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嬴政的話。
趙玄臉上湧現一道莫名。
還帶了其他人來?
“大王,你不會把臣的兒子帶過來了吧?”
趙玄想了想,驚訝的道。
“哈哈哈。”
嬴政大笑了起來,然後大喊道:“旭兒,你爹爹來了。”
應聲。
小趙旭從後殿跑了過來,雙手展開,很是開心的喊着:“爹爹,抱抱。”
看着又有幾個月未曾見到的日子,趙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立刻蹲下來,伸開手,一把将自己的兒子抱了起來。
“沒想到我的旭兒來了。”
“怎麽樣?遠不遠?是不是坐了很久的馬車?”趙玄看着自己的兒子笑道。
“好遠。”
“我屁股都坐痛了。”
小趙旭委屈的對着趙玄道,小手還捂着自己的屁股。
聽到這話。
還有小趙旭這樣子。
“哈哈哈。“
嬴政和趙玄兩人都開懷大笑起來。
“多謝大王對臣一家子的照顧了。”
“臣聽說這幾個月大王都在照顧旭兒,臣,當真是感激不盡。”趙玄對着嬴政感激的道。
之前聽到辛勝說出這事的時候趙玄還非常的驚訝,嬴政對于自己這一個外臣而言,實在太過恩寵了。
不過趙玄猜測。
或許因爲上一次胡亥之事帶來的影響。
那件事雖然隻在宮庭之中流傳,但是對于朝廷上的文武百官而言,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一個王族公子竟然威脅大秦的上将軍,這是何等的猖獗,何等的跋扈?
此事若是傳出去,必然會讓無數大秦銳士對此寒心。
嬴政此舉,或許就是爲了面對朝堂衆臣的宣布,将趙玄的兒子召入宮中,留在身邊,一來是告訴所有朝臣,他嬴政對趙玄的看重,二來也是告誡胡亥之流,威脅大秦功臣的家小,此乃大忌,他親自保護,這也是爲震懾。
這兩點也是趙玄思慮了再三後的結果。
要不然,這根本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旭兒這孩子聰明伶俐,孤很喜歡。”嬴政笑着回道。
“阿爺。”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伱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嗎?”
小趙旭歪過頭,十分期盼的說道。
“趙玄,陪孤走一趟?”
嬴政目光看向了趙玄,眼神之中甚至帶着幾分期盼。
曾經他所住的地方是和阿房一起生活的。
他也想帶趙玄去看看。
“臣也想看看昔日大王住的地方是何樣子。”趙玄笑着回道。
對于秦始皇。
趙玄也是非常的好奇的。
如今來到了這個時代,就宛若探索秦始皇的秘密一樣,這讓趙玄也有着一種沖勁。
“辛勝,擺駕。”
得到趙玄的同意,嬴政也面帶笑容,當即對着殿外喊道。
一會後。
在趙都的一處。
也可以稱之爲城中心。
但并不是什麽太奢華的地方,并不是殿宇林立,隻是一個普通的院落民房。
曾經嬴政在此爲質。
自然是受到了趙國朝廷的監視。
在數千禁衛軍的保護下。
嬴政的王駕緩緩停在了這民房前。
而周圍民房的趙國百姓看到了如此陣勢,也都吓得躲進了屋子,不敢出來。
“大王。”
“已經到了。“
王駕外,辛勝恭敬的禀告道。
“走吧。”
嬴政微微一笑,對着同在車駕的趙玄父子笑道。
重回故地。
嬴政也是帶着幾分緬懷的感受。
不同于昔日被困爲質,如今的他,卻是帶着一種得勝之果歸來的。
“走,旭兒。”
趙玄立刻牽着兒子的手,率先走下了車駕。
緊随其後。
嬴政也緩緩的走了下來。
站在這曾經所住的民房前。
嬴政靜靜的看着,腦海中之中似乎回憶起了曾經的前塵往事。
“二十多年了,孤,又回來了。”
看着眼前的緊閉院門的房子,嬴政有着一種百感交集。
“秦始皇曾經爲質的地方,就是這小小的一個民房。”
“或許也隻有這一時代能夠看到了。”
趙玄也打量着眼前的民房,平平無奇,難以想象是曾經嬴政爲質之地。
嬴政緩步走上前。
推開了門。
映入眼前是一個小院子。
站在門口,看着這已經幾十年未曾見過的小院子,嬴政臉上的緬懷之色更甚。
腦海之中也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
在那院子的石頭上。
自己的母親趙姬正在縫補着衣服,年幼的嬴政則是坐在一旁,手中端着一部竹簡,靜靜的看着,在他的身邊,一個少女捧着腦袋,溫柔的看着他。
“政哥哥。”
“你背完了沒有?”
