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詫異的是,展覽館竟然是在地下,它位于傳統醫學院跟神玄學系中間的山谷地下,入口在傳統醫學院大樓外的右側。
入口處寫着提示,建議參觀者從右進左出,才是最完美的參觀路線。
地下通道很寬敞,過道中間隻有一排延伸向地底深處的筒燈,光線略昏暗。徐星光從右側往裏面走,一路上能看到三倆結伴的新生走在前面,邊走邊看邊讨論。
徐星光看完通道牆壁上的介紹,才知道這地下展覽館原本是一個地下避難所。
在一千多年前的饑荒年代,神武界因爲饑荒引起大量暴亂事件,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兇殘景象,就連藥王城都未能幸免于難。
爲了守住城内那些手無寸鐵之力的平民,萬象醫學院的創始人,也就是第一位校長‘林萬象’,在他家的森林莊園下面挖建了一處避難所。
林萬象的異能力是移山填海,也就是能夠操控地土元素。
他用兩天時間,秘密地建立了避難所,并偷偷地将避難所存在的消息放了出去。在那個饑荒年代,他的避難所一共救下了八萬平民!
而如今藥王城外八區的平民幾乎都是那八萬人的後代。
林萬象也被幸存者敬如神明。
東洋聯盟有救世神‘愛普·伯特’,中渝聯盟也有他們的救世神‘林萬象’,而神隐聯盟也有他們的‘冥千山’。
冥千山便是冥楓從前的一個馬甲。
在饑荒災難之後,東洋聯盟對伯特家族感恩戴德,并授予伯特家族的家主米特森·伯特爲‘伯特公爵’。
爲感恩冥家在饑荒年代做出過的貢獻,神隐聯盟政将冥千山封爲安陸王,寓意爲安定神隐大陸的王。也因此,冥家是神隐大陸唯一一個可以建立自己軍團的世家族。
而中渝聯盟是怎麽做的呢?
藥王嬴沖在中渝聯盟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中渝聯盟政府中五分之三的官員都屬于赢家勢力,另五分之一的官員都是明哲保身的中立派,隻有一小撥是真正爲了中渝聯盟百姓謀福利,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官員。
林萬象在饑荒年代的所作所爲,堪稱大義!
嬴家失了民心,甚至帶頭殘害平民,這種大背景下,林萬象又豈能得到善終?
爲了否定林萬象的貢獻,爲了抹黑林萬象的個人形象,聯盟政府用巨大的好處誘惑了十多名長相年輕靓麗的少年少女,讓他們污蔑林萬象是個色魔,是要假借庇佑平民做幌子,實禽獸龌龊行徑。
大英雄林萬象,一朝淪爲‘強暴犯’,被嬴家派來的超強力者高手帶走。
再被放出來時,就成了一具被繩子挂在藥王塔前的屍體。
林萬象死去的那一天,獲救的八萬平民在藥王塔下哭得肝腸寸斷。
那日之後,藥王城城區面積擴建,建立了内八區跟外八區。
一些安分守己,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平民們,不敢爲林萬象的死喊冤,他們隻能埋頭過小日子。
而另一批深受林萬象照拂,無法昧着良心過日子的平民,始終都不敢忘記林萬象的恩德。爲了給林萬民伸冤報仇,他們誓要同嬴家跟它的走狗中渝聯盟政府死磕到底。
他們無法扳倒嬴家跟中渝聯盟政府,那麽他們的兒子女兒,他們的孫子孫女,也将永遠奮鬥。
而這批人,就是生活在寒水區最初的‘暴徒’。
而至今仍生活在寒水區内,甯願跟東蠍北蠍這些暴徒死磕到底也不願搬走的貧民,他們便是這群‘暴徒’的後代。
他們,都是林萬象最虔誠的信徒。
如今寒水區的居民分兩種,一種是自古以來就生活在寒水區,不認可中渝聯盟政府統治的原始居民。另一部分,則是像東蠍北蠍這類在中渝聯盟政府的默許态度下,跑到寒水區來危害四方的真正暴徒。
這些暴徒隻敢在寒水區犯罪,其本質是爲了讓那群‘冥頑不靈’的原始居民反抗者知難而退。
但他們低估了原始居民們的骨氣。
他們的骨頭比鋼鐵還要硬。
了解到寒水區跟萬象醫學院的淵源,徐星光心中說不清是種什麽心情。
