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嬴政敕封趙玄爲秦武君的一刻。
系統提示聲在趙玄的耳邊響起。
“恭喜宿主獲得稱号《秦武君》,佩戴後可查看稱号屬性。”系統提示道。
聽到這一聲。
趙玄的心中一定。
獲封國尉的時候,趙玄對于稱号還是非常的期待的,但是卻沒有獲得稱号,如今獲封君号,稱号補上了。
不過還在朝堂之上,趙玄也沒有急着去佩戴稱号。
“好。”
聽到趙玄的話,嬴政的臉上盡是一種欣慰的笑容。
從不知道的外臣看來,這是嬴政對趙玄的一種看重,但是在知道的臣子而言,這分明就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寄予厚望。
“我大秦已對燕國宣戰,骊山大營三十萬銳士出征辎重可有問題?”
嬴政看向了王绾,威聲問道。
“回大王。”
“如今長公子在少府負責山河之稅,此事長公子比較清楚。”
王绾站起來,恭敬的道。
聞聲。
嬴政目光看向了扶蘇。
“啓奏父王。”
“我大秦剛剛滅趙,府庫内的糧草辎重以及征得而來的稅收不足以再支持百萬大軍出征,但如若隻是骊山大營三十萬銳士,還足夠堅持到下一次收成征賦稅之時。”扶蘇站起來,大聲回道。
“如此就好。”
嬴政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這四年多以來,大秦連續的征戰,雖取得功成,但是對國力的損耗太大了。
這些嬴政也都知道。
但是爲了天下一統,山河歸一,也不得不傾覆舉國之力去做。
如若天下不能一統,讓炎黃一族的戰争繼續持續下去,那将會對後世子孫有着無盡深遠的影響。
“啓奏父王。”
“兒臣有一事啓奏。”
扶蘇沒有退下去,又大聲道。
“何事?”
嬴政問道。
“我大秦連年征戰,國力損耗太重,民間百姓被賦稅所壓,如今我大秦府庫糧草雖然可以維持下一次守城之時,但對于民間百姓而言,将無後繼之糧,如若有天災人禍,民間遭難,後果不堪設想。。”
“爲了我大秦百姓,爲了百姓安穩,兒臣懇求父王暫時不要出兵伐燕,待我大秦國力恢複後,再動兵不遲。”
扶蘇一臉嚴肅,大聲啓奏道。
聽到這話。
王绾臉色一變,轉過身,連忙悄悄拉了拉扶蘇,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燕國行刺于孤,差點要了孤的命。”
“作爲孤的兒子,你讓孤現在不對燕國動兵?”
“扶蘇,你在與孤開玩笑嗎?”
嬴政原本還有幾分笑容的臉瞬間冷了下去。
“父王。”
“兒臣并非讓父王對燕國罷兵,而是暫緩進攻,等到收成之日。”
“兒臣是爲了大秦百姓的存亡。”
扶蘇擡起頭,義正言辭的回道。
“這扶蘇啊。”
“第一天上朝就頂撞,難怪曆史上會被發配到北疆了。”
看着扶蘇這頂撞的樣子,趙玄不由得搖了搖頭。
如果是從體恤民情而言,或許的确是有仁厚之心,但是他這仁厚之心沒有用對地方。
燕國行刺,冒大不韪。
大秦正值于沒有攻燕之名,如今燕國送上來了,又怎會錯過?
這就是燕國送給大秦的戰機,稍縱即逝。
就如同戰場一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如若等到收成之時再動兵,那就給予了燕國,乃至于齊楚兩國準備時候,沒有震怒之下的效果。
“腐朽,無知,無畏。”
嬴政凝視着扶蘇,冷冷說了三個詞,眼神更是有着濃濃的失望之色。
以前沒有玄兒的時候,對于自己的那些兒子,嬴政是盡可能的培養,哪怕他們不出彩,嬴政也沒有放棄。
但是現在有了玄兒,文治武功,皆出彩。
再看向這扶蘇與自己的玄兒一比,真的差了不知一丁半點。
“公子,不要再說了。”
“民情是民情,國本是國本,戰機更是戰機。”
“這一次燕國行刺,乃是我大秦師出有名的最好機會,戰機稍縱即逝,絕不可拖延。”
王绾低聲對着扶蘇說道。
“可是.”
