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輪審訊完畢。
在審訊人員離開後,羅德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位子上。
一位女山警給他遞過來一杯熱水。
“喝口水吧,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了,你這大半天什麽都沒吃,也一口水都沒喝。”
羅德擡起頭,眼神有些呆滞的看了女山警一眼。
他慘笑了一聲,沖女山警說道:“謝謝。”
他接過了水杯,卻始終抱在手中,一口都沒有喝。
女山警見狀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但想着老刑衛的交代,她也沒有和羅德進行過多的接觸。
她坐到了同事的身邊坐下,就這麽靜靜的看着羅德。
沒多久,一名老刑衛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刑警叫做老陳,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
年齡雖然不大,但已經在刑衛中工作了近二十年了。
是所有刑衛中,破案幾率最高的一位老刑衛,辦理過許多轟動全國的大案要案。
平常,墜亡這種類型的小案件,完全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此次也是因爲受人所托,不得不來。
他從刑衛的監視中,看到了羅雨薇和陳一新墜亡的全過程。
雖然不能說是羅德的原因,但兩人的死也和他脫不了幹系。
而且,兩人的死看起來像是一場意外,老陳卻從中嗅到了一些不太尋常的味道。
也正是因爲他的堅持,刑衛才會對羅德這個看起來毫無幹系的人,進行了半天堪比嫌疑人的詢問。
在尋常人的眼裏,羅德的表現毫無破綻,就好似真的是一個痛失了愛人的普通人。
但這也讓老陳覺得,要麽他是真的無辜,所有情況都是真情流露;要麽就是内心險惡,把一切都藏得很深。
憑借着多年的經驗,老陳隐約覺得,後者可能性還要大一些。
正是因爲他敏銳的感覺,才能讓他破獲許多的大案子。
他非常的相信自己。
老陳進到了屋子之後,對着女山警和刑衛說道:“你們都先出去一下吧!”
女山警站了起來,說道:“這不符合規定啊!審問不是都得兩人以上嗎?”
一旁的刑衛趕忙拉住了她。
“走走走”
“這是不可以的!”
女山警一邊說着,卻還是被同伴給強硬的拉了出去。
這間審訊室中,就隻剩下羅德和老陳了。
老陳關上了房門,拉過了一張椅子,坐在了羅德桌子對面。
他看着羅德,目光中帶着審視。
“你還是不願意坦白嗎?”
“啊?”
羅德似乎沒有聽清,停滞許久的目光,緩緩從水杯移動到了老陳身上。
“伱爲什麽要殺她們?”
羅德面露憤慨,沖近在咫尺的老陳說道:
“如果你隻是想找人頂罪,想要盡快給上面的人一個交代,那你就全将所有罪名,都安在我頭上吧。”
老陳對羅德的說法并不感興趣。
“帝國是講法律的!”
“呵!”羅德冷笑了一聲,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帝國之所以是帝國,正是因爲他走的是封建君主制。
法制這種東西,永遠是相對的,得看對象是誰。
自己雖然有一百種弄死羅雨薇和陳一新。
但不管怎麽樣,即便是出車禍死在了外面,隻要她們死了,她們後面的人都會查到自己身上的。
所以,還不如在殺掉她們的同時,給自己一個合理的退場機會。
聽見羅德的冷哼,老陳平靜的說道:“你是不相信帝國法律嗎?”
羅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相信。”
老陳說道:
“你不用說這些混賬話,我知道你不信。
但隻要老實的告訴我,你爲什麽要害死她們,我肯定會爲你争取減刑的。”
羅德搖了搖頭,整個人顯得十分的低沉。
“李邵元啊,你現在犯的又不是什麽大事,隻是間接的正犯而已。
隻要你老實坦白,我肯定會爲你争取減刑的。
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大把的好時光,要是因爲不坦白而被查出問題,到時候面臨的刑期可就長了去了。
我的權利可是很高的,我陳諾的減刑肯定能百分百做到。”
羅德像是完全聽不進去似的,整個人又看向了水杯,慢慢的陷入了呆滞。
老陳在一邊叨叨絮絮的說了很久。
無論是誘惑、威逼還是恐吓他都試便了,但羅德還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即便如此,老陳也沒有心急。
畢竟幹他們這一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時候就得慢慢的磨。
其實他也想不通,爲什麽自己會覺得李紹元是殺人兇手,但他的感覺一向很準。
所以,即便是沒有任何的證據,他還是決定相信自己。
他離開了審訊室,女山警和男刑衛重新坐到了原本的位置。
女山警呆呆的望着對面的羅德。
經常的看電影和電視劇的她,粉了好多的明星。
許多紅的發紫的明星,在許多的公開場合都對李邵元推崇備至。
由此,她懷揣着對這個名字的好奇,通過私下的調查,也算是對李邵元有了一定了解。
在她的印象當中,李邵元是一個十分大方,而且善于助人的好導師。
不僅将自己多年演戲賺來的錢,全部捐獻給了孤兒院,還會每年用自己的工資,去資助貧困學生。
就這麽好的一個人,在沒有任何的仇怨的情況下,又沒有任何的證據,怎麽會無端牽扯進殺人這種事情裏來呢?