徐星光這才意識到,昨日開學大典上,副院長由衷地向她緻意,或許本意并不僅僅是感激她的大方捐贈。他真正感激的是徐星光取代了北蠍東蠍兄弟的壓迫統治,解放了寒水區的貧民們,讓他們能活得像個人樣。
“徐同學。”
曆史展覽館的負責人是萬象醫學院一名退休的老教授。
徐星光在寒水區鬧出來的動靜太大,萬象醫學院裏無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模樣。
因此,徐星光剛進入展覽館,就被老教授注意到了。
“徐同學。”老教授自我介紹道:“我是傳統醫學院的分院長,我與你的老師塔南長老是很好的朋友,我還是她婚禮上的證婚人,我叫穆玟。”
“穆教授好。”徐星光向穆教授彎身鞠躬。
穆教授受了她這一禮。
身爲資深教授,他受得住這一禮。
但在徐星光直起腰來時,穆教授又退後一步,随後朝徐星光鞠了一躬。
徐星光沒有阻止穆教授的行爲,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穆教授的鞠躬很真誠,他保持鞠躬的姿勢三秒鍾,才直起身來。“徐同學有所不知,我出生于寒水區,我與我的家人從小飽受寒水區暴徒統治。您誅殺北蠍東蠍,整頓寒水區,讓寒水區的居民能在脫離中渝聯盟政府的管控下活得像個人樣,我由衷地感激您。”
“原來如此。”在了解到萬象醫學院跟寒水區的曆史淵源後,徐星光能理解穆教授向她行大禮的心情。
“徐同學若是不介意,我可以陪同你繼續參觀。”穆教授是這裏的管理員,他了解更多隐藏的曆史。參觀曆史展覽館,有專業人士解說體驗感自然更好。
徐星光同意了。
穆教授陪着徐星光繼續往内走,這一走,就是兩個三個多小時,這地下的避難所實在是太寬廣了。
一想到一千多年前,曾有八萬平民躲在這裏生活,徐星光更加欽佩那位叫做林萬象的前輩。
參觀完,穆教授又送徐星光離開。
在快要走到出口處時,穆教授突然提了一句:“我們的校長,他是古夏國時代鎮國元帥府的後裔,據說,他的祖上跟鎮國元帥林元帥還是堂兄妹關系呢。”
“校長死後,我們這些受他恩惠的幸運兒,在這片救下我們的山峰上創建了這所學院。學院以校長大人的名字命名,也代表着我們學院包羅萬象,在我們學院裏,沒有人種膚色之分,沒有國家聯盟之分,沒有男女之分,沒有年齡之分。”
“在這裏,學生教授,都不過是需要潛心學習的學者罷了。”
“校長的精神,值得我們用一輩子去學習。”萬象醫學院成立以來,隻有林萬象這一位校長。
現在的校長,一直都是副院長。
一名副院長,跟三名院系的分院長,就是萬象醫學院最高領導。
徐星光聽到這話有些恍惚。
她認真想了想,才不确定地問道:“校長那位跟林元帥是堂兄妹的祖上,可是叫做林鼎天?”林飄飄隻有這一個堂兄。
林鼎天的父親自小孱弱多病,妻子去世後他常病不起。
林鼎天同他夫妻一樣,身體總是不太好,一到冬天就成了藥罐子。林飄飄母親去世的也早,她能跟着父親在軍營裏成長,但林鼎天卻不行。
清楚家裏的情況,林叔叔在臨終前撐着虛弱的身體,親自将年弱的孩子送去了嶽父嶽母家。
林飄飄自小習武,最後成爲了夏國元帥。
林鼎天身子骨弱,天生就不是練武的那塊料,他對從政做官也不感興趣,他後來成了一名航天科研人員。
林飄飄跟林鼎天是林家僅有的兩個孩子,但他們關系卻并不親密,畢竟性格天差地别,且自小又養在相隔數百裏遠的異地。
一個做的是靠打仗殺人保家衛國,一個做的是靠振興科技保家衛國。
他們在各自的領域閃閃發光,隻在林家有重大節日時才會相聚。對那位堂兄,林飄飄印象很淡,隻記得對方很安靜,就像是個男版林黛玉。
“徐同學竟然知道林鼎天先生?”穆教授很驚訝,他歎道:“還記得那位先生的人可不多了,他是個很了不起的科學家。”
還真是林鼎天啊。
“我有聽說過那位先生,他曾是航空局的骨幹,是‘問天’号的總設計師,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見徐星光能準确說出林鼎天曾經的工作貢獻,穆教授便知道她是真的知道并且去了解過這個人。“沒錯,‘問天’号如今仍在服役,它是各航空局都挑不出錯的完美太空産品。”