扶蘇還是有些不甘心。
“退下。”
嬴政對着扶蘇呵斥了一聲,沒有再理會。
“趙國初定。”
“還需治理,趙卿可有人舉薦,治理趙地?”
嬴政看向了趙玄問道。
“啓奏大王。”
“臣舉薦馮劫和李騰兩位大人。”
趙玄站起來,大聲的啓奏道。
聞聲。
朝廷文臣一列,馮劫和李騰看向了趙玄都面帶感激之色。
無需多想。
治理趙地絕對是大功一件,這對于文臣而言也是極爲難得的。
馮劫不提,與他兄長馮去疾一同被稱之爲馮氏雙傑,可見能力。
而李騰則是在軍中入朝,當初更是趙玄的直接上官。
“啓奏大王。”
“臣倒是覺得。”
“姚賈大人可以勝任。”
王绾忍不住的站起來,大聲啓奏道。
這般博取大功的機會,他自然也不想放棄。
“就依趙卿所言。”
“治理趙地就交給馮劫與李騰了。”
嬴政看了王绾一眼,并沒有理會,而是出聲直接認定了。
馮劫和李騰站起來,來到了大殿之中。
“馮劫,孤命你入趙地掌政,将趙地政務梳理,歸于我朝廷管束。”
“李騰,孤命伱入趙地掌法,依我秦法治理,歸我廷尉之責。”
嬴政威聲道。
“臣領诏。”
“定不辱王命。”
馮劫和李騰恭敬一拜。
而他們心底對趙玄也是充滿了感激。
“好了。”
“諸卿可還有本啓奏?”
嬴政看着滿朝文武,笑着問道。
今日朝議。
歸根結底就是給趙玄封君,至于其他的瑣事,也無需如此大費周章了。
“啓奏大王。”
“臣有本奏。”
趙玄站起身來,捧着朝笏道。
“趙卿有何事?”
嬴政笑着問道。
不得不說。
哪怕是朝堂群臣也能夠看出嬴政的區别對待。
對群臣一臉冷漠威嚴,但唯獨對趙玄,臉上還挂着笑容。
“得大王恩厚,臣已官至國尉,掌大秦四大營,臣原本執掌安邑大營護軍都尉一職空缺,因此臣想舉薦一人暫代護軍都尉一職,待得爲大秦立功後,可由大王審視爲正。”趙玄大聲的啓奏道。
聽到趙玄的啓奏。
朝堂文武的目光也紛紛彙聚了過來。
他們也差點忘記了。
随着趙玄的晉升,安邑大營護軍都尉已經空缺了。
朝堂上許多武臣眼中也冒出了光芒,有些老臣甚至湧現了一種期待之色。
如若得到趙玄的舉薦,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你舉薦何人?”嬴政問道。
“臣舉薦藍田大營主将王贲。”
“他有足夠的統兵之能,足可擔任大營護軍都尉之職。”趙玄擡起頭,大聲的道。
此話一落。
朝堂群臣目光都落在了趙玄身上。
有些人似乎都在震驚,趙玄對于舉薦之人竟然沒有半分的避諱。
王家如今與趙玄可是有着姻親的關系,他竟然也不害怕這一舉薦會引起秦王的忌憚。
如果被人參一本結黨營私,引起了嬴政動怒,那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啓奏大王。”
“王家與秦武君乃是姻親關系,如此舉薦,卻是有些不妥吧。”
姚賈站了起來,大聲啓奏道。
“舉賢不避親。”
“能者居之。”
“有能力,對大秦和大王忠誠即可。”
“難道姚賈大人覺得王贲不配,還是王家不配?又或者,不相信本君的眼光?”