“等下姬昊老師要考你了,你背不出又要挨訓了。”
少女一臉擔心的看着嬴政道。
“阿房,你放心吧。”
“這春秋我已經倒背如流了,肯定能夠通過老師的考校的。”少年嬴政十分自信的回道。
而這時。
一個中年文士緩步走到了院子裏。
看到他的來到。
少年嬴政急忙的站起來,躬身一拜:“趙政拜見老師。”
一旁縫補着衣服的趙姬也立刻站起來相迎,少女夏玉房也不敢失禮:“姬先生。”
可見這個文士在家中的地位。
“政兒。”
“功課如何了?”
這個文士點了點頭,就來到了少年嬴政的面前。
“回老師。”
“功課都已經做完了。”
“老師可随時考校。”
少年嬴政恭敬的回道。
“好。”
姬昊點了點頭,然後直接落座,然後開始了對少年嬴政的考校。
一陣考校後。
少年嬴政對答如流。
姬昊臉上也非常的滿意和欣慰。
“政兒。”
“你非常的不錯。”
“以後,你必成大器。”
姬昊對着少年嬴政誇贊道。
“弟子要學的還有許多,還要依賴老師教導。”少年嬴政恭敬回道。
“我的政哥哥最棒了。”
少女夏玉房一臉驕傲的看着少年嬴政,眼中都是自豪。
“夫人。”
姬昊目光一轉,落在了趙姬的身上。
“先生請說。”趙姬立刻回道。
“或許再過不久,你們歸于秦國的機會就要來了。”
“如今秦國與趙的間隙已經緩解了許多,從局面來看,或許趙有可能将你們送回秦國。”姬昊笑着說道。
“真的?”
“我和政兒能夠歸秦了?”
趙姬臉上湧現了一抹激動和期盼。
“有很大的可能。”
“政兒天資聰穎,而且其父如今已經是秦國的嗣子,如果政兒歸于秦,未來不是沒有機會成就那王權之上。”姬昊笑着說道,言語裏充滿了對嬴政的看重。
“先生多年來一直都在照顧我們母子,更是教導政兒成才,練武習文,若是沒有先生,我們母子或許已經去了,先生的大恩大德,我們母子沒齒難忘。”
“如若他日真的有機會歸秦,政兒有機會承繼大位,他日大秦的國師必是屬于先生的。”趙姬十分動容的道。
“哈哈。”
“夫人言重了。”
“國師之位就不必了,如果以後能夠看到政兒成才,開創天下一統,那才是我這個作爲老師的最大榮耀。”
“那樣,未來的天下炎黃都會銘記我姬昊是政兒的老師,啓蒙老師。”
姬昊撫須笑道。
人非聖人,都是有私心的。
如果說姬昊有私心,那就是未來名留青史的名望。
“老師,政兒不會讓你失望的。”
少年嬴政捏緊拳頭,眼中也充滿了自信,對于自己的老師,他也是充滿了感激。
時間一轉。
正如同姬昊的預料。
秦與趙進入了難得的安甯,兩國重新交好,而作爲質子的趙政母子也将被趙國放回秦國。
歸秦的最後一日。
趙姬很開心,他終于能夠去秦國,享受她本該得到的生活了,而不是在趙國承受着屈辱和苦難。
而少年嬴政也是一樣,開心的對着自己的阿房述說着。
“阿房,我終于能夠回去了。”
“等回了秦國,政哥哥要彌補你,政哥哥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少年嬴政溫柔的道。
“隻要能夠和政哥哥在一起,什麽都值得,我不要政哥哥什麽彌補。”夏玉房溫柔的回道。
此刻的她眼中也盡是爲自己政哥哥能夠回家而高興。
至少。
政哥哥不用再在趙國吃苦了。
“阿房。”
“有你,真好。”
“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辜負你。”
少年嬴政溫柔的道。
但也正是要離開趙國的那一夜。
忽如其來。
十幾個黑衣刺客沖入了房子,徒然對嬴政母子出手了。
哪怕是姬昊會武藝,可是面對十幾個刺客的圍攻也無法抗衡,最終爲了保護嬴政母子,被刺客洞穿了心口,倒在了血泊之中。
前塵往事。
一一浮現在了嬴政的心中。
“老師。”
“政兒,回來了。”
看着自己老師曾經常坐的位置,上面已經沾滿了灰塵,嬴政雙眼也湧現了一抹水霧。
