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
韓王在被圈禁府中忽然暴斃。
韓王雖已亡國,但畢竟是曾經的君王。
他一死,自然是引起了坊間諸多傳聞,大多的傳聞都是說韓王是被嬴政暗中給殺了的。
聽到這些傳言。
嬴政自然是懶得理會。
一個亡國之王罷了,要殺自然是一句話,如果要殺他,嬴政何需暗殺,直接明面一道诏谕就可以了。
沒有亡國前,嬴政姑且沒有将這韓王當做一回事,更何況現在了。
“大王所言極是。”
“但是此刻我鹹陽彙聚了齊,趙,燕,楚四國使臣,有關于韓王之死,坊間傳聞都有他們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畢竟韓王昔日是一國之君,如今一死,也是造成了很大的反響。”
李斯恭敬的道。
“無需理會。”
嬴政冷冷的說道,絲毫沒有在意。
天下列國,雖也有輿論爲敵,但是在真正強大的國力面前,這些輿論顯得那般的蒼白。
就比如大秦現在動兵滅魏,他們難道還能夠憑借輿論讓大秦退兵不成?
說到底。
嬴政根本沒有将這些被列國挑起來的輿論放在眼裏。
“啓奏大王。”
“四國使臣入我鹹陽求見大王已經有數月,大王一直未曾傳召他們,此番他們又在偏殿等候,不知大王是否傳召?”
“畢竟是與列國之外交,大王還需慎重對待。”
王绾站起來,恭敬道。
“晾了他們三個月,也足夠了。”
“宣。”
嬴政淡笑了一聲,威聲道。
“大王诏谕。”
“宣齊,楚,燕,趙四國使臣入秦王殿觐見。”
趙高扯起喉嚨大喊了一聲。
聲音向着大殿外傳去。
不一會。
四個身着不同官袍的使臣并排來到了大殿内。
秦王殿内的大秦文武目光紛紛聚集,隻不過,對于大秦文武而言,他們的來到,并沒有給大秦帶來怎樣的波瀾。
“楚國使臣。”
“趙國使臣。”
“齊國使臣。”
“燕國使臣。”
“參見秦王。”
四國使臣躬身對着嬴政一拜。
“如今既非大祭,更非大喜,列國使臣來我大秦爲何?”
嬴政目光一掃,十分平靜的道。
“回秦王。”
“我奉我王诏谕,特來請秦國退不義之兵。”
趙國使臣帶着一種慷慨,擡起頭,對着嬴政道。
“何爲不義之兵?”嬴政反問道。
“昔日秦國攻滅韓,此乃不義,秦攻我趙國,占據我趙國疆土此爲不義,如今秦攻魏,侵占魏國疆土,此更爲不義。”
“請秦王從我趙境,從魏境撤兵,停止這不義之戰。”趙國使臣沉聲道。
“請秦王收回不義之兵。”
另外三國使臣也緊接着附和道。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不義之兵?”
“可笑。”
嬴政卻是嘲諷的搖了搖頭。
“你趙國說孤的大秦興不義之兵?”
“那孤且問你,昔日你趙國攻燕之時,可是有義之兵?”嬴政戲谑的問道。
趙國使臣似乎早有思索,當即回道:“往事不論,今夕之論今朝,如今是秦國興不義之兵。”
簡單來說。
這趙國使臣就是一個意思。
我耍流氓的時候,你不要用來說我,但是你耍流氓的時候,我就可以用這一點來說你。
簡直就是後世有名一國的雙标。
“昔日趙國伐你燕國,可爲不義之兵?”
“你燕國派使聲淚俱下懇求孤發兵援救之時,可曾想過今日?”
嬴政帶着嘲諷的看着燕國使臣。
“秦王,外臣并非與趙國一同,而是爲了魏國而來。”
“請秦王止兵休戰,免于生靈塗炭。”
“爲此,魏王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割城賠錢,隻要秦王撤兵。”燕國使臣回道。
顯然。
他們既然來此,而且還是一起前來,早就是聯合在一起了。
在這天下。
國與國之間,根本就沒有永遠的仇恨,隻有永遠的利益。
利益至上。
爲了利益,他們什麽都可以做得出。
他們之所以會聯合來此,便是不想讓秦繼續做大。
韓已經滅了。
讓他們都十分憂心,如今秦如若再滅魏,對他們而言,絕無益處。
“想打就打,想和就和,你們當孤是泥人做的?”
