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有诏。”
“傳燕國使臣入殿觐見。”
趙高對着大殿外高聲喊道。
而大殿上。
滿朝文武也紛紛向着大殿外看去。
這一次燕國納貢可謂是引得天下皆知,浩浩蕩蕩,似乎也是爲了向大秦示好,當然,暗地之中,這也是做樣子給天下人看。
向天下人表明,我燕國都如此稱臣納貢,如果你秦國再對我燕國出兵,那就是冒大不韪,乃是不義之兵了。
不得不說。
燕王喜雖然沒有太大的雄才大略,但是這一道卻被他吃得死死的。
隻要按照他的設想來。
秦國定然不敢貿然對他燕國動兵,出不義之兵,齊楚兩國必會出兵相援。
可是。
燕王喜算來算去,隻怕都算不到他有一個好兒子。
應聲。
隻見大殿外。
三個身影緩步走了出來。
除了爲首的一人,另外兩人手中捧着盒子。
入了殿,三人都低下頭,直接以一幅臣服的姿态跪倒在了地上,這姿态俨然是一幅下國臣屬的姿态。
外臣觐見,代表着其國,躬身行禮即可,但是此刻燕國來到的三人卻将姿态放得極低。
朝堂上。
看着這燕國使臣的姿态,每一個大秦朝臣臉上都有着一種傲氣。
這就是屬于上邦大國的威勢。
讓這些弱國不得不懼怕。
“奉我燕國大王诏谕。”
“荊轲率使團入大秦納貢。”
“請上王接納我燕國納貢之禮。”
荊轲卑微的擡起頭,顫聲的說道。
完全表現出了一幅對大國上邦的畏懼感。
“孤大秦攻趙時,你燕國可是出兵援趙了,如今納貢是想得孤的原諒?”
嬴政淡淡一笑,對着荊轲說道。
“昔日我燕國出兵并非是爲了與大秦爲敵,而是爲盟約所迫。”
“但我燕國雖然動兵,可是未曾與大秦軍隊兵戎相見。”
“還請上王原諒。”
“今日外臣奉我燕王诏谕,納貢稱臣,隻要能得上王寬恕,我燕國願意歲歲納貢,甘爲臣屬。”荊轲表現的一臉卑微的道。
他這一幅完全臣服的态度。
朝堂上的群臣都是一臉傲氣。
嬴政自然也是心底十分的舒暢。
燕國如此卑微,這代表着大秦國力的空前強盛,他日舉兵滅燕,或許根本不用廢什麽力氣。
“燕國納貢幾何?”
嬴政笑了笑,又問道。
“回上王。”
“奉我燕王诏谕,向大秦納貢十萬金,十萬布,另外知大秦剛剛出征歸來,糧草有所損耗,特意獻上十萬大軍三月所需糧草。”
“這些納貢如今都已經入了鹹陽。”
荊轲無比恭敬的道。
聽到這個納貢。
“哈哈哈、”
嬴政放聲大笑了起來,十分的快意。
燕國如此示弱,如此卑微,如何不讓嬴政振奮。
“孤,接受你燕國的納貢臣屬。”
嬴政表情一正,對着荊轲道。
“外臣代表燕王感謝上王寬恕。”
“我燕國願意歲歲納貢。”
聽到了嬴政的話,荊轲也表現出了一幅感激涕零的樣子,又對着嬴政叩首一拜。
而在荊轲身後跪着的兩人仍然低着頭,似乎不敢說半句話。
“燕王的态度,孤很滿意。”
嬴政滿意的笑道。
“諸卿,孤接受燕國納貢,可有異議?”
嬴政又看向了滿朝文武道。
頓時間。
滿朝文武都是帶着一種傲然,齊聲回道:“大王聖明。”
“啓奏上王。”
“除了剛剛外臣所言納貢之數。”
“燕王還特意命外臣獻上了我燕國的兩件至寶。”
荊轲又緊接着說道。
“哦。”
嬴政輕哦了一聲,略帶好奇之色:“是何至寶?”