明明監控當中,就是突然出現的蜥蜴,吓到了兩個女人,她們的墜亡和李邵元又有什麽關系?
爲什麽一定要覺得是他的問題?
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難道爲了破案,爲了維持較高的破案率,就得冤枉一個好人,甚至逼迫他承認嗎?
女山警想着老陳竟然無視了審訊規定,心裏又是一陣的氣惱。
女山警默默的打量着羅德。
此時的羅德,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
眼神中時而欣喜,時而無語,沒過多久又重新的陷入了悲傷之中。
女山警覺得,他和她一定很相愛吧。
他這樣的一個懷念女友的人,怎麽可能會是殺人兇手?
女山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幹嘛?”同伴不解的問道。
“我”
她剛想說,自己要去替羅德申辯,卻想着自己也是人微言輕的一個人。
現在案子都已經由帝國最好的刑衛接手了,她一個入職才不到半個月的新人,又說得上什麽話?
要是說了,指不定連自己的工作都會丢掉的。
想到這裏,她也不禁有些氣餒。
她隻得嘟囔道:“到飯點了,我去給他買點吃的回來,嫌疑人的命也是命,要是餓死了怎麽辦啊?”
同伴覺得也是,于是說道:“幫我也帶一份。”
女山警應了一聲,便氣沖沖的摔門而去。
被關門聲吓了一跳的同伴,覺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
幫我買個飯而已,你摔門幹嘛?
沒多久,女山警帶了三份飯回來了。
一份自己的,一份同伴的,還有一份是給羅德的。
同伴打開了盒飯,也沒多問便開始吃了起來。
女山警也打開了自己的盒飯,卻見到羅德始終沒有行動。
她提醒道:“李邵元導師,不管怎麽樣,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羅德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依舊呆坐在原地。
她見狀,勸解道:“要是羅雨薇女士還活着,也肯定不希望你看到這樣不吃不喝的。”
似乎是因爲羅雨薇的名字,羅德僵硬的身子,像是被激活了一般。
他轉過投來,用布滿血絲的雙眼看了女山警一眼,又看了桌上的盒飯。
他用沙啞的嗓音說道:“謝謝。”
女山警見羅德有了反應,趕忙繼續說道:
“快吃吧,盒飯裏有紅燒肉,要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聽到女山警的話,同伴刨飯的動作瞬間頓住了。
他看向自己面前的盒飯,這裏面哪裏有紅燒肉?
我怎麽沒有看見。
他看向了羅德面前的盒飯。
隻見羅德打開了盒飯,裏面并不和自己這份一樣清湯寡水的,而是蓋着一層厚厚的紅燒肉。
他低聲向女山警問道:“我的盒飯裏怎麽沒有紅燒肉?”
女山警白了他一眼:“你不配!愛吃不吃!不吃我給你倒了!”
說着她就把手伸向了同伴的盒飯。
同伴見狀,立馬就伸手将盒飯整個護住了。
“要吃要吃!”
羅德看着面前的紅燒肉,眼裏閃過一抹懷念。
羅雨薇最愛吃的食物,就是紅燒肉了。
他夾起了一塊紅燒肉,送入了自己的嘴中。
紅燒肉進到嘴裏滑滑嫩嫩的,入口即化,油而不膩。
還帶着一抹料汁醇厚的味道,讓人感覺極爲鮮甜。
看着羅德終于吃東西了,女山警趕忙問道:
“味道怎麽樣?這是我特地去點的大廚小炒!聽說那些明星說,你私底下最愛吃這個了。”
羅德看向了女山警:“紅燒肉非常的好吃,隻是它其實是雨薇最喜歡吃的食物。”
說到這裏,羅德眼中露出了一些懷念,随即便不由自主的留下了兩行眼淚。
“這份紅燒肉真的好吃,要是雨薇還活着她肯定也會很愛吃的吧。”
“唔”
女山警看着羅德留下了淚水,在自己差點哭出來的時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趕忙偷偷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
她望着羅德說道:“你們真的好相愛啊。”
羅德并未回答,隻是一口一口的吃着盒飯裏的紅燒肉,就像是在幫羅雨薇吃的一樣。
看到這一幕,女山警的眼睛始終都是通紅的。
羅德這頓飯吃了好久。
把盒飯裏的一切都細嚼慢咽完了,才把筷子放在了桌上。
他看向了女山警,沖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感謝你的招待,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了。”
女山警連忙擺手道:“哪裏哪裏,隻是舉手之勞,用不着感謝的。”
羅德吃完了飯,又坐在椅子上,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時間一點點推移,夜漸漸的越來越深了。
就在男刑衛都在打瞌睡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老陳走了進來,看着望着天花闆發呆的羅德,開口道:
“李邵元,你可以走了。”
羅德好像完全沒有聽見一樣。
聽見可以離開了,女山警比羅德還高興。
她上前拍了拍羅德:
“李邵元導師,您已經沒事了,現在可以走了哦。”
羅德此時才回過了神來。
他看了一眼女山警,又看了一眼老陳。
也沒說話,隻是默默的站了起來。
看着羅德像是一個老人似的,蹒跚着走了出去,女山警循向還在審訊室内的老陳詢問道:
“您好,請問現在已經證實李邵元導師是無罪了嗎?”