對于嬴政而言。
少年時期。
他心中有着三個最重要的人,第一個是他的母親,然後是他的阿房,第三個就是他的老師。
母親給予了他生命,阿房給予了他相随一生的陪伴,而自己的老師姬昊給予了他學識。
哪怕是過去了數十年。
嬴政永遠都忘不了自己老師爲了保護自己被刺客所殺,彌留之際對自己說的話。
“政政兒,你要永遠記住.記住你心中的大願,一統天下,炎黃凝一。”
“一國逞強之利,終究是下乘,唯有.唯有強盛一國,滅列國,凝天下,這才是有利于天下炎黃的大乘。”
“如若成了.政兒将青史留名.不過這一刻老師是看不到了。”
“這這一輩子能夠有你這個弟子,是是我姬昊的氣運.”姬昊聲音越來越無力,最終生機隕滅。
小趙旭看着嬴政,緊握着自己爹爹的手,輕聲的道:“爹爹,阿爺好像好像哭了。”
“他,或許想到了曾經的事吧。”
“在這個房子裏,有着他曾經的回憶。”
趙玄抱起了兒子,溫和的說道。
觸景生情。
人時有之。
趙玄非常能夠理解嬴政此刻的心情。
昔日第一次歸于鹹陽時,章台宮内,他們兩人飲酒,互相吐露心神,那讓趙玄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了這個曆史記載的千古一帝,秦始皇。
在後世曆史之中,他的存在已經幾乎被神化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就算他是千古一帝,也是一個有着七情六欲的人,有悲,有喜。
“是不是阿爺在這裏想起了祖母啊?”
“我和阿爺在一起的時候,他老是提起來。”小趙旭乖巧的說道。
“應該吧。”
趙玄點了點頭。
秦始皇對夏玉房的情誼,隻是在後世野史之中記載了一分,但是阿房宮的存在,或許就代表着嬴政對夏玉房的情誼了。
“不過。”
“旭兒,你倒是和大王很親啊。”
聽着自己兒子一口一個阿爺的叫着,趙玄倒是有些怪怪的感覺。
“阿爺對我很好。”
“而且這是他讓我這麽叫的。”
“他隻要有時間就陪我玩,阿爺陪着我的時間比爹爹你都要多呢。”小趙旭很是乖巧的回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趙玄此刻卻是生出了一種波瀾來。
“旭兒放心吧。”
“等以後天下戰事定下,爹就好好的陪你。”
“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就不分開了。”趙玄溫和的說道。
對于自己的妻子,趙玄自然是愧疚的。
但是爲了以後的謀劃,爲了以後的王圖霸業,如今的一切都值得。
許久後。
嬴政回過神來,出聲喊道:“趙玄。”
“臣在。”
趙玄立刻走了過來。
“曾經,孤在這裏呆了十年,從襁褓之中,到十歲歸于大秦,一直都在。”嬴政喃喃的說道。
“大王。”
“往事如雲煙,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便過去了。”
“如今大王已經不是當年的大王,趙将滅。”趙玄說道。
“是啊,前塵往事,将要過去了。”
嬴政淡淡一笑。
緩步走到了院子裏,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沒有被動過。
多年未曾有人來,這裏已經積壓了無數的灰塵,還有蜘蛛網了,整個房子也呈現一片破敗。
可這時。
嬴政定睛一看。
眉頭忽然間緊鎖,湧現了一股怒氣。
隻見在那房子上,挂了幾個非常顯眼的牌匾。
“趙姬,趙人敗類。”
“夏玉房,趙人之恥。”
這兩個牌匾,立刻就映入了嬴政的眼中。
趙玄走進一看,也立刻就看到了,神情也驟然一變。
嬴政走了過去,将這兩塊牌匾從立柱拿下,湧現了一股怒火。
“他們.怎敢。”
“怎敢?”