“外臣鬥膽站起。”
荊轲極爲卑微的道,緩緩站了起來。
身後的兩人也緩緩站了起來。
然後荊轲走到了身後左側無名的身邊,将他手中的盒子打開了,一個人頭立刻呈現在了大殿内。
嬴政眉頭一皺。
“多年前,大秦爆發暴亂,在上王雄才大略下,叛亂被鎮壓,所有叛臣都爲上王誅殺,但唯獨有一人逃出了秦境,那人正是樊於期,在多日前,燕王忽然發現了樊於期的蹤迹,于是派人将樊於期誅殺,斬下其人頭,特此獻給上王。”荊轲表情沉靜的說道。
“還不将樊於期人頭獻給上王。”
荊轲對着無名說道。
無名躬着身,低着頭,雙手捧着這個裝着首級的人頭,緩步向着大殿階梯走去。
不過當他靠近階梯的一刻。
趙高走下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交給我吧。”
趙高冷聲道。
“諾。”
無名恭敬應道,将手中的盒子對着趙高一遞。
後者接過之後,轉過身,呈放在了嬴政的面前。
滿朝文武都睜大眼睛的看着嬴政。
樊於期。
朝堂上許多人或許都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了,但是在曾經,他曾經參與了反叛大秦,之後兵敗逃亡。
不過他的逃亡是孤身一人,他的全族都被誅殺。
嬴政伸出頭一看,臉上也浮起了一抹冷笑:“果然是樊於期。”
“當初他僥幸逃生,逃離了我大秦疆土,如今終究還是死了。”
“燕王這一次納貢,孤很欣慰。”
聽到這話。
荊轲表現的極爲興奮,當即笑着道:“能夠讓上王大悅,此乃我燕國之福。”
“此人還真的是一個善于溜須拍馬的人。”
“他比之趙國的郭開隻怕都不逞多讓了。”
“此人,真的是極爲可笑.”
看着荊轲如此姿态,朝堂上許多朝臣都紛紛笑了起來,幾乎全部都是帶着嘲笑的語氣。
但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
荊轲看似無害,心底卻充滿了殺意,眼中也是充滿了赴死般的堅定。
“太子,我荊轲絕不會讓伱失望的。”
“還有樊将軍赴死之義。”
荊轲心底堅定想到。
腦海之中盡是燕丹與好友高漸離在易水相送的情誼。
這一次行刺乃是必死之舉,但是爲了他的燕國,他不得不刺。
“燕丹一直藏匿着樊於期,如今交出來也是畏我大秦之勢了。”
嬴政心底快意的笑着。
樊於期所在。
嬴政又如何不知。
逃入了燕國,然後就被燕丹藏匿,被燕丹暗中的保護了。
但是這一次燕丹竟然交出來了,這不是怕了又是什麽。
“将這樊於期的人頭丢出去喂狗。”
嬴政一擺手,冷冷道。
“諾。”
趙高立刻将這裝着樊於期人頭的盒子拿下去,交給了侍從去處置。
對于樊於期。
如果嬴政還是剛剛初掌王權時。
或許還會因爲殺了樊於期而欣喜,但現在他已經平淡了,樊於期對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蝼蟻罷了。
殺與不殺,無關緊要。
此番最重要的是大秦的國威已經真正的威震天下,燕國也不得不從。
“啓奏上王。”
“另外一件至寶乃是我燕王爲表對大秦納貢誠意,獻上我燕國督亢輿圖。”
荊轲又緊接着說道,指着身後的秦舞陽。
秦舞陽身體顫抖,慌慌張張的舉起了手中的盒子,裏面一份未曾展開的輿圖呈現。
“你,在怕孤?”