看着又跳出來的姚賈,趙玄轉過頭,冷冷的說道。
王翦目光冷冽的看向了姚賈。
這幾句話落下。
立刻就讓姚賈閉嘴了。
他可不敢與王家爲敵,更不敢以此來徹底得罪趙玄。
“好一個舉賢不避親。”
“好一個能者居之。”
嬴政一臉笑容的點了點頭,然後道:“王贲,孤自然是清楚他的能力,他的戰功也足以勝任此位,既是趙卿舉薦,孤,準了。”
“拟诏。”
“封王贲爲安邑大營護軍都尉,執掌大營,目前爲代掌,爲大秦立功後,孤正式封他爲護軍都尉,拜上将軍。”
趙玄當即一拜:“大王聖明。”
“趙國已滅。”
“趙偃,已經沒有必要活着了。”
嬴政忽然開口道,眼中盡是殺意。
他說了。
要讓趙偃死,那自然就并非虛妄的。
對于其他任何的君王,嬴政可以留他們一命,展現大秦的包容,他嬴政的胸襟,但唯獨對于這趙偃,嬴政不會有任何容忍。
昔日年幼之時的屈辱,嬴政絕無容忍。
“好了。”
“諸卿還有何啓奏?如若沒有啓奏,便散朝吧。”嬴政看着朝堂上的衆臣道。
“臣等無本再奏。”
滿朝文武齊聲道。
今日這一場朝議。
注定是有人興奮,有人失望了。
于趙玄而言,秦武君封号一出,或許比武安君封号帶來的威望更大。
但是對于那些守舊的王绾他們而言,卻是尤爲不甘。
今日朝堂上支持趙玄的聲音太大了。
哪怕是王绾也沒有想到如今的趙玄竟然已經在朝堂上有了這樣一大批交好的大臣。
而且更讓王绾有些心慌的是,今日在朝堂上否決了秦武君封号,似乎已經與趙玄有所相對了。
“無本,那便散朝吧。”
嬴政點了點頭,一揮手。
随後便緩步起身,離開了朝堂。
“恭送大王。”
群臣高呼道,目送着嬴政離開。
然後也都紛紛起身,離開秦王殿。
朝會一散。
李斯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向着韓非走了過去。
“韓非。”
李斯走過來,神情有些慚愧,還有不安。
“何事?”
看着曾經的這個至交好友,卻因爲嫉妒自己的才能要殺自己,韓非心中有恨。
“對不起。”
“我枉顧了多年的同窗之誼,更枉顧了你對我的信任。”
“我錯了。”
李斯站在韓非身前,臉上帶着一種慚愧,還有懊悔之色。
“我隻想問你一事。”
“相對于權勢,多年同窗,多年兄弟,就是一場虛妄嗎?”
韓非凝視着李斯,冷冷的問道。
“身居這廷尉之位多年,我已經被權勢給迷失了,你的才能我是知道的,我害怕你一旦入秦,就會奪走我的權勢。”
“我,被權勢蒙了心。”
李斯帶着一種慚愧的道。
“如今你又爲何向我認錯?”