“噗。”
嬴政怒擊攻心,竟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臉色也變得蒼白。
“大王。”
趙玄立刻走上去,将有些踉跄的嬴政給扶了起來。
“孤無事。”
嬴政一擺手,掙脫了趙玄的攙扶。
但是臉上已經湧現了滔天之怒,眼中盡是殺意。
趙玄見此,并沒有任何意外。
大秦破城之後,或許是有些趙人自作聰明,故意将放入了這兩塊牌匾,想要以此來發洩他們的亡國之怒,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兩塊牌匾觸怒了嬴政心中最大的禁忌了。
趙姬。
大秦太後。
因爲嫪毐叛亂,雖然被圈禁在了雍城王宮,但是她畢竟是秦始皇的母親,情誼雖斷,多年未見,但她仍爲始皇之母。
而夏玉房,更是秦始皇内心深處最不容亵渎的禁忌。
任何人觸之即死。
因爲這兩塊牌匾,這城中的趙人将會付出代價。
“來…來人。”
嬴政聲音低沉的吼道。
應聲。
辛勝帶着一衆禁衛軍沖到了院子裏。
“請大王吩咐。”
辛勝恭敬一拜。
“給孤将趙都食邑六百戶以上士人,全部屠盡。”
“此地方圓五裏所有人,一個不留。”
“殺無赦。”
嬴政雙眼通紅,低沉嘶吼道。
辛勝餘光一瞥,也看到了嬴政手中的兩塊牌匾,頓時驚了,瞬間明白了嬴政爲何會如此震怒。
當即。
辛勝躬身一拜:“臣領诏。”
“禁衛軍聽令。”
“封鎖此地,五裏之内,雞犬不留。”
辛勝轉過身,大聲令道。
“諾。”
數千禁衛軍齊聲應道。
迅速向着方圓五裏分散開來。
下一刻。
就聽見周圍出現了一陣陣的哀嚎聲。
“你們要做什麽?”
“我們隻是普通的平民,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饒命,将軍饒命。”
“我什麽都不知道。”
“将軍.”
周圍響起了一陣陣的哀嚎求饒的聲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但是對此。
嬴政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隻有怒。
大秦滅韓滅魏,軍紀嚴明,從未有任何屠戮平民之舉,這并非大秦聖母,而是大秦志在天下,大興屠戮對于大秦的掌天下不穩,嬴政讓大秦以博懷之心去兼并疆域。
但是這一次。
縱然嬴政心性再穩,他也終究被觸犯了禁忌。
“爹爹,外面怎麽了?”
“爲什麽那麽吵?”
小趙旭擡起頭,好奇的看着趙玄問道。
“旭兒乖,外面沒什麽,小孩子不要多問。”
趙玄溫柔的安撫道。
現在自己的兒子還小,趙玄不想讓他現在的世界接觸太多的殺戮,至少,也是要十歲之後,趙玄才會讓他真正涉事。
“哦。”
看到自己的爹爹不說,小趙旭也不再多問什麽。
“旭兒啊。”
“現在你還小,你不懂。”
“王權一令,血流成河。”
“這才是王權的可怕之處啊。”趙玄心中暗暗想到。
看着如此震怒之下的嬴政,王權一令,血流成河,趙玄并沒有任何意外。
因爲這才是作爲秦始皇真正的王權可怕,帝王一怒,伏屍千裏,以前在趙玄面前,秦始皇表現溫和,卻是未曾展現那王權的可怕。
而今日。
這才是真正的秦王嬴政。
昔日爲質舊居五裏,人口達到了成千上萬人。
他們當中大多數是無辜的,但這又能如何?
這兩塊牌匾定然是他們當中的人所爲,他們如今要死,也隻能怪那些做了的人吧。
“趙人敗類。”
“趙人之恥。”
嬴政看着手中的兩個牌匾,雙手緊握着,在顫抖。
忽然。
他将這兩塊牌匾對着地上一扔。
拔出了腰間的秦王劍,狠狠斬了下去,連續的劈斬着。
将這兩塊牌匾斬得粉碎。
趙玄靜靜的看着,沒有去打擾。
他知道此刻嬴政心中承受着什麽。
原本重臨故地,嬴政是帶着緬懷之意來的,心情還算不錯,可就是被這兩塊牌匾給破了。
但這時。
小趙旭掙脫了自己爹爹的懷抱。
“旭兒,你.”