“幾個月前。”
“趙,魏兩國發兵三十萬攻我大秦?此事你們難道不知?”
“你等說孤的大秦是不義之兵,那孤且問你們,趙魏兩國興兵之時,可爲不義?”
“如今孤派兵攻魏攻趙,乃是讨不義,師出有名。”
“你等,有何資格說我大秦乃不義之兵?”
“又或者,齊,楚,燕三國也如此是非不分,要與我大秦爲敵?”
嬴政冷冷的喝道。
“秦王在上。”
“外臣絕無此意。”
三國使臣臉色惶恐的道。
他們之所以來此是收了趙魏兩國的好處,還有就是害怕大秦繼續壯大,以此來威逼。
“拟诏。”
“趙魏興兵犯我大秦,此乃大不義。”
“孤出兵讨伐,宣戰兩國,師出有名。”
“今,大秦與趙魏徹底斷交,不複使臣往來。”
“來人,給孤将這趙國使臣扔出鹹陽,轟出我大秦疆域,如若膽敢再入,殺。”
嬴政冷冷喝道。
“諾。”
應聲。
幾個大秦禁衛軍大步走入了大殿内,沒有理會趙國使臣的惶恐。
直接将他架起來,向着大殿外走去。
而其他三國使臣也不敢再說什麽。
“齊楚燕三國,大秦一直與之盟好。”
“孤此番讨伐的乃是趙魏大不義。絕不會無端動兵,請三國使臣歸國後,轉告君王。”
轟出了趙國使臣後,嬴振又溫和的對着三國使臣道。
“秦王之意。”
“外臣明白了。”
三國使臣立刻應道。
大秦如今強盛。
而且一個師出有名就讓他們無法多說什麽,嬴政的話也是對他們的敲打,大秦與他們三國本就盟好,但如若要幫助趙魏,甚至動兵,那大秦可就不會客氣。
對此。
三國使臣就算深知大秦的野心,但如今大秦與他們盟好,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
之後。
他們離開後。
嬴政掃視朝堂,威聲道:“孤的銳士在戰場上浴血奮戰,以命相搏,爲我大秦開疆擴土,孤,斷然不會允許任何人拖銳士們的後腿。孤不能,我大秦任何人也不能、”
“如若有人膽敢,孤,絕不會輕饒。”
聽到這話。
群臣心底一凜,皆是帶着敬畏高頌:“大王聖明,臣等誓死追随大王。”
“好了。”
“今日朝議就如此吧。”
“諸卿如若無事,便散朝吧。”嬴政威聲道。
“啓奏大王。”
“臣有一事啓奏。”
一個禦史站起來,恭敬道。
“何事?”
嬴政目光一掃,看向了這個禦史。
“韓已滅,我大秦滅魏也将于近期,但太子之位一直空置,長公子扶蘇仁德有才,可當太子之任。”
“臣提議大王早立太子,以定國本。”
“國本若定,對我大秦銳士而言也爲激勵。”
“請大王定奪。”
這個禦史站起來,一臉振奮慷慨的道。
聽到這話。
群臣之中,不少人的目光帶着異色。
但是也有許多人都樂見其成。
侍奉在王駕一旁的趙高眼中則是閃過一道陰郁。
“扶蘇公子雖爲長子,但那些人都不老實,唯有讓扶蘇公子早日成爲太子,才能杜絕那些人的心思。”
淳于越心底暗暗想到。
這一手,自然就是他所爲。
當初他親自開口提議被痛斥後,這一次他學聰明了,讓别人去試探。
而且此刻正值于嬴政得捷報大悅,正是大好時機。
但是。
淳于越終究還是想太多了。
聽到這禦史啓奏,嬴政隻是瞥了一眼,然後從王位上站起,冷聲道:“散朝。”
說完。
嬴政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看到這一幕。
這個啓奏的禦史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嬴政會直接無視他。
爲此。
這禦史有些尴尬的看向了淳于越。
“大王究竟是什麽意思?”
“扶蘇公子乃是他的長子,而且德行爲諸公子之首,他爲何還一直懸而不立?”
“難道不成,他真的不打算立扶蘇公子爲太子嗎?”