“是因爲我與秦武君走近了?你害怕我會借助秦武君的手來對付你?你怕了?”韓非冷笑了一聲。
“或許吧。”
李斯苦笑了一聲,也坦然的承認了。
“但我也心中也有愧。”
“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李斯說道。
“呵呵。”
“再說吧。”
韓非冷笑了一聲,轉過身,沒有再理會李斯。
在韓地時。
若是沒有趙玄護着,派銳士保護,姚賈或許早就有動手的機會了。
雖然最終他們也沒有得逞,但這是韓非心中的一根刺。
因爲李斯這隻言片語的道歉就想要拔掉,韓非可沒有那般好糊弄。
散朝後。
趙玄取回了自己的佩劍,緩步向着廣場走去。
而心中則是溝通系統,佩戴《秦武君》稱号。
随着稱号的佩戴。
這稱号的屬性也呈現在趙玄的眼前。
稱号:秦武君。
屬性:宿主統禦秦國全軍,士氣+400,戰力+400,君令下,令行禁止,麾下銳士誓死遵從,軍隊部曲殺敵宿主可獲得三分之一經驗值,修煉速度在基礎上提升兩倍。
“修煉速度增加了一倍,士氣和戰力增加了一倍,也可以了。”
“如今我統帥大秦舉國之兵,四大營,無論是哪一個大營銳士殺敵我都可以獲得經驗值。”
看着稱号的屬性,趙玄微微一笑。
無論是戰力,士氣。
這對于大軍而言都是大促進。
這些都是戰場上有着很大的突出的。
趙玄統帥安邑大營時,銳士們戰力超群,無畏,無懼,以命搏命,戰力的遞增就是他們的力量展現,以少勝多也并非沒有可能。
至于修煉速度的提升。
除了趙玄吞噬虛空中的靈氣有平常兩倍的速度以外,吞噬靈石内靈氣的速度也是在原有速度下提升了兩倍。
“秦武君,不要忘記朝會散去去忘憂閣一叙啊。”
“我可是等着你請喝美酒。”
桓漪走了過來,對着趙玄道。
“那是當然。”
趙玄笑着道。
“趙玄,多謝了。”
“若非你的舉薦,我兒也不可能登上這護軍都尉之職,總之,我王家以後會誓死站在你身邊。”
王翦走過來,帶着一種感激,也有堅定的道。
趙玄自然明白王翦話裏是什麽意思。
“無事。”
“王大哥的能力有目共睹。”趙玄笑着道。
王翦眼裏充滿了感激,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的兒子雖然有能力,但是與他相差不多的蒙恬,李信他們同樣也不差,但爲何他的兒子能夠率先成爲大秦的護軍都尉,原因自然是因爲趙玄。
若不是趙玄舉薦。
其他人的舉薦也沒有任何用處。
因爲趙玄是秦王之子,秦王已經下了決心,未來要将太子儲君之位交給趙玄,如今也是在爲趙玄培養屬于他的班底。
這時。
一個寺人緩緩向着趙玄走了過來。
“君上大人。”
“大王有诏,請入章台宮一叙。”
“還有兩位上将軍也一同前去。”
這個寺人恭敬的說道,不過聲音壓得很低。
似乎是不想太過聲張似的。
“我這老爹要做什麽?”
忽然的傳召,趙玄心中也帶着幾分驚疑。
不明白秦始皇要做什麽。
“我們即刻就去。”趙玄說道。
“小人告退。”
寺人恭敬一拜,緩步離開了。
“看來忘憂閣的酒要等一會再喝了。”
趙玄對着兩人一笑。
“大王的事要緊。”
“走。”
“一同前去。”王翦笑呵呵的道。
随後三人向着章台宮緩步走去。
一晃神。
章台宮内。
并不是隻有趙玄,王翦和桓漪三人。
先他們一步來到的還有尉缭,馮去疾,馮劫,蒙毅,李騰幾人。
顯然。
他們也都是被嬴政秘密傳召而來的。
王位上,嬴政端坐,在身旁趙高侍奉。
随着趙玄來到,似乎所有人都到齊了。
看到這陣勢。
顯然是要商議什麽大事。
“你退下吧。”
嬴政對着趙高說道。
“諾。”
趙高躬身一拜,心底有些失望。
如今大秦已經成功滅趙,可嬴政傳召如此之多的大臣秘密入章台,顯然是有重大的事情交代。
可是他作爲秦王的貼身近侍卻不能留在身邊。
想到這。
趙高心底陰郁。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很多重要的場合大王都會讓他離開,而不是旁聽了。
“辛勝。”
“你也進來。”
“讓禁衛軍在殿外布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十丈,擅闖者,殺。”
嬴政威聲說道。
“諾。”
辛勝立刻應道。
立刻讓麾下的禁衛軍布防。
數百禁衛軍立刻分散在了章台宮外,嚴陣以待,布防。
“趙大人。”
“大王有令,不得靠近章台宮十丈,還請你在十丈之外候命。”
辛勝要進入章台宮前,看着殿門口的趙高說道。
“諾。”
趙高看了辛勝一眼,眼中有些惱怒,但沒有辦法,隻能乖乖帶着手下的寺人退到了十丈之外。
這一刻。
整個章台宮外呈現一片肅殺之景來。
如此這般。
趙高就更加可以肯定大王要商讨什麽國之大事了。
辛勝入殿,将殿門關閉。
裏面的一切都成了一個秘密。
“如今大王似乎沒有以前那般信任我了。”
“每逢這種商議場合,他都不允許我在殿中。”
“甚至于他對趙玄幼子都比我看重。”
站在章台宮十丈之外,趙高心底越想就越是有一種不安感。
作爲中車府令。
執掌宮庭内務。
随侍王駕身側。
這在朝臣面前也是信任的代名詞,許多朝臣想要知道大王的息怒也隻有通過他來。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向自以爲最了解秦王的趙高心中都有些打鼓了。
目光回轉。
章台宮内。
嬴政擡起頭,看着大殿内的群臣,随後開口道:“可知孤爲何傳召諸卿而來?”