而嬴政目光一凝,落在了秦舞陽的身上。
所有大秦朝臣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秦舞陽的身上。
這麽多人目光彙聚,秦舞陽臉上皆是害怕之色。
特别是嬴政的目光,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渾身的壓抑。
雖然他是曾經的燕國戰将秦開之後,可是沒有秦開的膽魄,更沒有荊轲和無名的心性,這一次行刺,無論成功與否都是必死之舉,下場會極爲慘烈。
想到這,他害怕了。
關鍵時刻。
荊轲立刻走到了秦舞陽的身邊,又恭敬的對着嬴政道:“他就是一個沒有見過大世面的人,看到上王的威勢,看到大秦百官的威勢,所以有些害怕。”
聽到這個解釋。
所有人也不疑有他。
畢竟誰也想不到燕國會大膽行刺,畢竟這種行刺成功的機會等同于将他們的國給覆滅。
“呵呵。”
嬴政也收回了目光,淡笑了一聲。
而荊轲順勢走到了秦舞陽的面前,順勢将他手中的盒子接了過來。
然後緩步向着階梯走去。
當到了階梯所在。
不等趙高阻攔,荊轲就表現的很恭敬的停下腳步。
“上王。”
“此乃我燕國的督亢輿圖,呈上王。”
荊轲恭敬的道,将雙手上的錦盒高高捧起。
“恩。”
嬴政點了點頭。
趙高立刻走上前去,将這盒子給捧起,呈在了嬴政的面前。
而這一刻。
荊轲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秦舞陽則是表現的更加恐懼。
但是那無名卻是異常的平靜。
“上王。”
“督亢之地乃是我燕國土地最爲肥沃之地,也是糧倉所在,不知上王可否準予外臣讓上王指引這督亢之景?”荊轲恭敬掐媚的問道。
“上來吧。”
看着荊轲這樣子,嬴政一揮手。
“謝上王隆恩。”
荊轲感激涕零的道,緩步走到了嬴政的王座面前,然後手放在了輿圖上,緩緩将輿圖打開。
“督亢之地。”
“不弱于我大秦關中糧倉。”
“得此地,我大秦未來也可再得一個大糧倉。”
嬴政雙眼凝結在輿圖上,心中若有所思。
對于這一個時代而言。
糧食太缺了。
哪怕是強如大秦,也隻能以軍爲先,但是在民間的百姓卻過得十分的疾苦,食不果腹,餓死人是常有的事。
如今,乃至于未來。
糧食将會是大秦定國的重中之重。
所以嬴政也格外重視。
此刻。
荊轲的手緩緩将輿圖打開,嬴政的目光也緊緊凝視着,督亢之景通過這輿圖呈現。
嬴政也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也就是這一刻。
當輿圖被荊轲翻到了盡頭。
一柄短小的匕首出現。
嬴政雙眼一瞪,猛的回神,不可思議的看着荊轲。
而荊轲直接握住了那匕首,眼中充滿了赴死般的殺意,大喊一聲:“嬴政,拿命來。”
一聲暴喝。
荊轲緊握匕首,狠狠的朝着嬴政的胸口刺了過去。
“大王。”
“快保護大王。”
這忽來的大變讓朝堂上大驚。
所有朝臣的臉色都變得煞白。
任誰都想不到,剛剛表現恭敬掐媚的荊轲竟然會行刺。
這時。
無名卻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平靜的看着。
秦舞陽直接吓得癱坐在了地上,不敢動彈一步。
外面的禁衛軍聽到動靜,迅速向着大殿沖來。
但是這短短的距離,卻是解不了近火。
這一匕首刺來。
危機席卷嬴政全身。
下意識的。
嬴政向後一倒。
荊轲匕首刺了一個空。
“嬴政。”
“你今日必死。”
荊轲怒喝着。
沒有任何猶豫,猛地一躍而起,使出了全身的力量,狠狠的向着嬴政再次刺去。
看到這一幕。
所有朝臣都慌了,不知所措。
但是這一刻的變故在一瞬間的驚慌後,又有一種高興的有之。
“如若大王遇刺身亡,長公子繼位就順理成章了。”
王绾老眼之中湧現一抹不留痕迹的欣喜。
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
“完了。”
嬴政躺在地上,眼睜睜看着荊轲持着匕首狠狠的刺下。
這一次已經避無可避。
“孤,還未來得及與玄兒相認。”
嬴政心底一暗,閃過一種落寞。
臨死的一刻。
他想到的并非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自己的兒子。
眼中。
荊轲那猙獰的樣子迅速的靠近,那鋒利的匕首冒着寒光。
但就在這危機的一刻。
咻。
一道劍鳴徒然間在大殿外響起。
一道流光掠空而來。
朝堂上的所有人隻看到一道白光閃過,甚至都不能看清楚是什麽。
但下一刻。
噗呲一聲。
“啊”
荊轲發出了一聲慘叫。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被一柄利劍直接洞穿,強大的力量直接将荊轲釘在了王位後的牆壁上。
這柄劍深定其中。
穿透了荊轲的胸膛,讓他血流不止,也絲毫動彈不得。
而這一瞬間。
讓嬴政如同從鬼門關踏過又重新縮回來了。
劫後餘生。
此刻他的身上也是冷汗直冒。
那種生死感讓他幾乎窒息。
但嬴政隻是慌神一瞬間,就立刻從位置上爬起來,心中充滿了疑惑:“是誰出手救了我?”