老陳并未回答,隻是看了她一眼,就自顧自的走了。
望着老陳離去的背影,女山警跺了一腳,小聲逼逼道:“什麽人啊!”
老陳的耳麥當中,傳來了其他人的話語。
“我們已經進入了李邵元的家裏以及辦公室,所有的設備我們已經到手了,現在正在安排技術人員進行勘察。”
老陳坐進了未發動的車中。
他沖耳麥說道:“不僅是他的電腦和手機,所有的家具和設施,都要好好查看一下是否有暗格,是否存在其他的文獻或者類似密碼本的東西。”“是!”
對方應了一聲,老陳也挂掉了耳麥的通信。
在他看來,李邵元此人,看似完美,但實際上任何完美的犯罪,也總有突破口。
庸人容易被誤導,但他,是絕對不會被誤導的!
羅德取了自己的車,直接開車就朝着六峰山而去。
後面跟着老長的一串尾巴。
羅德雖然知道,但是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帝國第一個高等藝術學院的李邵元導師,将要進行最後的表演了。
羅德在半山腰上停下了車。
車輛沒有停到停車場,就這麽随意的丢在了路邊,就好似不要了一樣。
他朝着山上走去,沒有用手機進行照明,隻是借着月光,摸黑前行。
老陳帶着便攜式夜視眼鏡,跟在了後面一路尾随。
羅德來到了山頂之上,現在的山頂一片狼藉。
他們原本搭建好的帳篷、擺放的食物,現在散落的到處都是,似乎是經曆了一場暴風似的搜尋。
羅德越過了雜物,來到了羅雨薇倆人掉下去的地方,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那裏。
他這一站,就是一個小時。
天都快亮了。
老陳也沒打算繼續藏了,他從後面走了出去。
“李邵元,你是在緬懷什麽?”
聽着背後傳來的聲音,羅德平靜的回答道:
“有些事情,你永遠不懂。”
“呵。”老陳冷笑了一聲。
“有些事情我雖然不懂,但我明白,隻有犯罪分子才會重新出現在犯罪現場。
他們會像好奇寶寶似的,去看自己當初犯下的罪行,是否被刑衛發現了端倪。
現在,你對你現在的行爲,又該作何解釋?”
羅德轉過身來,看向了老陳。
“你聽說過比翼鳥嗎?”
老陳并未順着羅德回答,而是反問道:
“你以爲現在說些什麽,就能打消我對你的疑慮嗎?我的感覺一向很準!
我認爲你李邵元,就是殺害了她們倆人的兇手!你招還是不招!”
羅德并未理他,隻是念道: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我欲歸何處。”
聽出了羅德言談中的決絕,老陳厲聲道:“李邵元!你要幹什麽?”
隻見站在懸崖邊上的羅德,張開了的臂膀,整個人向着懸崖之下緩緩的倒去。
“不!”
老陳朝着羅德沖了過去。
他矯健了撲向崖邊,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羅德的手臂。
“李邵元,你不要想不開!”
老陳用力的想把羅德拉上去。
而羅德隻是面帶微笑的,用另外的一隻手,将老陳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
“再見了,人間,再也不來了!”
羅德的身影,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直接摔進了一片漆黑之中。
過了半晌。
“嘭”
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輕輕的告訴了周圍安靜的夜空。
李邵元這個人,死了。
老陳呆呆的趴在懸崖邊,滿眼不解。
輝煌樂樂 1.0
詭狐233 1.0
咱啥也不知道啊 1.0
我不獨一但我無二 1.0
書友20210318112729406 0.02
最美麗的太陽, 0.02
域外觀察者 0.02
朝陽熱心小市民 0.02
暴食君王 0.02
獨行萬年 0.02
感謝以上諸位大佬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