今日傳召。
王翦他們都面帶詫異之色。
能夠得到傳召而來的,都是大秦朝堂上最頂尖的重臣,皆是聰明人。
“大王難道是爲了滅燕?”
王翦試探的問道。
除此外。
王翦也着實想不到其他了。
“諸卿對孤的那些兒子們如何看?”
嬴政看向了群臣,特别是落在了蒙毅,李騰,馮去疾他們的身上。
“難道說,大王已經與趙玄相認了?”
王翦,桓漪幾個知道趙玄身份的,心中驚駭的想到。
如果真的相認了。
往後他們也無需對趙玄藏着掖着了。
“大王諸公子皆人傑,皆有大王挑選的良師教導,他日都必成大器。”
馮去疾恭敬的回道。
這一句話,也是一句挑不出毛病的官話了。
“馮大人所言極是。“
蒙毅,李騰幾人也是相繼附和道。
在嬴政面前,他們總不可能去說他兒子們的壞話。
“呵呵。”
“人傑?成大器?”
聽到這些話。
嬴政卻是笑了,搖了搖頭,臉上的笑也是一種苦笑。
“如若當真有成大器的人,爲何這麽久以來未曾見到你們舉薦他們爲太子儲君?”
嬴政緩緩的說道。
此話一落。
馮去疾幾人臉色一變,立刻惶恐無比的道:“太子儲君乃是大王所定,乃是王族重事,臣等自然不能左右大王。”
“今天。”
“孤想聽一句實話。”
“孤的那些兒子之中,可有一個出彩者?”
“無論你們說什麽,孤都不會怪罪。”
“今日之事,不會有外人知曉。”
嬴政并沒有動怒,而是看着馮去疾等人問道。
“這”
幾個人的臉上面帶難色。
似乎都在思索着如何回答。
王權難測,君王之心更加難測。
此刻他們的心中更是忐忑無比。
“這就是王權嗎?”
“哪怕是朝堂重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君王面前也如坐針氈。”
趙玄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看着簡單的問題。
對于臣子而言卻是如同是擺在面前的鬼門關,如果真的回答錯了,觸怒了君王,那或許真的會堕入地獄。
今日嬴政忽然間傳召。
他們都不明所以,也不知道緣由。
如今忽然間的這個問題。
倒是感覺在考校他們,又像是在聽聽他們的意見,在諸公子之中考校出一個出彩者來,決定未來的太子儲君。
“回大王。”
“諸公子之中,如果硬是要選擇一人,或許也唯有長公子扶蘇稍具才能。”
“至于其他公子,請恕臣不知如何評價。”
馮去疾咬着牙,開口說道。
他這也是權衡利弊下。
隻能說出一個來。
如果不是因爲扶蘇是秦王的兒子,那些才能根本不足以太過出彩,但是如果扶蘇和他的弟弟們一比,卻能夠稱之爲最好了。
“馮大人所言有理。”
“扶蘇公子的确是大王的衆多公子之中最出色的一人,但是但是他的老師太過迂腐,已經将扶蘇公子給教壞了,扶蘇公子心中隻有儒家,如若未來讓他監國理政,不足以鎮壓天下,不足以威壓群臣。”
“反倒是容易被那些儒家的人給輕易挑唆,霍亂朝綱。”
蒙毅也咬着牙說道。
“臣附議。”
馮劫和李騰也立刻說道。
幾個人。
隻有兩個人言明了。
說的也比較委婉。
但是,從他們口中也能夠聽出問題來。
聽着幾人的話。
嬴政沒有開口,表情帶着一種沉思。
“還請大王恕罪。”
幾人立刻躬身一拜,神情也變得惶恐。
他們畢竟不是王绾,如果是王绾的話,嬴政如若問他這種問題,絕對會将扶蘇給吹上天,半句也不會提及儒家之事。
但他們不同。
他們沒有參與黨争,更沒有參與諸公子相争。
面對嬴政,他們自然也是說了幾分實話。
爲何會是幾分?