剛剛他都要死了。
忽如其來面前的荊轲被一劍給穿身釘在牆上。
這種強大的力量,太不可思議了。
而朝堂上的群臣看到這一幕。
也都隻覺不可思議。
剛剛那危機一刻。
算是解除了。
對于真正的忠臣而言,他們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松了一口氣。
但是對于有些人而言,看到嬴政無礙,他們心底卻是湧現了一種失望。
嬴政正值于春秋鼎盛,如果他們想要獲得真正的權柄,那就隻有依靠他們支持的公子,嬴政不死,公子談何繼位?
嬴政擡起頭一看。
看向了荊轲。
此刻他正痛苦掙紮着,可是卻不能掙脫。
而看到這一柄劍的劍柄,嬴政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玄兒?”
因爲這一柄劍正是周天子劍。
正應着嬴政的驚喜。
一個身影快步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臉上帶着一種慌急之色。
當看到王位之上的嬴政無事後,趙玄也松了一口氣。
總算。
來的及時。
如果再晚來一步,後果就不是這般簡單了。
要是嬴政被傷到了,幾乎是必死之局了。
燕丹既然行刺,那必然是準備完全,那匕首之上必然是淬了見血封喉之毒。
哪怕是趙玄出手以靈元施救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趙玄?”
“是趙玄救下大王的。”
“剛剛真的是太驚險了。”
當看到趙玄的身影,朝堂之上的群臣也都恍然回神。
他們剛剛隻看到一道白光閃過,荊轲就被直接釘在牆上了,這讓他們完全始料未及。
不過對于許多朝臣而言,更多的也是慶幸。
如果嬴政有了什麽意外,大秦必亂,對于他們大多數人而言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無名。”
“咳咳.你還不出手。”
荊轲忍着劇痛,掙紮着大喊道。
但這時。
一切都已經晚了。
辛勝帶着禁衛軍沖入了大殿内。
數百個禁衛銳士手持長戈,将無名和癱坐在地,一臉恐懼的秦舞陽給包圍了。
“趙國第一刺客。”
“無名?”
聽到無名之名,朝堂上許多人都是面帶驚色。
無名的存在,一直以來都是極爲隐秘的,無人知道他的樣貌,無人知道他的底細。
所以才有無名之稱。
而今天他竟然出現在了大秦朝堂之上。
而辛勝聽到無名之稱,神情也變得謹慎起來。
聽到荊轲的大喊。
無名仍然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的站在了原地,似乎完全放棄了抵抗。
“拿下。”
辛勝一聲低喝。
衆多禁衛銳士一擁而上。
首先将秦舞陽給擒下了。
然後又是無名,從頭到尾,無名都沒有出手。
看到這一幕。
荊轲眼中閃過絕望之色。
“完了。”
“太子,荊轲愧對于你。”
“嬴政.我恨啊。”
荊轲不甘心的大喊着,充滿了仇恨的看着嬴政,手還緊緊握着匕首,可是他的身體已經不能動彈一分。
嬴政看了荊轲一眼。
緩緩走到了他的身後。
手落在秦王劍上,利刃出鞘。
毫不客氣的向着荊轲的頭顱斬下。
咔呲一聲。
荊轲立刻身首異處。
鮮血濺了嬴政一身,但嬴政沒有任何波瀾。
看到這一幕。
趙玄也沒有任何異色。
隻是靜靜的站在大殿看着。
秦始皇的危局已經解除了。
嬴政站在這階梯之上,冷漠的看着下方的無名:“既然來了,爲何不出手?你作爲趙國第一刺客,憑你的能力,如果出手有更大幾率殺了孤。”
此刻被刀斧加身的無名并沒有任何懼色,而是帶着一種解脫的目光看着嬴政。
“秦王,不能死。”
無名緩緩的說道。
一聽這話。
嬴政眼中帶着異色,滿朝文武也帶着一種異色。
燕國既然将無名找來了,費勁如此如此周折,必然是将無名說服了。
而無名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這太過奇怪了。
無名作爲趙國第一刺客,趙國被大秦所亡,他于大秦而言更是有着國仇家恨,可他竟然對秦王無殺意。
“爲何?”
嬴政仍然冷漠平淡。
“天下列國分崩鼎立近千年,這般漫長的時間以來,列國的戰争就未曾結束過,因列國戰争,千百年來,我炎黃百姓死了多少?因爲戰争,我炎黃可曾得過安甯?”