“不僅如此,林鼎天先生還設計過一種據說是能僞裝成星星模樣,安裝在深空之上的星空監控,但很遺憾,他在提出星空監控設計理念,剛準備着手研發的第三年,就病死了搬遷途中。”
超強力者帶領幸存者搬遷至神武界,發生在隕石降落兩百年後,看樣子林鼎天後來也覺醒了異能力。
啧。
一個個都覺醒了異能力,就她當場殒命了。
倒是沒想到,他們林家一脈竟沒有在大動亂時期死絕。
林鼎天的後人,也沒給林家人丢臉。
“校長大義,我相信他的冤屈,終有沉冤昭雪的那天。”
穆教授肅然颔首,“我也是這樣堅守的,隻要還有一人記得校長蒙受的冤屈,那麽中渝聯盟政府的惡毒行徑,就總有被曝光的一天。”
“被掩埋的真相,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
第二天,學院正式開課後,徐星光便開始了瘋狂地學習,她選了最多最難最枯燥的課,成天都泡在書本中。
學海無涯苦作舟。
她每天往來于學校跟教學樓之間,每周隻在營養劑發放的當天去一趟食堂,平時放假都不去外面逛街。跟東方翼和冥瀾交代公務也是通過視頻電話。
冥瑤見老祖宗這麽優秀了還撸起袖子在念書,她也不好意思當蛀蟲,每天跟着徐星光一起出門去上課。
轉眼,便到了冬季。
冬休假期前有一場冬考,無論初級中級還是高級學員都可以自主選擇考題難度,通過所選考題難度,就能直接越級。
失敗,則繼續停留在原年級學習。
徐星光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選擇了現代醫學科跟傳統醫學科的高級試題,選了神玄系的中級試題。
她是全科系新生,她的考試時間跟冥瑤他們這種單科系學員不同。
冥瑤他們隻需要考兩天,徐星光需要六天。前三天是三院的理論考試,後三天是實踐考試。
理論考試沒有監考老師,都在電腦上作答。
通過理論考試的學員,才能進行接下來的實踐考試。所有選擇了高級試題的全科系考生,都要在同一群監考老師的審核下完成。
萬象醫學院目前共有20名全科考生,徐星光是20人僅有的一個初級學員,可她選擇的卻是跟他們難度一緻的高級試題。
因爲有徐星光的加入,這一屆監考教授也換成了最高規格。
由副校長跟三名分院長,并各院系6名資深教授組成冬考監考隊。這待遇比曆年的結業考核都要更具規模。
考生們都是一臉複雜地盯着徐星光。
心想,這都是拜你所賜。
早知道徐财神今年要考高級試題,他們一定要暫避鋒芒,不跟這個變态比。
他們從不敢小瞧了這位财神爺。
她可是能在死去的18号藥田中,成功種植出兩萬多株頂級S級藥材的神話人物,說她醫術沒幾把刷子,誰信?
就沖病毒系那研究狂人沈巷對她的态度就能看出來她有多變态了。
“安靜。”
副院長點了點話筒,考場内便瞬間安靜下來。
副院長按了按桌上的鈴铛,一名教授端着一個抽球的機器走進來,副院長說:“這裏面有50金屬球,裏面寫有5種考題,你們排隊上來抽,命中率最高的考題就是你們的實踐考試題目。”
大家起身,排隊去抽球。
徐星光扳開自己的金屬球,看到了三個字——
【換頭術】。
在用義肢代替斷臂斷腳的時代,頭是唯一沒能别研發出來的替代物品,隻有頭蓋骨有了可靠的替代器材。
所謂的換頭術,那就是真正的換頭術。
而萬象醫學院,從來不做假手術。
因此就連徐星光在看到這個題目時,都有些吃驚。
難怪他們說從萬象醫學院畢業的年輕醫生,就沒有一個是廢材。
徐星光看了眼其他考生的反應,好家夥,個個面如菜色,看樣子他們抽到的試題都不算簡單。
最後統計出來,有8人抽中了接臂手術,有3人抽中了心髒移植手術,有9人抽中了換頭術。
副校長笑眯眯地祝賀他們:“恭喜你們,抽到了難度系數最高的換頭術。”
“.”
所有考生都是一臉絕望。
就在這時,徐星光突然開口向副校長提問:“周校長,我們是要用真人病患做手術嗎?”