嚴格而言,秦王諸子之中,也的确是除了扶蘇外沒有其他可取之處了。
或許是在外人的表現,或許也是因爲那些公子們也沒有時常出現,他們并不了解。
“是啊。”
“在天下間,孤爲王,孤自傲強過任何君王。”
“可是孤宮中嫔妃生出的兒子,沒有一個出彩之人。”
“無論是扶蘇,還是其他人,或許都入不了你們的眼。”
嬴政幽幽的一歎,言語之中也帶着一種唏噓來。
對于他而言。
或許也是一個無形的打擊吧。
自從當初歸于大秦,被封爲太子後,嬴政就立誓要做最好的太子,努力的修習,練武習文,成王後,掌王權,強盛大秦。
一步步将大秦的版圖擴張。
這一步,也無人能夠左右。
但是他的一衆兒子們,卻無出彩之人。
“大王。”
“淳于越已經死了。”
“如若再給扶蘇公子擇選一個良師教導,或許能夠讓他擯棄儒家之念。”
馮去疾恭敬的說道。
現在他算是看出來幾分了。
今日傳召,嬴政絕對是爲了太子儲君之事。
是在爲未來煩憂。
“就他那個固執的心性,想要轉變回來,晚了。”
嬴政自嘲的一笑。
對于各個兒子,他都有幾分了解,特别是對這個曾經給予厚望的扶蘇,他更是了解。
固執,迂腐,短見,無知。
嬴政都可以在他身上看出來。
他已經被淳于越給教廢了。
“難道大王不是爲扶蘇公子而煩憂?”
看着嬴政這個态度,群臣倒是大爲震驚不解了。
于此來看。
嬴政根本就不是爲了太子儲君而煩憂,似乎隻是單純的問一問罷了。
“如果靠着扶蘇他們,孤的大秦就算滅了六國,掌控了天下,可是孤一死,天下就将分崩離析,靠他們,我大秦國運隻怕隻會有二世。”
“秦,二世而亡。”
嬴政自嘲的笑道。
言語之中也有對扶蘇他們的失望。
自從掌王權後,衆多兒子也逐漸長大後,逐漸也展現了他們自己,但是爲何嬴政未曾利息太子儲君,第一,是因爲他心中對夏玉房的牽挂,他想要立自己與夏玉房的兒子爲太子,多加培養。
第二,的确是這些宮中嫔妃所生的兒子沒有什麽出彩之處。
根本不足以讓嬴政打破心中的恪守。
聽到嬴政的話。
馮去疾他們的臉色一變,急忙一拜,惶恐無比的道:“大王千萬不可如此想。”
“如今大王正值于春秋鼎盛,我大秦國運昌隆,我大秦一統天下後,大王可親自教導公子,甄選一個可擔當大任的後繼之君。”
“這一切都爲時尚早。”
“不錯。”
“大王正值于春秋鼎盛,絕不可如此想。”
“我大秦國運一定能夠傳承千秋萬代。”
李騰,馮劫他們也紛紛開口道。
而一旁。
王翦,桓漪,尉缭三人則是若有所思,并沒有開口。
顯然。
他們也都知道嬴政的目的。
言語之中。
對馮去疾他們多有試探。
如若他們但凡對哪一個公子多有推崇,不打算對嬴政說實話,那或許那個人就會被請出這章台宮了。
這一切,都是王權的一種試探。
不過從現在來看。
這些不知道趙玄身份的重臣都過關了。
哪怕是得聲望最大,被朝臣給予厚望最大的扶蘇,他們也是不得不說的。
“爲時尚早?”