“于秦滅趙的國仇家恨,無名是該殺秦王,但爲了天下,爲了炎黃一族,秦王不能殺。“
“因爲唯有秦王能夠将這紛亂的天下徹底掃平,讓天下歸一,炎黃凝一,讓天下再無戰禍。”
“一人之仇,一國之殇,相對于天下而言,那就算不了什麽了。”
無名帶着一種發自内心的話,大聲的說道。
聽到這話。
大秦朝堂上衆多朝臣也都露出了贊同之色,如今天下,乃至于千百年乃的天下,秦王嬴政是唯一能夠将天下歸于一統的人。
國之殇,相對于族群根本大義,那又算得了什麽?
聽到無名的話。
嬴政冷漠的臉上也引起了一種共鳴之色,看着無名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天下人,或許有十之八九将孤視之爲一個窮兵黩武的暴君,天下人能夠懂孤之心的,少之又少。”
“他們看不破天下之本,族群大義。”
“但孤不曾想,一個行刺孤的刺客竟然知道孤的雄心壯志。”嬴政緩緩說道。
“燕此番行刺于孤,乃不可赦大罪,你可知道你踏入這朝堂一刻,與這荊轲相随而來,會有何等後果?”嬴政又說道。
“死。”
無名坦然的一笑:“在決定入秦時,無名就不準備活着離開,亡國之痛,家仇國恨,便于今日了結吧。”
“孤,難得一遇知音,孤真的不想殺你。”嬴政有些憐憫的道。
但秦律之下,行刺君王這等乃是不可赦大罪。
如果嬴政赦了,那就是對秦律的無視,他作爲君王公然違背秦律,于治下又何曾有威嚴?
“刺客行刺,差點得逞。”
“此乃不可赦大罪。”
“請大王将刺客賜死,以正秦法森嚴。”
李斯站起來,大聲道。
“請大王将刺客賜死,以正秦法森嚴。”
“請大王”
滿朝文武齊聲高呼道,看着無名和秦舞陽皆是充滿了殺意。
嬴政看了無名一眼,一揮手:“殺。”
“大王。”
這時。
趙玄忽然開口了。
聽到趙玄的聲音,衆禁衛軍帶着敬畏之色,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而滿朝文武看着趙玄的目光也都帶着一種敬畏。
哪怕是王绾也不例外。
今日趙玄一劍釘死了荊轲,成功救駕,又立下了大功了。
這将會對趙玄的地位更加的穩固。
國尉之封,再無人能夠撼動。
“無名深明大義,知天下大義,族群大義,臣懇請爲他留一個全屍。”趙玄大聲的道。
嬴政看着趙玄,點了點頭:“準。”
得到準予。
趙玄緩步走到了無名的身前,說道:“你是一個人才,可惜,觸犯了秦律。”
說完。
趙玄一拳向着無名的胸口打去。
一股無形的靈元瞬間在無名的胸口散開。
“噗。”
無名被這一拳直接打飛,在半空中口吐鮮血,落在了地上難以動彈。
一個禁衛銳士走上前,試了無名的鼻息。
“刺客已死。”
這個禁衛大聲的道。
而其他朝臣看到趙玄一拳将無名斃命,眼神之中也充滿了敬畏。
對于趙玄的勇力,朝堂上的大臣隻是在于傳聞之中,可今天這是親眼所見了。
“厚葬。”
趙玄對着辛勝說道。
“諾。”
辛勝恭敬應道。
立刻就安排了兩個銳士将無名的屍體擡了出去。
“至于他。”
“無需留全屍了。”
趙玄看着秦舞陽,冷冷道。
“殺。”
辛勝立刻會意。
衆禁衛銳士手中長戈狠狠朝着秦舞陽落了下去。
瞬間。
慘叫聲連連。
這秦舞陽被斬成了肉泥,死得極慘。
而這時。
王翦和桓漪兩人也一臉急色的從大殿外跑來。
“大王,無恙否?”
看着大殿内和王位之上的狼藉,王翦和桓漪臉上都帶着一種慌色。
“幸虧趙玄及時趕來,否則孤或許就見不到兩位愛卿了。”
嬴政微微一笑,對着王翦和桓漪說道。
而目光看着趙玄,無比的柔和。
剛剛那生死一刻,哪怕是嬴政也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但是自己的兒子,竟然出現救了自己,這種從鬼門關逃出來的感受讓嬴政有些難以言喻。
雖然表面他看起來平靜,但是那危機一刻,他心中所遭遇的根本不是這般。
“好在來的及時。”
“否則就真的讓燕丹那個狗賊得逞了。”
看到嬴政無事,王翦和桓漪也松了一口氣。
“此次行刺乃是燕丹所謀?”