周校長都被她給問住了。
其他考生看徐星光的眼神就像是在一個惡魔。
徐星光這才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不是就好。”
确認考題後,考生們被送到了考場,那是位于現代醫學樓右後方山脈中的一棟手術實踐大樓,在1号大廳裏有20個獨立的無菌手術室,裏面手術器材應有盡有,協同做手術的助理全都是專業的教授。
而他們的病患并非真人,而是一種叫做‘人馬’的野獸。
這種野獸長着馬的身子,像長頸鹿一樣粗壯的脖子,跟人類形狀的頭顱。但它們的五官跟人類并不相似,他們是真實存在的野獸。
在古夏國時代,這種野獸就已經存在,但那時它們沒有這麽大。
或許是受隕石的影響,它們的體型比之前要大了許多。
1号人馬身上長滿了深淺不一的腐爛瘡口,呼吸已經很微弱,器官衰竭得很厲害,沒有多少時日可活。2号人馬頭部受了重傷,半張臉爛了。
見徐星光一直盯着人馬在發呆,一旁的教授告訴她:“這都是從鬥獸場買來的可憐小東西,它們是專門被培養用來格鬥的圈養人馬。”
她是怕徐星光有心理負擔。
搖搖頭,徐星光戴好放大鏡,對助理教授說:“做好術前準備,給它備皮。”
見徐星光迅速冷靜,很快就投入到手術中,協助的教授都愣了下。
接着,她看徐星光的眼神都變得贊賞起來。
“好。”
助理教授有條不紊地爲兩頭人馬刮掉脖子上的皮,又在徐星光的吩咐下準備好血包跟各種手術稍後需要用到的器械。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着。
副校長跟其他教授深知這次的考題有多難,20人中能順利通過考核的不會超過三個,而手術動作全程不急不躁,不慌不亂,行如流水般鎮定的徐星光,就成了他們的頭号關注對象。
看她做手術,就像是在看一場藝術。
換頭手術是個十分細緻的活,許多連接縫合動作都必須在放大鏡的幫助下才能夠成功完成。有時候助理抽吸的慢了,徐星光還能抽空提醒她集中注意力。
手術結束後,副校長趕緊問旁邊的助手:“徐同學做的這場手術,拍下來了吧?”
助理趕緊點頭:“按照您的吩咐,全方位都拍下來了。”
“行,把她的這條手術視頻收入進學院教課範本視頻素材中,得讓那些蠢貨們好好看看,什麽是真正的現代醫生。”
“好。”
毫無意外的,徐星光以吊打第二第三的好成績通過了現代醫學的實踐考試。接下來的傳統醫學實踐考試,跟神玄系初級實踐考試,她都完美通過。
成爲現代醫學跟傳統醫學的高級學員後,徐星光第一時間向兩大院系研究所提交了申請。
沒有任何阻攔,她成功加入了兩大研究所,成了沈巷所在研究所的成員,也成了中醫庫研究所的成員。
這天,恰好是新年。
即是俗世界的新年,也是神武界的新年。
距離她來到神武界,就要一年了。
徐星光忽然有些想念倉山鎮,想念219号小樓,想念許多人許多事。
就在這時,她的智腦終端響了。
徐星光打開未讀信息,是霍聞安發來的消息:【來校門口,我帶你去吃餃子。】
徐星光有些詫異。
她披上沖鋒衣外套,直接沖向大門口,果然在那寒酸的鐵大門外看到了撐着一把黑傘擋雨的霍聞安。
夜幕深濃,空氣濕冷,霍聞安穿一身黑色大衣,腰帶很随意地打了個結,松散地垂落在腰部。他左手撐傘,擋住風霜,右手中拿着一個紅包。
許是天氣冷,他的唇瓣凍得像是成熟的車厘子。
徐星光剛将門拉開,霍聞安就将紅包遞給她,他說:“新年快樂,親我一下,有紅包哦。”
徐星光情難自禁地摟住霍聞安的脖子,墊腳的同時也将他的頭朝自己這邊按。
她吻着霍聞安的唇,才知道他有多冷。“你等多久了?”
霍聞安說:“一個小時了。”
“怎麽不早點叫我?”
“我怕你在專心做研究,直到看到沈巷他們出來,我才給你打電話。”他知道徐星光爲了找到變異病毒的解藥有多辛苦。
這幾個月裏,她每天睡眠時間都隻有三四個小時,他不敢打擾徐星光,怕打擾到她的思路。
她已經很辛苦了,他幫不了忙,也不能添亂。
霍聞安摟着徐星光的腰,驚覺懷中人瘦得沒有幾兩肉,他又心疼又欣慰。“星光,我們會找到辦法的。”
“嗯。”
徐星光這才拿走霍聞安的紅包,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張财産轉移書,是霍滄海贈送給她的遺産書。
霍滄海的私人财産,一半留給了安達利爾,另一半分作兩份送給了霍聞安和徐星光。
“他怎麽突然給我這個?”想到什麽,徐星光瞳孔微微放大,擡眸,看到霍聞安眼中覆蓋的淚光,便意識到了什麽。
“他”
霍聞安說:“我趕在小年前回去了一趟,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狀态,于臘月26那天去了。”
“他知道辦一個怪物小鎮需要很多很多錢,他的這部分财産,你可以随意支配。”
霍聞安到底沒有落淚,畢竟他不是小孩子了,而霍滄海也九十多歲了。
“借我抱一抱。”霍聞安抱住徐星光,将頭放在她肩膀上,沒再講話。