“不早了。”
“昨日行刺之事。”
“孤,差一點就死了。”
嬴政聲音透出了一種嚴肅。
整個章台宮内,也籠罩了一種無形的壓抑。
“若是昨日那刺客真的得逞了。”
“孤死了。”
“大秦會如何?”
“你們知道嗎?”
“王翦,你說如果孤死了,大秦會如何?”
嬴政掃視了衆人,最後落定在了王翦的身上。
“如若大王遇刺身亡。”
“大秦将分崩離析。”
“朝堂之中将會分爲數派,擁立衆公子争奪王位。”
“我大秦将陷入内亂之中,秩序崩亂。”
“齊楚燕三國必會乘機動兵,攻我大秦,内憂外患之下,我大秦或許會亡。”
王翦躬身一拜,大聲的說道。
他,實話實說。
并沒有任何虛言。
如果昨日趙玄沒有趕到,讓那荊轲得逞了,大秦要遭受的後果絕對不會比王翦所說的要好,而是會更差。
朝堂之上。
支持諸公子的朝臣必會爲了他們支持的公子而死鬥。
秩序崩亂下。
朝堂失去了法度,朝堂一亂,有關于大秦百萬大軍的糧草調度,百萬大軍的後勤,全部都将亂了。
而後果就是大秦銳士失去戰力。
大秦強。
并非單單的軍隊,還是因爲朝堂上有着能臣的運籌,他們調度辎重,穩固大軍後勤,讓大軍沒有糧草之憂,這些都是國強之本。
“上将軍的話。”
“諸卿聽到了吧?”
“如果孤死了。”
“大秦就會陷入如此境地,無法挽回,因爲孤的那些兒子們沒有能力挽回。”
嬴政苦笑了一聲,對那些兒子能力的不信任,還有對自己的自嘲。
“如果你昨日隕了,大秦也不會亂。”
“因爲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大秦亂。”
看着嬴政那苦澀的表情,趙玄心中暗暗想到。
對于秦始皇,對于自己這個老爹。
趙玄是了解的。
他将所有精力都付在了大秦的強盛上,如若大秦亡了,這會讓他比死更加難受。
縱堕地獄,他也将不甘。
“經過昨日一事。”
“孤也想通了。”
“孤必須爲大秦留下一個後手,能夠讓大秦不會陷入混亂,能夠讓大秦昌榮傳承的後手。”
嬴政目光之中浮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大殿内群臣都紛紛擡起頭,看着嬴政。
這一刻。
無論是誰。
都看出了嬴政的認真,還有事情的嚴重性。
大王絕對有什麽大抉擇。
“孤宮中嫔妃所生之子,無一争氣的,也無一人可擔大任。”
“如若未來孤死了,大秦交到了他們的手中,孤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他們,鎮不住。”
“但蒼天庇佑,孤的阿房庇佑。”
“沒有絕我嬴政,沒有絕我大秦。”
嬴政雙手展開,那苦澀的臉上忽然湧現了一道笑容來。
餘光看向了趙玄,眼中盡是欣慰,還有慈愛。
面對這目光,趙玄也能夠感受其中嬴政對自己是如何的期望,也能夠感受到嬴政那濃濃的愧疚之意。
“大王這是何意?”
除了三個知情者,其他臣子都面帶詫異的看着嬴政。
嬴政這忽然間的話讓他們爲之不解。
天佑大秦?
阿房庇佑?
“還記得孤初繼位時,孤的夫人嗎?”
嬴政看着馮去疾幾人問道,提及阿房,他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當初的夏夫人?”