嬴政眉頭一皺,帶着一種冷意。
“臣等也不知。”
“此乃國尉聽到燕國來使消息,從中推敲出來的。”
“國尉料定燕國使團必有行刺之計,所以全力趕路兩日,方從趙境歸來。”
“幸好趕上了。”
王翦十分感歎的道。
“趙境距離我鹹陽有數千裏之距,區區兩日時間,國尉與兩位上将軍是如何趕回來的?”王绾面帶驚訝的道。
“難道諸位大人不知國尉大人有神獸認主,可日行千裏?”桓漪淡笑了一聲。
“趙玄連續趕路兩日?”
但是對于嬴政而言,他聽到的隻有自己兒子爲了救自己,連續趕路兩日。
這讓嬴政的心底無比的感動。
還是自己的兒子好,知道自己要遇到危險,所以才日夜兼程趕來。
若是他晚來了一步,或許自己就再也不能與他相認了。
“神獸?”
“日行千裏?”
“這是何物?”
朝堂上的人都是面帶驚色。
有關于神獸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畢竟是軍中之事。
當然,這話裏是有誇大的成分,畢竟還隻是一個幼年巨龍。
“剛剛趙玄若是晚來一步,或許孤就真的隕了。”
嬴政帶着幾分感歎之色的道。
剛剛遭遇行刺,這種感受讓他現在也沒有平靜下來。
生死一瞬。
當真是無比的刺激。
而嬴政的目光看向了朝堂之上,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冷意:“刺客行刺,百官皆亂,竟無一人上前。”
“你們還真的是孤的好臣子啊。”
“剛剛看到刺客行刺,是不是有些人還在暗自高興,如果孤死了,正合你們的意啊。”
聽到這話。
朝堂百官盡失色。
特别是那些心中有所心思的人,此刻一臉驚慌。
除了剛剛歸來的趙玄三人外,所有人都帶着惶恐的一拜。
“大王息怒。”
“刺客行刺隻在刹那,臣等真的難以有所反應。”
“臣等對大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請大王明鑒”
滿朝文武紛紛開口道,表示着他們的忠心。
但是嬴政此刻卻是怒極反笑的看着。
生死一瞬。
看着大殿内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嬴政又如何看不透這朝堂?
“孤,告訴你們。”
“你們的一切都是孤給的,孤給的,才是你們的。”
“孤如若不給,你們不能搶。”
“否則,孤,不會放過你們。”
嬴政冷冷掃過朝堂上每一個臣子,帶着強烈的告誡。
聽到此言。
所有臣子的心底都是一顫,不敢站直身體。
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夠感受到嬴政的盛怒。
“趙卿。”
嬴政目光一轉,落在了趙玄的身上,目光變得無比柔和。
“臣在。”趙玄應道。
“此次行刺,乃是燕丹所爲?”嬴政沉聲問道。
“十有八九是他。”
“不過燕丹代表着燕國,此番燕丹行刺,已然觸我大秦大忌,狼子野心。”
“燕國刺殺大王,此乃向我大秦宣戰,我大秦兵出燕國,師出有名。”
趙玄大聲的說道。
此話一落。
嬴政眼中閃過一道厲色還有幾分欣喜。
的确。
正如趙玄所言。
無論是不是燕丹所爲,但這一次燕國行刺已經是事實。
而他也差點被刺客行刺得逞。
無論如何。
燕國行刺已經坐實。
便是公然對大秦宣戰。
大秦攻燕,将師出有名。
縱然是齊楚兩國,他們也沒有任何理由去出兵援燕。
“趙卿說的沒錯。”
“燕國行刺,已然坐實。”
“孤,又怎會容忍?”
嬴政眼神之中充滿了殺意。
“傳孤诏谕。”
“向天下宣告燕國行刺之事,大秦,對燕國宣戰。”
“不滅燕國。”
“孤嬴政決不罷休。”
“任何人,任何國膽敢相助燕國,我大秦并擊之。”
嬴政威聲喝道。
此話一落。
朝堂皆驚。
這,便是大秦對燕國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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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