趙玄一愣,不得他回神。
小趙旭直接向着震怒的嬴政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嬴政的腿。
“阿爺。”
“你不要生氣了。”
“你和我說過,生氣會變老的。”
“有什麽不開心,你和我說呀,我陪着你。”
小趙旭緊緊抱着嬴政,十分懂事的說道。
聽到自己孫兒的話。
嬴政停止了揮砍,自己孫兒的聲音也将他拉回了現實。
“大父吓到旭兒了。”
“大父錯了。”
嬴政連忙蹲下來,将小趙旭給抱了起來。
“阿爺沒有吓到我,隻是阿爺以後不要生氣了,會變老的。”
“我不想看見阿爺生氣。”小趙旭說道。
“恩。”
“阿爺不生氣了,再也不生氣了。”
嬴政緊緊抱着小趙旭,語氣又變得非常的溫和。
“這才是懂事的好阿爺。”
“我最喜歡了。”小趙旭笑呵呵的誇獎道。
“看來秦始皇是真的喜歡我的兒子,要不然根本不會這樣。”
“這麽大的怒火都被旭兒平息了。”
一旁的趙玄看到這一幕,也有些難以置信。
才明白之前辛勝給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這幾個月,自己兒子和秦始皇都已經相處出了很深厚的感情了。
而且趙玄能夠能夠感受到秦始皇對自己的兒子是發自真心的。
這時。
院子外傳來了一陣聲音。
“大王。”
“臣頓弱求見。”
頓弱的聲音在院子外傳了過來。
“進來。”
嬴政回過神來,恢複了威嚴,對着院子外喊道。
應聲。
頓弱快步走入了院子内。
當看到院子内的三人,頓弱卻并不奇怪。
而看到了地上被斬得粉碎的木闆,頓弱眼中也閃過恍然,他剛剛來到時自然看到了禁衛軍屠戮的一幕。
以他的聰明,自然立刻就想明白了。
“去你爹爹那裏,等下大父再陪你。”嬴政溫和的對着小趙旭道。
然後将他放了下來。
“啓奏大王。”
“趙偃,還有其王族皆已爲黑冰台所擒,等候大王處置。”
“如今趙偃已在院外。”
頓弱恭敬的道。
“趙偃。”
嬴政眼中閃過一道恨意,當即道:“帶進來。”
“将趙偃帶進來。”頓弱對着院外喊道。
應聲。
幾個黑冰台暗士将綁起來的趙偃帶了進來。
此刻的趙偃。
雖然還穿着冕袍,但卻顯得極爲的狼狽,整個臉上都是頹廢不甘之色。
而當他看到了嬴政。
雙眼凸起,充滿了驚恐。
“嬴政。”
趙偃咬牙切齒的看着嬴政,充滿了恨意,還有一種掩飾很深的恐懼。
“趙偃。”
“見到孤的感受如何?”
“怕嗎?”
嬴政冷冷看着趙偃。
“寡人會怕你?”
“你配嗎?”
“在寡人眼中,你還是當年在我大趙爲質,被寡人踩在腳下的那個趙政,在寡人眼中,你就是一個廢物。”
“你不要以爲你赢了。”
“我大趙絕不會亡。”
“廉頗在,李牧在。”
“寡人的太子如今早就送入代地了。”
“隻要寡人的血脈還在,大趙就亡不了。”
“要殺就殺,寡人不怕你。”
趙偃對着嬴政怒罵道。
他知道嬴政有多麽的恨他,更知道嬴政可以放過其他任何的君王,但唯獨不會放過他。
昔日少年時的仇恨,嬴政永遠記得。
所以他就想要激怒嬴政,讓嬴政能夠痛快的殺了他。
“激怒孤?想求速死?”
“趙偃,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如此的愚蠢。”
嬴政冷漠的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
趙偃心中湧現了不安。
他怕死,但更害怕折磨。
如果能夠速死,這已經是最好的路了。
“呵呵。”
“嬴政,難道你忘記了嗎?”
“當初是誰整天欺負你?欺負你那個小女人?讓你受盡了折磨?”
“難道你忘記了是誰讓你丢盡了一個作爲男人的臉?”
“還有是誰派人叫地痞去調戲那趙姬?”
“還有那姬昊,你那無用的老師的死?”