馮去疾三人立刻回過神來,表情更是帶着驚色。
除了李騰以外。
他們三人全部都知道夏夫人是誰。
因爲。
他們曾經在十幾歲的時候也是在嬴政身邊伴讀的,他們的家族曾經在大秦也是顯赫,自然被先王交給嬴政爲左膀右臂。
當初陪伴在嬴政身邊的夏玉房,夏夫人。
那個能夠讓他們大王能夠給予無限關心的女子,那個爲了他們大王能夠付出性命,能夠付出一切的女人。
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年。
但是他們的心底都有着很大的印象,根本沒有辦法忘懷。
當初大王初繼位。
立夏玉房爲後,滿朝皆反對之聲。
他們幾個縱然全力擁護,但那時他們不過是區區小吏,聲音在當時的朝堂上微乎其微,根本不能幫到。
之後。
夏夫人遇刺,差點身死。
之後。
爲了不拖累大王,夏夫人從鹹陽離開了,徹底消失在了大王的身邊。
也正是那一次之後。
他們沒有在嬴政,沒有在他們大王臉上看到一絲的笑容,有的隻是無限的冷漠威嚴,還有怒。
之後。
嬴政成功掌控王權。
因爲當初行刺之事。
血洗了當初參與,反對立夏夫人爲後的那些人。
那些被誅的人。
有曾經的九卿權貴,有曾經掌軍的武臣,也有曾經不可一世的嬴姓王族宗室。
但是他們都在嬴政的手中灰飛煙滅了。
有被嬴政以王權明面斬殺,牽連萬衆,有被嬴政暗中誅殺,牽連更多。
因爲三個字,夏玉房。
嬴政将多年的怒全部壓在了心底,當掌王權後,一朝爆發了出來,因爲這三個字,被嬴政誅殺了數萬人。
作爲當初的親曆者,王翦,馮去疾他們都知道當初的君王一怒,浮屍千裏,都知道那一月的鹹陽城籠罩了一股血腥之氣。
而且。
也見證了曾經不可一世的王族宗室從權勢的高位跌落。
要知道在嬴政掌王權以前,曆代大秦君王臨朝,都是對王族宗室委以重任,有擔任相邦,也有擔任上将軍的,但是自嬴政之後,嬴姓王族宗室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落寞。
放眼朝堂之中,無一王族宗室在朝爲官,他們已經被嬴政打壓得沒有任何在朝堂上掌權的機會了。
可以說。
是一分一毫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之所以嬴政會留下他們,也是顧及是同族親人,而那些不是宗室的,都已經堕入地獄了。
回過神來。
馮去疾瞪大眼睛,然後面帶震驚的看着嬴政:“大王難不成已經找到夏夫人了?”
“找到了。”
“而且,阿房還給孤生了一個兒子。”
嬴政微微一笑。
聞言。
馮去疾,馮劫,蒙毅三人神情大驚。
而李騰完全是懵逼的,因爲他根本不知道夏玉房是誰,更不知道當年的事。
“找到了夏夫人,夫人還給大王生下了一個兒子?”
“當初大王那般鍾情于夏夫人,甚至不惜與整個朝堂相對也要立夏夫人爲後,雖然最終失敗了,但是可見大王對夏夫人的情誼。”
“大王與夏夫人有子,大王絕對會立他爲太子儲君。”
“難道說,大王今日召見我們,就是爲了試探我們是不是支持公子争位?如若沒有,就讓我們支持夏夫人所生下的公子?”
馮去疾幾人都是聰明人,立刻就想明白了嬴政召見他們的關鍵原因。
試探。
同時。
他們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種後怕之色。
王權霸道,王權無情。
如若他們剛剛說錯了,或者是支持了其他公子了,或許他們現在都不能留在這章台宮了,或許以後也不會進入到朝堂的真正核心之中。
此番能夠來到的。
或許也是嬴政爲那個神秘公子所拉攏的班底。
“大王在民間有一個兒子?”
“而且有意立爲太子?”
李騰雖然不知道太多,但也聽出了一個意思來。
而他們震驚之餘。
也沒有看到王翦幾人卻是一臉笑容的看着,神情平靜。
而這時。
馮去疾恭敬問道:“敢問大王,那公子現在何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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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