淳于越此刻的心也是無比的凝重。
嬴政現在正值于春秋鼎盛不假。
但是這與定下太子之位無關。
一旦早日将扶蘇推上太子之位,對他們而言有臂助,也可讓他們早日放心,這個位置一直不抉,他們非常的不安。
“看來必須找相邦商議一番了。”
“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淳于越心中暗暗想到。
章台宮。
嬴政落座在王位上,身邊趙高恭敬侍奉。
“對立扶蘇爲太子,你如何看?”
嬴政忽然轉過頭,看向了趙高。
一聽這話。
趙高心底一緊,頭皮發麻。
但是他立刻回神。
直接走到了嬴政面前,跪了下去:“臣惶恐,這等國本大事,并非臣可以說的。”
“孤要你說就說。”
“孤不會怪罪你。”嬴政道。
“那臣,臣就鬥膽直言。”趙高惶恐的擡起頭。
然後道:“如今我大秦國力強盛,兵強馬壯,這皆是依靠大王掌國,大王正值于春秋鼎盛,現在立太子,根本不必。”
“然後呢。”嬴政又道。
趙高隻能忍着頭皮發麻,還有靈魂都對嬴政的畏懼繼續道:“公子扶蘇的确表現仁德,但如今還很年輕,大王正值于春秋鼎盛,而且還有諸多公子,大王可多加考校再爲定奪。”
“呵呵,諸公子,多加考校。”
嬴政淡淡一笑。
“好了。”
“退下吧。”
嬴政對着趙高一擺手。
“諾。”
趙高哪裏敢違背,立刻躬着身,帶着心亂如麻的情緒退了出去,或許此刻的他都不明白爲何嬴政會忽然間問他。
在趙高退出去後。
嬴政對着大殿内道:“議立太子,你如何看?”
應聲。
一個黑袍人走了出來。
“不過是那些公子的支持者想出來的小道罷了,太子越早議定,他們那些支持者就越是心安。”黑袍人平靜的回道。
“你覺得孤該不該立太子?”嬴政又問道。
“此事抉擇在于大王,臣不過是大王手中鷹犬,這些事與臣無關。”
“再而,大王心中所想,難道還不明白嗎?”
“大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立扶蘇,更沒有想過立王宮諸公子爲太子。”黑袍人緩緩的說道。
如果是旁人,如果是滿朝文武聽到這話。
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但是嬴政卻沒有任何的波瀾,也并沒有怒意。
一會後。
嬴政才開口:“頓弱,你知道孤心中所想,他們,不是孤想要的太子人選。”
“臣自然知道大王之心,臣會竭盡全力找到夫人。”頓弱恭敬的說道。
“對了,我嶽父如今在何處?他不是已經從新鄭歸來了?”嬴政回過神來,問道。
“回大王。”
“根據黑冰台暗報,夏老并沒有回鹹陽,而是去了藍田黃橋村。“頓弱恭敬道。
“藍田黃橋。”
“這是趙玄的家鄉吧。”
“他去那裏做什麽?”嬴政道。
“夏老在新鄭時與趙玄關系匪淺,或許他此番去黃橋也是爲了給趙玄送送書信。”頓弱回道。
“派人暗中保護他吧。”
“孤不希望他再有任何事了。”嬴政說道。
“臣領诏。”
頓弱躬身一拜,轉身離開了大殿。
“唉。”
“太子。”
“孤心中的太子人選從始至終都未曾改變。”
“阿房,你一定要等着孤。”嬴政喃喃自語的說着。
魏國。
時間一晃。
大秦攻入了魏國境内已經有七個多月了。
藍田大營三十萬大軍分兵兩路進攻,憑遭受重創的魏國根本不是三十萬大秦銳士的對手,兵鋒攻過,遇城破城。
如今大半個魏國已經被大秦給打下來了,疆域城邑歸于大秦掌控。
再過不久。
或許魏國就将被大秦徹底攻陷亡國。
魏都大梁。
十幾萬黑甲大軍已經陳列在了城前。
迫壓般的殺意讓整個大梁都置入了一種即将颠覆之中。
“上将軍。”
“是否進攻?”
王贲策馬來到了王翦所在的戰車邊,恭敬問道。
“魏國,聚兵于都城,死守嚴防,想要拖垮我大秦,以退我大秦兵鋒。”
“看來這一手是魏無忌所爲。”
“當初他攻我大秦時,早就爲魏國留下了應對舉措了。”
看着眼前的大梁城,王翦臉上露出了一抹冷意。
“趙玄統兵至何處了?”
王翦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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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