絡一遍罵她幾句!”酥酥小姐姐義憤填膺地開口道。秦無衣回過神來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剛剛是不是說,要給清明準備一個大驚喜?”
“咳咳…師父我可能表達能力一般,我的意思是…”
“你給我說說,什麽叫驚喜?”
“驚喜嘛,就是她收到了會又驚又喜的東西…”
“你給我好好說說,什麽,叫驚喜?”
酥酥:(ノДT)
師父我錯了!我就是那麽随口一說!
二合一,算算日子大帝社死也差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