“這些都是寡人做的。”
“你的仇人現在就站在了你面前,嬴政,殺了我,報仇吧。”
“哈哈哈。”
“不過可惜了。”
“當初隻是殺了那姬昊,沒有殺了那個夏玉房,沒有殺了那趙姬,如果她們都死了,能夠看着你絕望的樣子,那該多好。”
趙偃瘋狂的大笑起來。
每一句話都是直刺了嬴政心底最深的痛楚。
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說論對嬴政的了解,趙偃是一人。
他了解在嬴政心中是什麽人最重要。
但是令趙偃失望的是。
嬴政面無波瀾,眼中甚至沒有湧現一分一毫的怒火。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着趙偃,根本沒有被激怒。
宛若在看着一隻螞蟻一般。
而看着嬴政的毫無波瀾。
趙偃壓下的恐懼卻湧了上來。
“嬴政。”
“你如果是一個男人就殺了寡人。”
“寡人是你最大的仇人,難道你還打算放過寡人?”
趙偃憤怒的罵道,瘋狂刺激。
“你想要速死,孤,偏偏就不成全你。”
“孤要折磨你,讓你知道什麽叫痛苦。”
“孤要讓你看着你的趙國是如何亡了,讓你看着你的兒女是如何死的。”
“孤要讓你知道什麽是絕望。”
嬴政冷冷說着,帶着一種冷漠無情。
“頓弱。”
“臣在。”
“将趙偃滅族,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女是如何死的。”
“但,孤不允許他死。”
“孤要讓他活着。”
嬴政冷冷說道。
“臣領诏。”
頓弱一揮手。
幾個黑冰台暗士立刻動手,将趙偃給架起來,準備帶走。
“嬴政。”
“你要殺就殺,不要用這些手段。”
“寡人不怕你。”
“你殺了寡人,殺了寡人.”
趙偃害怕了,更加驚恐的怒罵起來。
相對于死。
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女,看着自己的族人去死,那是無邊的痛苦。
但是此刻趙偃那幾乎崩潰的聲音,讓嬴政隻覺得享受。
如今将趙偃擒拿,嬴政的大仇也将得報。
“放消息出去。”
“孤明日将于趙都城郊祭奠先師。”
“具體如何,你應該明白。”
嬴政又對着頓弱說道。
“臣明白。”
頓弱躬身一拜,立刻退了下去。
“大王曾經有一個老師爲趙偃所害?”
趙玄面帶疑惑的看着嬴政。
這一件事。
趙玄卻是不知道。
“孤的老師名爲姬昊。”
“算是周王室的旁支吧。”
“昔日若非老師教導,便沒有孤的今日。”
“他傳道受業,教導孤處政掌軍,更教會了孤蟄伏,如何爲王。”
“在即将歸秦的最後一日,刺客來襲,他爲了保護我,死在了刺客的劍下。”
嬴政喃喃的說道。
“能夠教導大王。可見那位姬昊先生的能力。”趙玄點了點頭。
對于姬昊之名。
趙玄卻是從未聽過。
或許此人在曆史上也并沒有多大的波瀾吧。
不過。
能夠教導秦始皇,讓他堅定本心,就可見他的能力了。
“你明日可願與孤一起去拜祭一下孤的老師?”
嬴政轉過身,又看着趙玄問道。
“大王相邀,臣自當樂意。”
“更何況這位姬昊先生也是大才,值得臣這後學之輩去一拜。”趙玄立刻回道。
“很好。”
嬴政十分欣慰的看着趙玄。
對于自己兒子的滿意程度,他已經無法言表了。
“好了。”
“你先帶着旭兒回去休息吧。”
“孤在這裏再待一會。”
嬴政微微一笑,對着趙玄說道。
“臣告退。”
趙玄點點頭,抱起了自己的兒子,向着院外走去。
此刻在外面的慘叫聲仍然不絕于耳。
“旭兒,閉上眼睛。”
“爹爹沒有說話,你就不能睜開眼睛。”
趙玄說道。
“恩。”
小趙旭什麽都不懂,很聽話的就閉上了眼睛。
而趙玄還是不放心的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此刻。
院子外。
到處都是殺戮。
禁衛軍破門而入,無論男女,無論老少,皆屠之。
這一方看似甯靜所在,已經被殺戮所籠罩。
“王權啊。”
“真是讓人着迷。”
“不過。”
“如若我有與王權相對的那一日,可不會如此坐以待斃。”
“王權如若要我死,那我也絕不會客氣。”
看着這慘烈的一幕,趙玄心底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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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